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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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仍然恨你,比任何痛恨你的人,还要更恨你吗?”她无法漠视他曾给予她的伤害。
“我希望你永远恨我,就连死后也如此。”最好将他搁在心口里永生永世,纵使那可怕的情愫是恨念,只要能存在她的记忆里,任何形式都无妨。
“我今生今世都会对你恨之入骨,你将我最珍视的东西给夺走,我永远无法原谅你,我会一辈子记下你曾对我所做的、残酷的事,你嘴里说的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他怎能说得这般轻易?她越是恨他,就越是放不开他。
“你要说到做到,千万不要半途而废,既然要恨,就要贯彻始终。”墨儿无言,仅是与他对望,永远不明白他眼底透的情
是什么。
视线投向前方随风轻轻漾的湖面,墨儿的轻叹飘散在风中失去踪影。
“当初若不是你,我真想永远沉睡在此处,没有风雨,没有苦痛。你明明说人不过仅是命一条,却将我救起;我比谁都清楚做人最苦,却执意拉个人作陪…是谁先开始做错的?是你,还是我?”裴弁眼底窜过一丝火花,听出她话里那抹无奈,却是默然不语。
“或许我们不该相遇,你仍旧是高高在上的裴弁,我还是孤苦无依的墨儿,我们就不会纠葛未休,陷对方于死胡同中。为什么我们的情,是要眼见一方沉入炼狱里挣扎,另一方才会善罢甘休?”
“因为你相信命运,我否认宿命。”他们都在挑战那不可预见的未知,如今才会走向这惨痛的悲剧。
“而这也是你曾相信的命中注定。别再探究其中谁最苦,看得越清楚的人,就越是痛苦。”
“但孩子的苦谁替他偿还?他何其无辜。”捧着那艘叶船,墨儿倍心酸。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他从不回头看,徒增伤罢了。
“你好薄情。”
“若真是如你所说,我会过得更好,而且比你还要好。”他将她遗落的小袜放进小船里。
看见始终找不着的小袜,静静躺在眼前,墨儿的泪又涌上。
“他会怨我吗?”
“他对你的怨怼,由我来承担。”他道。
“我只想告诉他,他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我着他,比任何人还要
他。”
“孩子会明白的,否则你不会来这里替他准备新衣新鞋,让他路上好走。”若不是梦见那孩子,裴弁相信她一辈子宁可躲在这场恶梦里,到死也不肯面对他。
“我好舍不得他…真的好舍不得…”
“不属于自己的,终有一天我们还是该放手,你让他走,他未必会埋怨你,若他得到更好的归所,会更谢你的。”裴弁催促着,要她别再眷恋。
“没有失,哪有得?”
“我希望自己失去的一切,能换取他所有幸福。”她含泪弯下身,迟迟不肯松手让叶船飘至他处。
裴弁没有看见她眼底的悲伤,将叶船轻推至湖面,任阵阵清风送走两人心底的伤口。
她再也受不了的跪坐在地,任凭泪水滑落她双颊,模糊掉那艘小船的踪迹,越想看得仔细,就越是力不从心。
墨儿哭倒在他怀里,裴弁没忽略她luo足上的伤,清楚地明白这是她对自己的惩罚,哪怕真是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仍埋葬不了她所有痛。
裴弁任那泪水浸衣襟,已找不到其他方法抚平她的悲恸,只晓得她的伤痕有多深,自己的心口就有多痛。
“你可以怨我、更可以恨我,就是不要责难你自己。罪我来扛,无须你担。”墨儿哭得无法克制。他话里独自承担的意味太过浓厚,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她该如何恨他,才能求个痛快?为何他总陷她于两难的境地?
“我不想挣扎…真的不想过得那么辛苦,你让我走吧,如果我不你,就不需要再如此挣扎了。”
“不可能!我办不到。”裴弁紧紧拥住她,刻意忽略她的愁苦。
“我要你恨我,一生一世都要这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