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狐朋狗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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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聚英客栈就在西大街的街尾上。
西大街是崇最繁华的几条街道之一,街道两旁商店林立,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聚英客栈的地头虽较偏僻,但依然宾客常,生意兴隆,这天傍晚,又是楼下大堂上座的时刻,平潘老板很少在客栈面,但这几天却从早到晚笑嘻嘻地盯在柜台里,对每个进出的客人都很留意。
现在,他又坐在柜台里,脸上的笑容却不见了,因为林剑秋正带着两名侍卫走了进来。
堂口上的伙计贾六急忙上去,哈着道:“三位官爷请坐。”林剑秋抬手阻止他说下去,道:“替我准备三间上房。”贾六赔笑道:“对不起,房间早就客了。”林剑秋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伸出三个手指,一字字道:“我要三间上房。”贾六为难道:“这…”他一面说着,一面回望着柜台里的潘老板。
潘老板大步走上来,道:“三位官爷请随我上楼。”说着,已先走上楼梯。
林剑秋走在最后,刚刚走上几步,忽然停止回首道:“伙计。”贾六忙道:“官爷还有什么吩咐?”林剑秋道:“有没有一个叫玉星的女人住在你们这里?”贾六想了想,道:“没有。”林剑秋取出一锭银子,在手上抛着,道:“那个女人大概二十二、三岁,人长得很漂亮,头上经常着一朵红花,如果来了,马上告诉我。”贾六连忙应道:“是,是。”林剑秋将银锭高高一抛,转身登楼。
贾六伸手去接那锭银子,却没想到已被另外一个人接在手里,他急忙转身一看,那人竟是侯府总管金玉堂。
这时金玉堂也正模仿着林剑秋的姿式,将银子一上一下地抛着,只是原本小小的一锭银块,现在竟已变成了一个十两重的大元宝。
贾六眼睛发亮道:“原来是金总管。”金玉堂将元宝递到贾六手上,道:“这是你的银子。”贾六道:“您的意思是…叫我不要说?”金玉堂笑呵呵道:“潘老板的手下果然个个明,一点就透。”贾六捧着元宝,嘴巴刚得比元宝还大,不断地点着头。
金玉堂含笑转身而去。
楼上的潘老板看到这种情形,不暗自冷笑。
就在这时,一辆篷车已缓缓停在门前。
玉星是筋疲力尽地躺在上,脸几乎比刚刚换上的白罩还要苍白。
胡靠在椅子上,手上端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热茶,眼睛却紧盯着房门。
门外有人在敲门。
胡道:“什么人?”门外那人轻轻答道:“潘秋贵!”胡急忙放下茶杯,将房门打开。
潘老板闪身而人,随手将门栓上,凝视着胡良久,忽然叹了口气,道:“胡老弟,想不到你竟是这么一个有血的人,潘某仅代表敝会全体弟兄先谢谢你。”胡笑笑道:“潘老板最好先不要客套,因为这件事我们还得谈谈。”潘秋贵道;“胡老弟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出来,如果潘某做不了主,也好向总舵请示。”胡低头寻恩一阵,突然问道:“贵会有一位叫楚天风的人。不知潘老板认不认得?”潘秋贵皱眉思虑了一会儿,道:“恩!好像有这么一个人。”胡道:“如果要谈,叫他来;其它人最好免开尊口,并不是我不赏你潘老板面子,因为这件事关系重大,不是人不好说话。”潘秋贵立刻道:“好,我这就传话过去,三、五天之内,楚天风-定赶到。”胡苦笑道:“但愿三、五天之后,我还活着。”潘秋贵道:“老弟只管放心,在这几天之内,两位的安全包在我身上。”胡道:“请多劳神。”潘秋贵道:“不过这几天还得请两位委屈一下,在这房里挤一挤。”玉星马上爬起来,道:“为什么?难道你们就没有别的房间了?”潘秋贵道:“房间是有,却跟这间不一样。”说着,走到前,伸手在柱上一转,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道暗门。
玉星匆匆跑过去,往暗门里探视一眼,道:“这道暗门是通什么地方的?”潘秋贵道:“直通西郊一座破庙的佛像底下。”胡道:“哦!那座破庙我住过。”潘秋贵道:“那就再好不过了,万一有情况,两位不妨到那儿去避一避。”胡道:“这几天附近得很,那地方会个会被人先一步占了去?”潘秋贵道:“老弟放心,前两天我就已派人把守住,而且这两天侯府的人也经常在那附近走动,一般江湖人物,想在那里站一会儿只怕都不太容易。”胡道:“莫非侯府的人也知道这条暗道。”潘秋贵叹道:“在祟,无论任何事都很难瞒过侯府的耳目。”胡道:“难道你不怕他们从庙里混进来?”潘秋贵道:“这一点他们倒不敢,第一,入口的机关时常更换,他们搞不清楚,第二,他们打的是侠义的招牌,总不能明目张胆的跟月会的人过不去,所以他们对我多少还有几分顾忌,不敢随便来。”胡道:“看样子,我的一举一动,也一定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潘秋贵道:“那是当然,方才金玉堂已经来过,说不走现在还在这附近。”说完,忽然对玉星笑笑道:“有件事,我想应该告诉姑娘一声。”玉星道:“什么事?潘老板请说。”潘秋贵道:“林剑秋已经来了,一进门就急着打听姑娘的下落,我们当然不会告诉他,不过姑娘最好多留点神,他就住在你们的头顶上。”玉星惊慌地望着胡,胡却正在留意着门外的动静,潘秋贵也朝门外望了一眼,道:“两位请休息,我得出去瞧瞧。”胡道:“潘老板请便。”潘秋贵随手又在柱上转了一下,直待暗门合起,才闪身出房。
过了不久,门外又有个声音轻喊道:“胡叔叔,胡叔叔。”两人一听,就知道是秦官宝到了。
胡一把将他抓进来,往墙上一顶,恨声道:“我叫你找的人呢?”秦官宝嘎声道:“我都找到了,马五叔不是已经把你们救出来了吗?”胡道:“我问的是神手叶晓岚!”秦官宝道:“他就在后街的赌场里,我怎么叫他都叫不动。”胡手一松,恨恨道:“好小子,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兴致赌钱,走,带我去抓他。”玉星急急道:“我呢?”胡想也没想,只在柱上轻轻一转,暗门又已缓缓地打开来。
(二)在江湖上,每个人都知道这神手叶晓岚生了一双巧手,但在赌场里,他却是个出了名的送财童子。
长相清秀,举止斯文的叶晓岚,怎么看都不像个赌徒.而现在他却偏偏挤在赌台上,手上着几锭碎银子,头门的冷汗已比银子还多。
胡站在他背后很久,他竟一直未曾发觉,只聚会神地紧盯着庄家摇动的宝盒,专心猜测着那双少说也比他拙笨一百倍的手会摇出什么点子。
宝盒终于放定,每个人都在抢着下注,每张脸上都充了自信,好像只要-下注,银子就会滚进来。
叶晓岚牙齿一咬,就想把最后那几锭银子押下去。
就在这时,胡向秦官宝递了个眼,两人竟硬将叶晓岚从人堆里倒架出来。
叶晓岚登时火冒三丈,刚想大发雷霆,忽然发觉架他的人竟是胡,不吓了一跳,急忙强笑道:“咦!小胡兄,你怎么来丁?”胡斜眼瞪着他,道:“你想押几点?”叶晓岚神秘兮兮地伸出三个指头,道:“十拿九稳,保证没错。”胡道:“错了。”叶晓岚毫不服气道:“你怎么知道错了?”胡道:“因为我不像你那么愿。”说着,朝秦官宝一歪嘴,道:“官宝,把点告诉他。”秦官宝笑嘻嘻道:“四、四、四、堂红,双,吃小赔大。”胡道:“你相不相信?”叶晓岚嗤之以鼻道:“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这种点,怎么可能探得出来!”话没说完,只听庄家已大喊道:“四、四、四,堂红,双,吃小赔大啊!”赌桌四周立刻响起一片动。
叶晓岚不仅人被吓呆,连银子都掉在地上。
胡冷笑道:“现在,你该相信了吧?”叶晓岚咕地咽了口口水,道:“你怎么会知道?”胡道:“有一种听音辨点的功夫,你有没有听说过?”叶晓岚指着秦官宝,道:“他会?”胡道:“岂止他会,凡是保定秦家的人都会。”时晓岚失声道:“那么秦十三也会?”胡道:“高明得很。”叶晓岚顿足捶道:“啊呀!我上了他的当。”胡道:“你少胡说,秦十三那种人,你就是砍下他的头,他也绝对不会跟你赌钱。”叶晓岚道:“不是钱,是刀,是-柄价值上万两银子的宝刀。”胡想起秦十三间那柄刀,不哑然失笑道:“原来那柄刀是从你手上骗去的。”叶晓岚叹了口气,道:“友不慎,莫此为甚。”胡道:“算了吧:我认为他比你够朋友多了,至少合朋友命关的时候,他总不会袖手旁观。”叶晓风急忙道:“小胡兄,这次你可不能怪我,我跑到这里来,只不过想凑点去开封的盘费而已。”胡道:“你到开封去干什么?”叶晓岚道:“我原想到锦衣楼的老巢去救你,谁知你又落在五龙会的手上。”胡道:“五龙会总舵就在附近,本就不需盘费,你为什么没有去?”叶晓岚道:“我正想赶去,秦官宝却告诉我,你已被马五哥救出来了。”胡道:“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实话,但你明知我佐在聚英客栈,又在急着找你,你为什么不去见我呢?”叶晓岚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没脸见你了。”胡讶然道:“为什么?”时晓岚垂着头道:“我把你的剑和玉星的刀都给输掉了。”胡一怔,道:“我的剑和玉星的刀?”叶晓岚道:“恩。”胡道:“你去找过田大姐?”叶晓岚道:“找过。”胡道:“有没有修理她一顿?”叶晓岚道:“我本来想给她点教训的,可是见她哭得比死了娘还伤心,我又不忍下手了。”胡道:“于是你只拿了刀剑就走,五千两银子一分都没动?”时晓岚道:“我是想动,只可惜那些银子已被她手厂分掉了,听说那女人最近混得不太好,她手下已经几个月没拿到钱了。”胡恍然道:“哦?难怪她把玉星都卖了,原来是子混不下去了。”叶晓岚道:“她出卖天星我不管,出卖你却不能轻饶,所以我临走放了一把火,多少也可以替你解点心头之恨。”胡叹道:“我倒无所谓,我认为她出卖玉星实在太不应该。”叶晓岚诧异道:“为什么玉星比你重要?”胡道:“因为玉星是她的朋友,我不是。”叶晓岚一点头,道:“有道理,那把火就算我替玉星放的吧!”胡突然将他手臂一抓,道:“现在我也不再怪你,刀剑也不要了,赶紧跟我走,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叶晓岚忙道:“等一等。”胡道:“你还等什么?是不是非把这几锭银子输光才肯走?”叶晓岚道:“银子输掉我一点都不心疼,刀剑却非拿回来不可,否则以后我还有什么脸见你?”胡想了想,道:“你押厂多少钱?”叶晓岚道:“一百八十两。”胡一惊道:“这么多?”叶晓岚道:“玉星那把刀虽然不值几文,但那口剑却有点身价,少说也值个五六百两银子。”胡怔怔道:“你不会骗我吧?”叶晓岚道:“我骗你,难道庄家也骗你?没有个五六百两的价值,他肯押给我一百八-卜两吗?”胡瞧着地上那几锭碎银子,沉着道:“要想赢回来,就得下点本钱,凭这点银子怎么够?”叶晓岚眼膘着秦官宝,嘴巴却在胡耳旁低声道:“够了,只要有他在旁边就够了。”秦官宝一听,回头就想开溜。
胡好像早有防备,一时将他拉住,道:“你想到哪里去?”秦官宝惊慌失措道:“胡叔叔,请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我们秦家的家规定得清清楚楚,赌钱是要逐出家门的!”胡道:“谁说要叫你赌钱?”秦官宝道:“不叫我赌钱,叫我干什么?”胡道:“我只叫你听,听音辨点在你们秦家总不犯法吧?”秦官宝拼命摇着头,道:“虽然不犯家规,却犯了我十三叔的大忌,万一被他发现,他不剥了我的皮才怪。”胡道:“你为什么这样怕你十三叔?”秦官宝道:“怕惯了,想不怕都不行。”胡突然笑眯眯道:“你猜你十三叔最怕哪个?”秦官宝道:“当然是我二爷爷。”胡道:“其次呢?”奏官宝道:“我二。”胡道:“第三个呢?他还怕谁?”秦官宝道:“我大伯。”胡皱了皱眉,道:“第四个呢?”秦官宝想了一下,道:“一定是京里的贺爷爷。”胡道:“错了,大错特错。”秦官宝呆了呆,道:“依你看,他第四个应该怕谁?”胡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就是你胡叔叔我。”叶晓岚急忙接道:“你猜他第五个怕谁?”不等秦官宝回答,就已拍了膛道:“第五个就是我,就是你叶叔叔我。”胡道:“如今有我跟你小叶叔替你撑,你还怕什么?更何况你十三叔这几天忙得很,怎么可能跑到这种地方来。”秦官宝想了半晌,猛一跺脚道:“这次我拼了,可是以后可千万不能再找我,夜路走多了,总有一天会碰到鬼的。”叶晓岚急忙抢着道:“好,只此一遭,下不为例。”说话间,手掌一拾,地上的几锭银子已同时飞起,争先恐后地落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