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悬崖上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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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榻的明灯山庄正是谷山顶那座庞大养生会所的主建筑。办理手续时,旬旬毫无意外地在池澄一点都不诚恳的抱歉中,被告知山庄里仅剩一间客房。向工作人员一打听之下她才得知,客房紧张的确不假,但原因绝非之前周瑞生所说的旅游业兴旺,而是由于每年的这个季节山顶气候恶寒,是不折不扣的旅游淡季,山庄只对外开放了一栋临崖别墅,又接待了一个以摄影好者为主的小型旅游团,所以客房才所剩无几,但留给他们那间是整栋楼视线最开阔、景致最好的房间。
“你要是对我不放心,也可以考虑附近的度假木屋,虽然没热水没暖气也没安全保障,但我保证会有空房间…”池澄善解人意地说道。
旬旬问:“你还能保证我换到木屋,半夜不会看到你的脸?”他只顾着笑,没有回答。
山庄里的暖气让人得以缓口气,旬旬放下行李,打量着这个双人标间。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周瑞生临时为他们订到了客房,结果还是挨了池澄一顿狠批,如果按照是池澄的主观愿望,只怕恨不得这里只有一张仅容两个人挤在一起的小。
池澄斜靠在其中的一张上,兴致盎然地看旬旬走来走去四处查看房间里的安全设施。
“赵旬旬,那门锁够结实吗?能不能抵挡外星人入侵?”
“…你确定我们有被摄像头的可能?”
“浴缸里有没有电?”
“你只带一条干净单,要是我染神秘病毒,还不是会传染你?”旬旬充耳不闻他的废话,自顾做自己的。池澄没趣,又好心提醒道:“还有台,半夜小偷爬进来就糟糕了…”旬旬的下一个目标正是台,她走出去,朝工作人员嘴里“风景美轮美奂”的台向外看了一眼,顿时汗倒竖。这下她确信没有歹人会爬窗而入,因为这临崖别墅当真依山势而建,若是不想活了,从台跳下去便是万丈深渊。虽说有玻璃的防护栏,她还是忍不住回撤,坐在远离险境的边仍惴惴不安,生恐这房子地基不牢,稍不留神就整个摔得片瓦不留。
池澄笑够了,把她拉起来,说道:“吃饭时间还早,陪我出去走走。”他见旬旬不兴趣,又吓唬道:“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当心摔下去连个垫背的都没有。”旬旬恨恨地换了身衣服随他走了出去。下午时分,山庄外虽然暂时停了雨,但天空沉依旧,灰蒙蒙的云在目的苍翠之上,空气寒洌,人却总觉得不过气来。
“我们朝这边走。”池澄指着通往明灯山庄后面的石子路说“我来过几次,这条路上的风景不错。”旬旬收紧领口,跟在他身后。池澄边走边打量她此时一身的户外装扮,啧啧称奇:“赵旬旬,你居然有始祖鸟的冲锋衣,我真想知道你包里还有什么让我想不到的东西。”也不怪他大跌眼镜,旬旬看起来就不像热户外运动的人,她这一身所需不菲,登珠峰都没人敢笑她不专业。以她打细算的理财方式,绝不会轻易在任何不需要的地方做投入。
不过池澄转瞬又明白了她的意图。
“这是你为应付地球毁灭,冰川时代来临准备的物资之一吗?”没有回答即意味着他猜中了,池澄忍俊不“你把它都用上了,我到很荣幸。”面对他的挪揄,旬旬红着脸不咸不淡地回应道:“不用客气。”他一路都没止住笑意,不经意已经走出很远。这石子路看上去极长,像一条穿梭在绿屏障中的白蛇。起初还能面遇上几个散步回来的游客,更往深里走,人影渐稀,风掠过松枝的声音成了主题。
“你快点,小心没跟上,被山里的野人掳走了。”池澄见旬旬越走越迟疑,便在前方几步开外吓唬道。
他们这时正走到一个碧幽幽的水潭前,旁边的石壁上刻着“药池”二字,潭上架着一座窄窄的双木桥,上面覆盖着绿苔藓。这里像是两个景点之间的分界线,桥另一头的石子路通向更深的密林。
旬旬经他这么一吓唬,索停下来要打道回府。
“我真搞不懂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她嘟囔道。
池澄笑道:“当然是骗你到深山老林劫财劫。”旬旬没觉得好笑,定定看了他一会,扭头就沿着来路返回。
池澄这才拽住她的手腕。
“你当真啊?”
“还不肯说你带我上山的原因?再拿胡说八道瞎忽悠,我立刻就下山。”池澄也低头看她,仿佛在判断她的认真程度。
“你害怕,为什么还肯跟我来?”这也是旬旬在反复问自己的问题。她知道池澄这个人看似玩世不恭,但做事一向有着明确的目的。她再三犹豫最后还是选择随他上山,不但是想为困惑了自己许久的谜题寻求一个答案,更因为她惊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在这场赌博中押下了太多,全身而退已成奢望,除了用尽剩余筹码赌一场大赢之外别无选择。
池澄用冷得像冰一样的手触碰她的脸颊,尽管旬旬的脸被冻得木木的,还是不住一缩。
“你看你,脸都变了。”他还是笑,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告诉你总行了吧。我带你上山,是因为我妈的骨灰就放在这山上的一个道观里。”
“玄真阁?”
“你不是说没有来过?”旬旬是没有来过,但她父亲活着的时候终装神鬼,以太乙真人的弟子自称,虽不是什么正经的道家传人,却曾经在谷山的玄真阁里摆过算命的摊子。
“我上网看过旅行攻略。”旬旬慢腾腾走了几步,迟疑道:“池澄,你妈妈是为什么事去世的?”
“病死的,肝癌,从发病到走用了不到半年。”池澄说:“你发什么愣。对于某些人来说,活着是种受难,走了才是解。旬旬,你没必要想太多,我只不过希望让她知道,他儿子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旬旬不知不觉已被他领着走到了双木桥上。寒玉一般深凝的潭水让她有些紧张。
“你别往下看。”池澄觉到她扣紧的手,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