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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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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几分钟过后,她说道“暴风雨过去了。”她扬起她那闪耀着一丝微笑的美丽的面孔。

“眼睛上没有黑影,”她快活地接着说道“嘴上没有口红…但愿别人心里明白…它们不会褪。”这种多变的格,这种他真真切切地受到的绝望以及随之而来的让他觉得同样真诚的喜悦,所有这一切把菲律普都糊涂了。

她开始笑了。

“菲律普!菲律普!您好像对女人的事情了解得不多…对年轻的姑娘知道得更少。”她站了起来,走进隔壁那个房间,从白的窗帘和家具的布置上可以看出那是她的卧室。回来时,她的手上拿着一本相册。她翻开相册的第一页,让他看一个哭鼻子的孩子的照片。

“您看,菲律普。我没有变。我两岁的时候跟现在一样,心里充忧伤,眼泪就像泉水一样个不停。”他翻着相册,里面有苏珊娜每个年龄段的照片。儿时的苏珊娜,小姑娘时的苏珊娜,大姑娘时的苏珊娜,每一次都要比前一次更有魅力。

有一页下面写着:苏珊娜,二十岁。

“天哪,瞧您多漂亮啊!”他喃喃道。这个既美丽又快活的形象使他头昏目眩。

他无意地看着苏珊娜。

“我老了,”她说道“漫长的三年过去了…”他耸了耸肩膀,没有回答,因为他发现她相反比以前更漂亮了。他继续往后翻。两幅没有固定在相册上的照片掉了下来。她伸手去捡,但够不着。

“允许我为您捡吗?”菲律普问道。

“是的…是的…”他仔细地看着其中的一幅照片,显得非常吃惊。

“这张照片上的您,”他说道“比您的实际年龄要大…多么奇怪啊!为什么穿着这条过了时的裙子?

为什么发型也是旧时的?

这是您…又不是您…到底是谁呀?”

“是妈妈。”她说道。

他十分惊讶——他一点儿也不知道积在约朗心中的长久的憎恨——约朗会把一张他女儿以为死了很久的母亲的照片送给她。他想起那位离了婚的子的那些纷繁复杂的冒险经历,她今天已是美丽的德-格拉利夫人,报纸的社会新闻专栏常常殷勤地赞美她的服饰和珠宝,游客可以在利沃里大街①的橱窗里欣赏到她的照片。

①巴黎的一条大街——译注“的确,”他尴尬地说道,有些不知所云“的确,您很像她…这一幅也一样…”他避免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动作。这一次,他仔细地看清了苏珊娜的母亲,或者不如说是利沃里大街上的格拉利夫人,光着臂膀,戴着钻石和珍珠,傲慢而又夺目。

苏珊娜抬眼看他,不做回答;他们俩面对面坐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她知道真相吗?”菲律普暗自寻思“不…不…这是不可能的…她一定是觉得这张照片上的人与她自己的神情相似才把它买下来的,她什么也不怀疑…”但是,这种假设不能让他意,他不敢直截了当去问她,因为他担心自己会触及到她那些隐秘的痛苦,使它们加深而且不再是秘密。

她把两幅照片放回相册,用一把小钥匙把它锁好。之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把手放在菲律普的手臂上,对他说——她说话的方式很怪,那些想法让他困惑:“不要恨我,我的朋友,尤其是,不要太苛刻地评判我。我的身上有一个我很难了解的苏珊娜…她常常令我害怕…她古怪、嫉妒、狂热、无所不能…是的,无所…真正的苏珊娜是乖巧、理智的:‘今天,你是我的女儿。’我小的时候爸爸这么对我说。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听上去是那么幸福!但是,第二天,我再也不是他的女儿了,我徒劳地抗争着,徒劳地尽一切可能,可我却不能变成那样了…有一些事情阻碍着我,我哭泣,因为爸爸好像讨厌我…我也想变得乖巧…我现在仍想这样,永远都这样…但世界上没有比这更难的了…因为另一个…另一个不这么想…再则…”

“再则什么?”她停下了一会儿不说话,像是在犹豫,然后继续说道:“再则,这另一个苏珊娜,她所向往的,在我看来并不那么缺乏理智。这是博大的的需要,但很疯狂,没有极限的,得过头…我似乎觉得生活没有别的目标…剩下的一切都让我厌烦…噢!情,你知道吗,菲律普,在我很小的时候,这两个字就震撼着我的心灵。后来…现在,在某些时刻,我觉到我的脑袋离开了我,我的整个灵魂在寻找,在等待…”她再一次掩住面孔,仿佛突然到了羞,菲律普透过她的手指隙,看见她的额头和面孔涨得通红。

同情心在他的身上膨。透过这些条理混的知心话,他看见一个原原本本的苏珊娜,他不了解的苏珊娜。她所袒的自己与现实生活中的她大不相同,她对一些未足的情的渴望让她困惑,她被两种相互对立本的无情争斗撕扯着,她的女人本只有在具备意志坚强的痛苦的品德时才拥有平衡的力量。

他要是能助她一臂之力该有多好啊!他靠近她,非常温柔地说道:“您应该结婚,苏珊娜。”她点了点头。

“有一些年轻人到这里来,我不讨厌他们,但没过几天他们就无影无踪了。别人以为他们害怕我…或者他们知道一些事情…知道我的想法…而且…我并不他们…我要等的人并不是他们…而是另外一个…他却不来。”他明白她正准备说一些无法挽回的话,他热切地希望她不要把这些话说出口。

苏珊娜猜到他的想法后沉默了,但她内心里的情显而易见,即使不吐出来,菲律普也能从她长时间的沉默中觉察到她的全部情。苏珊娜心花怒放,仿佛那些话语的牢不可破的关系把他们俩联在了一起。她补充道:“您也有过错,菲律普,您在吃晚餐的时候也有这种觉。是的,您也有过错…在巴黎,我在您身边过着一种危险的生活…您想一想,我们俩总是单独呆在一起,形影不离。在那些子里,我有权相信,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您和我,再也没有别的人。您说的那些话是因为我,您向我解释那些我不懂的事情是为了让我配得上您,您把我带到那些美丽的景点,到教堂,到那些古城…我呢,我惊叹不已。为我看到的东西吗?噢!不,菲律普,而是为那个突然在我面前微微敞开的新世界。我倾听的不是您说的那些话,而是您的声音。我的眼睛注视您的眼睛。我欣赏您所欣赏的那些东西,您美丽的情创造了我的情。菲律普,您教我认识的,教我去的只是您自己…”尽管他在抵抗,那些话还是像抚一样深入到菲律普的心中。他也一样,忘我地聆听着她温柔的说话声,注视着她含情脉脉的眼睛。

他只是问了一句:“那么,玛特呢?”她没有回答。他觉到她就像许许多多女一样,对这一类的因素不加考虑。对他们来说,情是一种可以原谅一切的理由。

于是,为了牵制住她,他重复着:“您应该结婚,苏珊娜,您应该结婚,这能使您得救。”

“啊!”她绝望地拧着双手说道“我知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