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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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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陶看着小宛,眼中的深情一览无余。

小宛忽然觉得心静下来,不,不必再问了,这是一个深着自己的男人。眼睛不会骗人,他的眼里,是溢得藏也藏不住的意。

世界并不绝望,至少还有一个人,是深深地着她,关心着她的。

有时候,的来和去都是很奇特也很轻易的事情,有人一见钟情,也有人一刻“终”情。有人的情需要天长地久来培养,也有人一梦醒来已经沧海桑田。有人在死后仍绵于前生事耿耿不忘,也有人转过身便可柳暗花明。

有个极限,但对每个人的尺度都不同。小宛对张之也的,在她决意赴死的那一刻抵达了她情的最极限,一旦死的念头退却,也就忽然回首了。与生命相比,情毕竟只是驿栈,不是归宿。

况且,她刚才分明看见有一个自己跳下去了——也许,那便是从前青涩脆弱的自己。而站在这里的自己,是理智与重生的希望。

水小宛不是若梅英,不想带着一段未了的心愿上天入地,她还要留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等待雨过天晴。

她看着阿陶,轻轻说:“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再回到家时,小宛只是沉默。

看到,她由衷抱歉,不能把那盒命运多舛的双黄月饼带回来。

然而没有月饼,仲秋节也一样地过。

水溶的兴致很好,提议小宛讲讲上海见闻。小宛兴趣索然:“上海有什么好讲的,跟北京还不是一样。”

“那怎么一样?”妈妈就像一般城市妇女,提到上海就眉飞舞:“我年轻的时候,正赶上看电视剧《上海滩》,那个呀,有段子,电视上一看到许文强我就打哆嗦,那时正同你爸谈对象呢,就因为看了《上海滩》,横看竖看觉得你爸不顺眼,怎么打扮也不像许文强,后来想来想去,决定给他买套西装,打条领带,好歹装扮上像了几分,只可惜他死也不肯戴礼帽…”水溶大笑起来,问:“妈是在上海生活过的,您说说。”自从答了一次记者问后,讲起旧事便仿佛在对公众发言,文诌诌地慨:“上海,风花雪月的城市,金嗓子周璇和阮玲玉的城市…”小宛忽然有而发,忍不住嘴:“阮玲玉自杀,人们说是记者杀了她,也有骂张达民和唐季珊的,我却觉得,害她的人,是蔡楚生。”水溶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不说话。

小宛看着月亮,继续说:“看电影《阮玲玉》,看到她被张达民出卖,又对唐季珊失望,去求蔡楚生带她走一段,我就觉得心里酸酸的。是蔡楚生让她演《新女》,让她被记者包围,陷在人言可畏里,看着她坠进深渊,却不肯救她。他杀了她两次,一次在影片里,一次在现实中…”眼泪下来,她不是一个喜当众眼泪的女孩,只有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时,才可以静静地自己的泪。

“他不该让她演《新女》,人的命运,有时候会被重复的…”就像若梅英重复了张倩女,而她,重复了若梅英。

母亲惊讶起来:“宛儿,怎么了?好端端哭什么?”水溶有所察觉,却怕伤了女儿面子,只是遮掩:“到底是小丫头,多愁善。这就叫‘听评书掉泪,替古人担忧’了,咱这宝贝女儿,又又伤,不该干服装,应该去当演员才对。”门铃响起,母亲去应门,扬声喊:“宛儿,你的朋友。”小宛走出来,小脸绷得冰冷:“这位是薇薇恩小姐,她不是我的朋友,是张之也的。”母亲狐疑地看看女儿又看看那裳靓妆的不速之客,问:“一起吃月饼吗?”薇薇恩却问小宛:“一起出去走走吗?”月华如水,静静地洒街道,把北京城变成一道清光的河

小宛和薇薇恩走在月光下,仿佛闺中密友喁喁谈心,可是身体的距离却明明是一种拒绝的姿势。

薇薇恩轻笑:“你恨我?”

“为什么?”小宛看着她,清澈的眼神没有一丝杂质:“你有对不起我吗?”

“如果我把张之也还给你…”薇薇恩望着小宛,歪着嘴角地笑“你会谢我吗?”

“张之也不是你的。”

“可他现在是我的了,是我从你手中抢回来的。”

“他也不是我的。”小宛抬头看月“是我的,你不会抢走。”

“要不要打个赌?”薇薇恩挑战,肆无忌惮“我可以把他还给你,看你有没有本事留得住?信不信,只要我一招手,他还是会回到我身边。”小宛惊讶地看着薇薇恩,不明白这个化妆鲜明服饰丽的女子是不是脑筋有病。

“这好玩吗?”她问“你在做游戏?想证明什么?”薇薇恩扬起眉笑:“没错儿,我就是想证明我比你有魅力。你要不要赌?我一定赢。”

“你不必对我使用将法。你是比我有魅力。”小宛淡淡地笑“你已经赢了。”

“你认输?连赌都不敢赌?”

“是,我没胆,不敢赌,我认输。”薇薇恩惊讶,美丽的涂着蓝眼盖的眼睛越瞪越大,半晌,再问:“如果之也自己要回到你身边,你要不要他?”

“他已经不要我了,不是吗?”小宛坦然地看着她“他选择了你。你赢了。还要怎样?”薇薇恩忽然有些趣味索然,她没有想到情况会是这样的,她铆足了劲儿上门来探望自己的手下败将,想将这只猫口的鼠儿戏一番。她以为小宛会哭,或者会骂她,甚至大打出手。她已经准备好了战,一只猫对一只鼠的战争。可是这是一只毫不恋栈并且预先服了毒药的鼠儿,你能拿她怎么办?

她有些无趣,觉得自己之前一番大费周章的表演未免小题大做了,仿佛一个演员卖力地唱足全场,却没有一个人鼓掌,而自己还在不住地对着空空的大厅谢幕。那觉,比被观众抛臭蛋哄下台还难受。

她站住,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三里屯的酒吧要拆了。”三里屯的酒吧要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