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热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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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阿马瑞尔:——数学家,除了哈里·谢顿本人之外,他可算是对心理史学具体内容最有贡献的一位。是他…然而与他的数学成就比较起来,他的早年境况几乎更为传奇。他生于古川陀的达尔区,属于毫无希望的贫困低下阶级。
若非谢顿在相当意外的情况下遇到他,终其一生他都可能过着寒微的子。
谢顿当时…
——《银河百科全书》61统治整个银河的皇帝到一股倦意——生理上的倦意。他的嘴酸痛,因为他必须在适当时候将亲切的笑容摆在脸上;他的颈部僵硬,因为他刚才不断以各种角度低下头来,装出一副很兴趣的样子;由于听觉得不到休息,他的耳朵到疼痛;由于不得不常常起立、坐下、转身、伸手、点头,他整个身子都累得微微颤抖。
这只不过是一场国宴,但他得接见来自川陀各个角洛,还有(更糟的是)来自银河各个角落的众多区长、总督、部长以及他们的子或夫君。出席者将近一千人,都穿着各地的传统服装,从华丽无比到全然怪异应有尽有。此外,他还得忍受各种口音的唠叨,更糟的是他们都模仿帝国大学通用的银河标准语,只因那是皇上使用的语言。而最头痛的一件事则是:身为皇上,他在随口说些毫无内容的空话时,必须牢记避免做出任何实质的许诺。
一切都被非常谨慎地记录下来,包括影像与声音。事后伊图·丹莫茨尔会从头到尾看一遍,看看克里昂大帝一世是否行止得宜——这一点当然只是皇上自己的见解。丹莫茨尔一定会说,他只是在搜集客人无意中自行的各种资料,或许他说的是真话。
幸运的丹莫刺尔!
皇上不能离开皇与外围的御苑,而丹莫扶尔只要愿意,随时都能遍巡银河。皇上总是陈列在皇,总是随时候教,总是被迫应酬一些访客——从真正重要的到不速之客都有。丹莫茨尔则始终销声匿迹,从不在皇御苑内让人看见。他只保持着一个令人生畏的名字,以及一个隐形(因此更为可怕)的存在。
皇上是权力的核心,亭有权力的一切外表与实惠。丹莫刺尔在权力的外围,表而上看来一无所有,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头衔,但他的指掌与心灵却能探寻各个角落。他对自己的孜孜不倦别无所求,唯一要求的奖赏便是权力的本质。
皇上突然有个开心的想法——一种带有死亡气息的开心。他想到无论任何时候,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或是炮制一个供口,或是什么借口也不用,他都能将丹莫茨尔逮捕、监、放逐、严刑拷打或是处决。毕竟,在过去数个动不断的恼人世纪中,皇帝或许难以将意志延伸到帝国各行星上,甚至想在川陀各区贯彻也难——地方行政机关与立法机关是臣贼子,使他每天必须面对千丝万缕、纠不清的无数法令、草案、约定、条约,以及一般的星际法案。但是,至少在皇与御苑范围内,他仍旧拥有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
然而克里昂心知肚明,他的权力美梦本徒劳无功。丹莫茨尔是父皇的老臣,在克里昂的记忆中,自已遇到任何问题总是转向丹莫茨尔求助,从来没有一次例外。了解一切、筹划、七刀、执行一切的都是丹其茨尔。更重要的是,假如任何事出了纰漏,都可以怪罪到丹莫茨尔头上。皇上本人高高在上,永远不受批判,因此心中毫无畏惧——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担心发生廷政变,自己被最亲、最近的人行刺。而这一点正是他仰仗丹莫茨尔最重要的原因。
将丹莫茨尔除掉,自己接掌一切的念头,令克里昂大帝到全身做微打颤。过去,的确有些皇帝亲自治理帝国,他们的行政首长个个是庸才。他们让无能之荤占着这个职位,从米不想撤换——而在短时间内,他们竟然也能凑合着应付过去。
可是克里昂不行,他需要丹莫茨尔。事实上,既然他想到了行刺的可能——鉴于帝国近代史.他心中兴起这种念头是必然的——他能看出除掉丹莫茨尔是相当不可能的事,本就做不到。不论他,克里昂,以多么高明的手法暗中部署,丹莫茨尔总有办法(他确定)预见这个行动,会知道它正在默默进行,会以高明许多倍的手腕,安排一场廷政变。在丹莫茨尔有可能被五花大绑押走之前,克里昂自己就会丧命。然后很快会出现另一个皇帝,丹莫茨尔将继续侍奉他——并且驾驭他。
或者丹莫茨尔会厌倦了这种游戏,自己做起皇帝来?
绝对不会!他隐身幕后的习惯太过深蒂固。假若丹莫茨尔让自己在世上曝光,那么他的权力、他的智慧、他的运气(不论那是什么)必将弃他而去。克里昂深信这点,觉得毋庸置疑。
所以只要安分守己,克里昂就安全无虞。因为丹莫茨尔本人并无野心,他会忠心地侍奉自己。
现在丹莫茨尔就在这里,他的穿着如此简单朴素,使克里昂对自己礼袍上那些无用的装饰生出不安的觉,还好刚才在两个侍仆的帮助下,他已经把礼袍下来了。自然,总要等到他一人独处,并且换上便装之后,丹莫茨尔这个角才会翩然出场。
“丹莫茨尔,”统治整个银河的皇帝说“我累了!”
“国宴是一件累人的事,陛下。”丹莫茨尔喃喃地说。
“那我必须每天晚上来一场吗?”
“井非每天晚上,但它们是很重要的。能亲自觐见您以及让您注意到的人,都会到心意足。这能帮助帝国的运作保持一帆风顺。”
“过去,帝国是靠权力来保持一帆风顺。”皇上以郁的口吻说“如今,却必须以一个微笑、一个挥手的动作,一句低声的言语,以及一枚勋章或奖章来保持运作。”
“如果这些能保持太平,陛下,那就非常值得这么做。而您的统治一向相当成功。”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有你在我的身旁。我唯一真正的天赋.就是了解你的重要。”他以狡猾的眼光望着丹莫茨尔“我的儿子不一定要做我的继位者,他不是个才能出众的孩子。我让你当我的继位者如何?”丹莫茨尔以冷冰冰的门吻说:“陛下,您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呢?我绝不会篡夺皇位,不会将它从合法继位者手中偷走。此外,若是我得罪了您,请以公平的方式惩处我。无论如何,我所做过的一切,或是可能做的任何事,都没有严重到需要以皇位作为惩罚。”克里昂哈哈大笑:“冲着你对皇位的价值所做的真实评价,丹莫茨尔,我打消一切想要处罚你的念头。好啦,让我们谈一谈。待会儿我将要就寝,但我现存还不准备接受侍候我上的那些繁文缛节。让我们聊聊吧。”
“聊些什么,陛下?”
“聊任何事情——聊聊那个数学家和他的心理史学。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想到他,你知道吗。今晚在晚宴上我又想到他,我暗自嘀咕:心理史学分析若是能预测出一个方法,能让我这个皇帝避免无休无止的繁文缛节,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我却有一个想法,陛下,即使最高明的心理史学家也无法做到这点。”
“好吧,告诉我最新状况。他仍旧躲在麦曲生那些古怪的光头之间吗?你答应过我,你会把他从那里揪出来。”
“我的确答应过,陛下,我曾经朝这方面进行。但是很遗憾,我必须承认我失败了。”
“失败了?”皇上皱起眉头“我不喜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