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鸾凤和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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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就是明天了。

“九堡”举堡上下，纫宴穿梭，到处洋溢著笑，每一个人都在愉快的忙碌因为，明天不但是少堡主江天涛的大喜之，而且，后天便是大年除夕了。是以，不但要为少堡主的大礼作周详的布置，还要准备渡新年。

马云山最辛苦，也最忙碌，邓正桐最高兴，督促堡丁们建彩牌搭彩棚，布置巨厅，也最起劲。内堡最热闹，忙坏了林婆婆。她不但要重新将内堡整刷得焕然一新，还要不时跑到八位少夫人的阁楼上，问问需要什么。九堡的侍女仆妇原就有数十人之多，这时再突然增添了九十名警卫少女，真是楼上阁下，院角檐角，都是那些俏丽的侍女和勤快的仆妇在走动著。加上小芬、小曼、小梅、小婉，以及小馨等人，呼仆妇唤侍女，伺候八位少夫人，是以，整个内堡中，真是莺声燕语，倩影闪动，到处弥漫著脂粉香气。

林婆婆事多责任重，她担任的正是以前“毒娘子”的职务。这时她已忙得热汗淋淋，疾走如飞，登楼去见少夫人，她已无暇奔楼梯，索飞身施展轻功。尤其飞登“四象楼”她必须使出浑身内劲，几天来的忙碌，她已能上下自如轻而易举了。她时常自我解嘲的对八位少夫人说，少堡主举行过了婚礼，我老婆子的轻功也练到了炉火纯青。

到处忙碌，到处笑，只有江天涛，反而孤单寂寞了。因为八位娇，都在自己的新房内整理布置，而金剑英等人又各有职司，十分忙碌，老父高兴，终在宾馆内陪著“玉扇秀士”品茶、弈棋，谈论往事。江天涛走下怡然阁，兀立院中，无所是事，仰首看看偏西的红，距离给恩师请安的时刻尚早。

就在这时，后堡墙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吆喝。江天涛心中一惊，腾身飞上怡然阁只见后堡墙上，十数名堡丁，正立在堞垛间，向著堡外叱喝挥手。江天涛看得十分惑，看情形不像是发生重大事情，由于闲暇无事，索去看个究竟。到达后堡墙上，堡丁们纷纷举手指著堡外花园，声道:“少堡主您看。”江天涛剑眉微蹙，定眼一看，只见景绮丽的花园假山百上，正坐著一个搔首挠，金金睛的金狒狒。这突来的变故，真是给江天涛带来了莫大的惊喜，不由高声呼:“老饕，老饕。”呼声中，早已纵身墙外，疾泻而下，飞身纵过护堡河。金狒狒老饕，一见江天涛，一声咕呜，翻身滚下假山，直向江天涛扑来。到达近前，江天涛仲手握住了老饕的前爪，不停的摇著道:“老饕你好？”金狒狒老饕，虽不十分灵，但已通达人，这时又蹦又跳，摇著尾巴唔呜叫，似是也表示向江天涛问好。江天涛握著老饕的前爪，对这个金睛金的金狒狒，有著大多的，假设没有它的三颗朱仙果，他今天决没有如此浑厚的功力。

老饕一阵咕呜叫，拉著江天涛转身就跑。江天涛知道老饕到此“金狒盲尼”必然也来了。于是展开轻功和老饕并肩跑。前进中，仰首一看峰顶，这时才发现峰崖上悬著一盏红灯。这是江天涛代给粉荷的规定记号，峰上有事悬一盏红灯，急事悬两盏，夜晚则在灯内燃烛。但不知为何后堡墙上的堡丁，没有去告与他知？

来至峰下，老饕飞身而上，攀野藤、拉树枝，奇快神速，那份经灵矫捷，决非人类所能比拟。江天涛功力大增，决非初去梵净山时，上升之快，金狒狒已难跟上，但他却减低上升速度，和老饕不即不离。到达峰崖上，粉荷一人正坐在红灯下的一块圆石上发呆，这时一见江天涛和金狒拂，立即笑嘻嘻的站起来，恭声呼了声:“少堡主。”江天涛立即谦和的问:“粉荷，仙子和无忧师太可在府内？”粉荷恭声应是说:“正在净室，刚令小婢悬上红灯。”江天涛一听，这才明白为何堡墙上的堡丁，没去通知他峰崖上已悬上红灯。于是，拉著老饕，直向深处奔去。粉荷看在眼内，不由慨的摇摇头，她不知道这位英俊的少堡主，为何对盲尼的金狒狒那么亲热。江天涛每次到达海棠府，便有一种又是孩子的觉，尤其拉著金狒狒。一进门广立即声嚷著道:“师父，可是无忧老前辈来了？”说话之间，已望见恩师“海棠仙子”和一袭黑僧衣，头戴黑僧帽的“盲尼”正在净室蒲团上盘坐。

盲尼一听江天涛的声音，首先慈祥的呵呵笑着道:“涛儿这孩子已是驰名天下的一堡之主了，怎的举止仍像个小孩子…”海棠仙子慈的望着手拉金狒狒跑进来的徒，正侍说什么，江天涛已到了近前，立即跪在地上愉快的声道:“涛儿给老前辈与师父叩头。”说罢叩首，金狒狒早已跳到盲尼的身后。

盲尼颔首还礼，一俟江天涛坐在右侧蒲团上，立即慈祥的笑着问:“你蝶妹妹为何没有来？”江天涛委屈的道:“涛儿已两三天没见到她了。”肓尼以为两小闹气，脸顿时一沉。海棠仙子素知盲尼溺护犊，对朱彩蝶尤为纵容，这时一见盲尼的脸，知道她误以为徒受了委屈。于是急忙望着江天涛，笑着问:“为什么，涛儿？”江天涛依然不高兴的道:“谁知道她们八个人整天躲在房里忙什么，楼都不下来一步，我也不好意思去找她们…”话末说完，海棠仙子和盲尼都愉快的笑了。

这时，娉婷婀娜的青莲，已为江天涛送来了一杯特制清凉松子茶。盲尼此刻知道她误会了，首先慈祥的笑着道:“涛儿，别心急，明天你们就可朝夕相聚，形影不离了。”说此一顿，突然又正忍笑道:“那时你可别忘形得意，她们姊妹八个果真要给你一些苦头吃，可也真够你受的。”话末说完，她和海棠仙子都笑了。

江天涛被说得俊脸一红，急忙改变话题，恭声问:“前辈为何末带石头哥来？”盲尼依然笑着道:“他留在梵净山守府。”江天涛一听，不由惑的问:“石头哥没有再回大洪山？”盲尼含笑道:“他傻里傻气的离不开我，早将山寨给三位坛主了，要他们自耕自种，分区开垦，也好自给自足。”说此一顿，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立即正道:“涛儿，听傻石头说，你在“龙首大会”上，曾施展绝传多年的“弹指神功”？”江天涛一听，立即肃容颔首，恭声应了个是。

盲尼继续肃容道:“听你师父方才说，你这项绝学得自“铃目叟”？”江天涛再度颔首应是，立即将与“彩虹龙女”在内方山坠落陷阱，发现“铃目叟”修真府的经过说了一遍。

盲尼听完，肃容颔首问:“涛儿，你可知“铃目叟”老前辈的师门和来历？”江天涛茫然摇摇头，道:“晚辈曾问过家父和师父，俱都不太清楚，因而断定“铃目叟”老前辈，必是上两代的老前辈人物。”盲尼缓慢的点点头道:“不错，就是我也问过上代遁迹世外的冉师伯，才知你遇到的“铃目叟”是谁。”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不由口惊异的问:“老前辈尚有一位师伯在世？”盲尼傲然点点头道:“不错，他隐迹终南，与世隔绝，算来已有百岁高龄了。”江天涛问道:“不知那位冉老前辈，怎的知道“铃目叟”老前辈的来历？”肓尼正说:“他当然知晓，因为“铃目叟”就是他突然失踪的师父，我的师祖。”江天涛听得浑身一战，震惊得口急声道:“竟有这等事？”盲尼瞎眼平视，似是在回忆往事，沉念有顷，才缓缓的道:“据先师对我说，本门有一项失传绝学，那就是“一指弹”至于“龙虎斗”我想是师祖以后参研而成的玄奥功夫。当我听傻石头对我报告了龙首大会上的情形，我即怀疑你找到了本门失传的武功秘笈。后来张石头说，他问过蝶儿，你曾在内方山筵席上，问马云山等人可知昔年有个以“铃目叟”为绰号的老辈人物，因而愈令我怀疑这个“铃目叟”就是我昔年突然失踪的师祖。我带著张石头赶至终南冉师伯处一问，他据师祖的容貌一推断，立即肯定是师祖无疑…”江天涛一听，不由迟疑的问:“晚辈是否应该将贵门“一指弹”口诀告知老前辈？”盲尼立即正肯定的道:“不，绝对不可，这种玄奥绝高的神技，绝不可轻易传人，即使你的八位娇，何况我这个喜怒无场，任嗜杀的老尼婆，尤为不可。”江天涛听得甚是动，连连钦服的点头应是，他确没想到“金狒盲尼”不但识大体而且也格外认识她自己。盲尼继续肃容道:“据冉师伯的判断，师祖隐迹在内方山有两个原因，其一是走火入魔。无法返回师门。其二是觉得本门下两代弟子中，无一是品高超，堪予传技之人。”说至此处的盲尼，神十分黯然，但并无怨忿之。

恰在这时，青莲已来请三人至歉室进餐。三人起身，这才发觉“老饕”不知何时已出觅食去了。肓尼和海棠仙子在前，江天涛则随在后，经过雪丹凤的石室时，盲尼突然关切的问:“凤儿何时搬上来？”海棠仙子愉快的道:“她今天绝早才被玲姑娘请去，要在堡中渡过新年和元宵十五，才回来住。”江天涛趁机溜进雪姊姊的室内一看，只见室内，一藕荷彩，丝丝兰香，令他恋恋不愿离去。这间石室，而今以后，他却要与冰肌玉肤，超尘俗的雪姊姊，在这间石室共同起居了。想到人生的幸福甜和旎处，他不哑然失笑了。

就在这时，门外已响起粉荷的恭谨声音道:“无忧师大和仙子请少堡主前去进餐。”江天涛闻声悚然一惊，顿时面通红，奔出室门，急步向餐室走去。

吃罢斋饭，已是起更时分了。由于明天是江天涛的大喜之，海棠仙子和盲尼，即命江天涛回堡休息。

第二天…

丽蓝空，无云无风，幕山区，由朝至暮，山道上前往九堡给江老堡主贺喜的纫押，络绎不绝。九堡内，悬灯结彩，喜筵大开，到处人影幢幢，个个笑口常开，一片贺喜之声。但是，这些贺客均是山区内的樵夫、猎户以及依山种田的佃农，绝无武林中的英豪人物。是以，个个一脸淳厚，俱都衣著朴实，笑是真诚的笑，吃是放开胃口的吃。

随著丽西移吉辰申时将至，摘星楼前的广院中，巨厅内，早已挤了外堡两院中的男女老幼眷属。整个巨厅内，灯光明亮，金碧辉煌，内厅铺了红毯，外厅整齐地坐著观礼的客人。正中横置一张巨大香案，龙凤花烛，汉王香炉，案后一幅巨大喜幛，中缀四个大金字:“鸾凤和鸣”江老堡主面红光，一脸祥笑，他和神情愉的玉扇秀士皇甫、邓正桐三人早已在厅上等候吉辰。最令江老堡主动的是，久已谢绝与外界往的海棠仙子和金狒盲尼，竟破例前来参加徒的结婚大礼。雍容高华的海棠仙子和金狒盲尼，被老堡主请至最高宾位上。

马云山、宁道通等人，依序肃立左右，由齐鲁大侠金剑英担任赞礼人。由于吉辰末到，海棠仙子和金狒盲尼，便是数百观礼客人的议论人物。数百道惊异的目光望着雍容华贵，隐隐有仙风气质的海棠仙子，没有人相信她就是九堡的大恩人，少堡主的授业恩师。贺客们听说她的雅号是海棠仙子，无不暗赞当之无愧。因为她的容颜之美，的确胜过丽的秋海棠，她的天生丽质，尤胜神话传说中的美丽仙子。对盲尼的赞誉是气势慑人，望而生威，兼而透著神秘。因为到处都知道她是瞎子，但她却能穿山越岭如履平地，而且威震江湖和武林，恶人望而逃逸。

就在众人嗡嗡议论之际，齐鲁大侠已朗声高呼:“吉时已到，大礼开始。”话声甫落，乐队奏乐，鞭炮齐鸣，数百观礼客人声雷动。

在声掌声和喜乐声中，左右厅门外缓步走进两队花童纱女。江天涛披锦戴花，锦簇吉服，剑眉微轩，朗目似星，冠王般的俊面上，展笑绯红，愈显得他英俊美。八位新娘，俱都戴凤冠，穿霞帔，系环缀玉，彩毫闪闪珠光瑞气，每人头上都罩有一方红中。

在金剑英唱礼高呼下，九位新人，先拜天地，再拜祖先，继向尊长一一行礼，最后，夫妇拜，婚礼完成。由于八位新人俱都红中遮面，观礼的贺客，俱都看不见新人娇美面目，即使是江天涛，也不知对面拜的八位娇，谁是谁。

婚礼完成，本该将新人送入房，但唱礼的金大侠，却突然高唱:“隆谢师恩。”呼声甫落，厅宾客，顿时一静。

海棠仙子虽然到惊异，但她依然含笑端坐，纹丝不动。金狒盲尼面祥笑，连连称许地点著头。江老堡主、皇甫，以及邓正桐三人，早已含笑由椅上立起来。江天涛居中而立，首先将八位娇的红巾取下来，放在小翠花双手托著的红漆盘中。这时，他才看清立在他左边的是富丽英、汪燕玲、彩虹龙女和朱彩蝶，立在他右侧是冷萍、雪丹凤、皇甫香和邓丽珠，细看之下，个个娇靥如花，俱都飞红霞。

就在他将八女红巾取下的同时，也穿著一身红衣的小水仙，已捧著一个红绒覆盖的方盘，恭谨地走到江天涛的身前。江天涛接过方盘，即和富丽英等人，面向海棠仙于，躬身肃立，富高丽和冷萍同时掀开红绒，盘上竟是毫光闪闪，折叠整齐的绣衣。

海棠仙子绽笑颔首，自然的由最高宾位上站起来。江老堡主拱手地说:“小犬天涛，恩蒙抚育长大，教养成人，如今娶成家，承继江门，皆女侠一人之赐，谨将拙荆生前亲制绣衣敬赠女侠，倘望念涛儿一片真诚，笑纳是幸。”江天涛立即将绣衣方盘接过来，恭谨地捧至海棠仙子面前。海棠仙子虽然颔首绽笑，十分镇定，但她的心灵深处，却有无比的欣和动。她首先向江老堡主颔首谦谢，接著由方盘中将绣衣取起来，立即穿在身上。厅数百宾客一见，俱都被动得暴起一阵热烈掌声。海棠仙子穿上绣衣，被衣上的珠光宝气映照得真是肤如凝脂，貌若娇花，直疑是千真万确的人间仙子。江天涛和富丽英等人俯身叩首，恭呼师父。

礼毕筵开，奏乐鸣炮，九位新人居中一桌，海棠仙子和金佛盲尼并肩上坐，老堡主、皇甫两侧恭陪。数百贺客，兴高采烈，猜拳行令，畅饮乾杯，纷纷向九位新人敬酒。乐畅饮，不知时刻飞逝，不觉已是三更，但是厅贺客，兴致仍浓，大有不醉不休之势。

就在这时，齐鲁大侠金剑英起身朗声高呼道:“诸位，大家送新人入新房。”话声甫落，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