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渔村三五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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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目一看,口一声惊叹,顿时愣了。只见拴着小青的马槽前,正有一个头罩黑纱,身穿黑衫的人,猛力拉着马缰,企图将挣扎后退的小青盗走。由于江天涛的那声惊唳,头罩黑纱,身穿长衫的那人,闻声回头一看,发现竟是江天涛,慌得放下马缰,飞身登上房面,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江天涛一定神,口急呼道:“萧姑娘!”急呼声中,凌空飞起,越过马棚上空,如飞追去。追出村外一看,那道宽大黑影,身形如一缕黑烟,直向二三里外的一座大茂林前仓皇驰去。
江天涛心焦急,再度扬声急呼道:“萧姑娘站住!”但前面那人,头也不回,身形飞驰得更快了。江天涛觉得奇怪,心想,莫非不是彩虹龙女?可是,这人又是谁呢?继而一想,恍然大悟,也许是那夜引自己进入三钗帮总坛后出的神秘女子。可是,他又猜不透这人盗马的居心。
心念间,前面头罩黑纱的那人,距离茂林已不远了。江天涛心中一急,绝不能让那人进入茂林内,于是,脚下赃鲇两成功力,眨眼之间,已追至那人身后不远了。头罩黑纱的那人,似是惊觉到江天涛已迫近了。不由慌得频频回头,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径由黑纱内透出来。由于那人的频频回头,江天涛才发现头罩黑纱的那人,较之彩虹龙女萧湘珍高了许多。同时,也不似那夜引他进入三钗帮后山的那个神秘女子。
由于这一发现,顿时升起一股怒火,他不但恨这人偷盗他的马匹,更恨那人穿着与彩虹龙女同样的服饰。心念于此,震耳一声大喝道:“偷马贼,留下命来。”大喝声中,身形腾空而起,一式“苍鹰搏免”伸张右臂,五指弯曲,径向将要奔进林内的那人,闪电抓去。就在他凌空下击,看看就要抓住那人后襟的一剎那,茂林内蓦然弓弦声响,接着两点寒星,带着慑人厉啸,应声已经到。江天涛突然一惊,急忙抬头,两点寒星已擦耳飞过。
一声惊呼,身形疾泻而下,由于捉人心切,一时大意,险些血当场。身形立稳,抬头再看,头罩黑纱的那人,不但逃进林内,那个拉弓发弹的人,也不见了。江天涛愣愣地望着发弹弓的大树上,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对方的弓法不但湛到百步断线的境地,而对方的腕力也强得惊人。
方才那两粒银弹,不但手下留情,而拿捏得恰到好处,早一剎不到,晚一剎过了,恰在他抬头的一剎那,两粒银弹擦耳飞过。假设,那两粒银弹,是对正眼睛发,试想那又有什么后果?江天涛想到此地,对那个发弹弓的人,真是又又气。他愣愣地看了一会漆黑的茂林,知道林中的两人早已走远了,只得展开轻功,快快地转回店去。
到达店后,飞身进入,两个店伙正惊慌地看着马匹,这时见江天涛飞身落至马前,不由吓了一跳,接着惶声道:“方才有贼偷爷的马匹。”江天涛淡淡一笑道:“我知道。”说着,顺手在怀内取出一块碎银,继续道:“快给我备马,这是店资。”说罢,即将碎银给一个店伙手里。
客人要走,店伙自是没有理由问客人黑夜要去哪里,于是,一个店伙备马,一个店伙去开店门。江天涛拉马走出店外,再请店伙指了指百寿村,飞身上马,径自驰去。这时,初更将尽,天星云,一勾弯月,蒙拢的隐在云后,夜风徐吹,飘来龙凤岛湖面上险恶水声,夜静听来,尤为慑人。
举目前看,二三里外,果有一座三四户人家的小村,而小村的后面数百丈处,当是方才那座大茂林。江天涛一看到那座大茂林,立即想到方才发生的那件极不愉快的事,尤其那人惊人的弓法和腕力,着实令人钦佩。继而,双目一亮,突然想起在渡口遇见的红衣少女,心想,她的鞍上不是悬着一张巧细长的朱漆弹弓吗?如此一想,恍然大悟,方才发弹弓的人,必是那个红衣少女,以一个女孩子,便有如此绝的弓法,强劲的腕力,实在令人不敢相信。
同时,也由此可证,茫茫人海中,倘不知有多少不让须眉的奇女子隐藏着她们的行踪,做着除暴安良的义举。这时,他已完全明了那个偷马人是谁,必是红衣少女请来的闺友,有意偷马向他报复。继而一想,又觉不妥,偷马人为何竟仿效彩虹龙女,惩治帮中叛徒时的衣着?难道,这也是巧合?
心念末毕,小青已奔进小村内。江天涛心中一惊,暗乎糟糕,急忙勒住马匹,心想:如此急急奔进村来,必将睡梦中的人都惊醒了。坐在马上,游目一看,果然只有四户人家。三家在堤下,一家临湖边,俱是竹篱茅屋,看来分不出谁贫谁富,无法判出哪一家是飞蛟邓。他想,先到临湖边的一家门前看看。于是,悄悄一抖丝僵,径向那家门前走去。
前进中,发现篱内,是座小院,左右两行青竹,中间信道两行花树,正中即是那座一明两暗的茅屋,后院即是龙湖。江天涛看罢,慨然地摇了摇头,心想住在这等风光绮丽的湖畔,修竹两丛,三间茅屋,与世无争,与人无阻,该是多么安逸、恬静。
心念末毕,蓦然一声弓弦空响。江天涛正在神驰之际,无暇看清有无寒星到,心中一惊,翻身滚至马下,看他这副神态,直如惊弓之鸟。就在他滚下马之际,茅屋内突然响起一阵内力充沛的苍劲怒喝道:“那里来的偷香小子,居然胆敢偷到老人家的门上来了,简直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可恶至极…”话末说完,屋门已经大开,傲然走出一个光头银髯,寿眉虎目,面怒容的布衣老人来。江天涛深怕造成误会,急忙走至马前,拱手朗声道:“小生江天涛,世居九堡,今夜前来贵村拜望飞蛟邓前辈,尚望老丈指点邓前辈的住处。”光头布衣老人一听九堡顿时愣了。就在这时,茅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娇笑,接着催促道:“爹,贵客到了,你老人家怎的呆了?”光头老人一定神,猛的一拍后脑勺,以恍然大悟的口吻,朗声笑着道:“我真的是老糊涂了。”说话之间,一个箭步已到了篱门前,伸手一拉,竹门大开,连连招手,愉快地笑着道:“江少堡主,你小子快请进来吧,我这老家伙就是邓正桐,你算找对门了。”江天涛没想到竟是这么巧,面前的老人就是飞蛟邓正桐,他虽然已经知道老人的脾,但仍忍不住急上数步,躬身一揖,同时恭声道:“晚辈江天涛,叩请邓老前辈金安!”光头老人邓正桐,慌得含笑急声道:“免了,免了,这可真是不敢当。”说罢,兀自仰面哈哈笑了。
江天涛早已跪在地上,伏身叩头了。
蓦然一个清脆娇的声音,不高兴地道:“爹,你真是的,免了免了,既然免了就把人家扶住呀!”仰面哈哈大笑的邓正桐一听,不由风趣地笑着道:“我说免了是虚套,他如果没有少堡主的架子他就磕。”江天涛一听,真是啼笑不得,不知再说什么才好。飞蛟邓正桐,一指房门道:“进来吧,外面湖风大。”说着,觑目看了一眼江天涛悬在间的丽星剑,当先转身,径向屋前走去。江天涛恭声应是,恭谨地跟在老人家身后。
飞蛟邓一面前进,一面关切地道:“我那老哥哥,这两年可好?”江天涛知道问的是老父,赶紧恭声道:“托前辈的福,家父一向很好。”说话之间,两人已进入房门。
房内没灯,但房内的陈设,江天涛仍能一目了然。正中是一张杨木八仙桌,两边各有一张木椅,靠近左右室门,各置一凳一个茶几,除此再没有什么了。
江天涛正打量间,蓦闻飞蛟邓笑骂着道:“鬼丫头,为什么不点灯,你又不是长得不漂亮,见不得人,快出来给你少堡主哥哥见个礼。”话声甫落,左间寝室内,蓦然响起一阵清脆声音,委屈地道:“人家找不到火种嘛!”由于心情逐渐冷静,江天涛一听,这声音似是有些耳,倘末细心去想,蓦闻飞蛟邓,沉声道:“胡说,端出灯来,我这里有。”话声甫落,内室门口,人影一闪,一个端着油灯的红衣少女,低低地垂着头,急步走了出来。正在沙沙打着火种的飞蛟邓,一看女的忸怩作态,立即不高兴地道:“我说鬼丫头,今天晚上你是怎么了,处处透着离奇。”说话之间,手中的火种,喳的一声打着了。江天涛趁着火光一看,口一声轻啊!顿时愣了。只见将头低至前的红衣少女,粉面羞红,强忍娇笑,杏目一直娇憨地望着油灯,正是渡口遇见的那位珠姑娘。
将灯燃着的飞蛟邓,听了江天涛的那声轻啊,不由风趣地道:“小子,你又是怎么回事?可是看了我们珠丫头,惊为仙女化身?”江天涛一定神,俊面通红,急忙躬身道:“晚辈和珠姑娘是同舟渡江的…”话末说完,红衣少女扑吓一声再度笑了,接着笑声道:“爹,他就是喊了我妹妹不向我道歉的那个人。”江天涛一听,红达耳后,正待急声分辨,蓦见飞蛟邓煞有介事地正道:“为什么向你道歉?他原本就应该喊你妹妹嘛!”红衣少女一听,急忙将羞红的娇靥埋进一双纤纤玉手里,再也不好意思看江天涛一眼。江天涛为了表示谦虚,急忙躬身道:“不敢,不敢…”飞蛟邓一听,虎目一瞪,立即斥声道:“什么不敢?在大众广庭下敢高声疾呼妹妹,这时当着我老人家的面,又连呼不敢呼了!”江天涛被说得哭笑不得,十分发窘,但又无法向这位游戏风尘的前辈解释。就在这时,房后突然响起一声震耳马嘶。江天涛心中一惊,红衣少女口呼了一声小红,人影一闪,房内早已没有了飞蛟邓正桐。紧接着,后院传来一声苍劲暴道:“鼠辈,不留下命来想跑吗?”红衣少女一听,取下墙上弹弓,急声道:“我们快去,后院有人。”江天涛颔首应是,跟着红衣少女,飞身向后院奔去。来至后院一看,顺着那匹高大的枣红马望着的方向,只见湖面上一前一后,两道翻滚白,正向湖心如飞游去。尤其后面的那道白滚,宛如一条破飞鱼,速度快得实在惊人。江天涛知道,后面紧追的那人,就是飞蛟邓正桐。这时,夜空高远,繁星点点,斜挂在天际的那勾弯月,显得更亮了,映得龙湖面上的两道逐渐接近的破白条,溅起了滚滚银花。
江天涛和红衣少女,并肩立在后院的湖堤上,焦急地望着飞蛟邓正桐,和如飞游在前面的那人。看看就要追上,蓦见前面的那人,花一旋,顿时不见了。飞蛟邓正桐一声冷哼,也随之沉下水面。蓦然水面花一阵翻腾,哗的一声水响,先前那人又冒出了水面,紧张地游目看了一眼湖面,接着又沉进水内。江天涛不识水,看得暗赞不已,他决心今后暇也学水功。
心念末毕,蓦闻身边的红衣少女,瞟了一笑,道:“捉到了!”江天涛听得一愣,看看湖面,平静无波,正怀疑间,蓦见水面花一旋,飞蛟邓正桐的光头已冒出了水面,同时,缓缓地向岸前游来。蓦闻红衣少女,提高声音道:“爹,是谁?”飞蛟邓正桐摇摇头,也大声道:“我还没看。”红衣少女又提高声音道:“人呢?”飞蛟邓正桐笑着道:“骑在我腿下。”江天涛听得一愣,凝目细看,发现水中的邓正桐,果然是骑鲸之势,难怪他不急着游上岸来。蓦闻红衣少女咯咯一笑,含嗔大声道:“爹,你看一看嘛!”飞蛟邓正桐就在水里一旋身,右手一提,一个身穿黑水靠的青年人立被提出水面。江天涛立在湖岸上,虽然距离飞蛟邓正桐的位置尚有八九丈远,但那人的面目,他仍看了个清楚。只见那人年约二十八九岁,白净面皮,斜飞的眉,不算太的鼻子,嘴紧凑,眼睛紧闭,似乎仍在骄横不服。
打量间,蓦见水中的飞蛟邓正桐,虎目冷电一闪,接着恨声道:“珠儿,是花水蜂。”红衣少女一听,粉面立变铁青,柳眉一挑,切齿怒声道:“爹,把他举起来,让珠儿拿他当个活靶打。”说话之间,朱弓一举,探手囊中迅即取出一拉大如蚕豆的晶莹银弹来。
只见水中的邓正桐,一甩银胡,毅然应了个好,接着,又将那人提高了些。江天涛看得心中一惊,他怕是三钗帮的人,蓦闻红衣少女厉声道:“恶贼纳命来!”来字出口,弓弦已响,厉啸起处,银光如雷,直奔那人的面门。寒光一敛,立即暴起一声凄厉刺耳,震湖面的惊心惨叫。只见那人,白面开花,血浆四溅,一颗头颅已去了一半。
飞蛟邓正桐就在水中暴喝一声:“去吧!”吧字出口,奋力一拋,那人的尸体,已凌空地出水面,直向数丈外飞去。江天涛看得心头一惊,他确没想到这位老渔人的功力,高得竟是如此的惊人。
噗通一声大响,溅起一蓬花,那人的尸体,直沉湖底,鲜血,立时染红了那片湖水,再看老人飞蛟邓正桐,身形疾如飞鱼般,已游到了岸边。蓦闻身边的红衣少女,平静地道:“爹,你快去换衣服吧!”说话之间,人影一闪,老人邓正桐,已飞身纵上岸来,接着,颔首应好,指着江天涛,笑着道:“丫头,陪你少堡主哥哥聊一会,我去换衣服。”红衣少女妩媚地瞟了一眼江天涛,接着,娇笑一声,随即应了个是。江天涛一看,不愣了,方才看他们父女俩的神,个个怒火高炽,俱都面透杀气,与那个绰号叫花水蜂的人,似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父女嘻笑,神自若,似乎把方才的事完全忘了。这时见老人回房换衣,并叮嘱红衣少女,急忙谦逊地道:“前辈请便!”浑身淋漓的飞蛟邓正桐,愉快地挥了挥手,含着微笑,径向前院走去。江天涛很想知道那人的底细,一俟邓正桐转过屋角,立即不解地道:“珠姑娘,那人是谁?”红衣少女见问,刚刚平息的怒火,似乎又升起来,于是忿忿地怒声道:“是一个出名的贼!”江天涛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个贼,该杀,该杀!”马上剑眉一蹙,十分不解地道:“龙湖附近的侠隐前辈们,就让他如此横行吗?”红衣少女立即忿忿地道:“这恶贼狡猾得很,行踪诡密,擅用香,尤其水功湛,除了我爹爹,几无对手…”江天涛立即接口道:“他总有个安身落脚之处吧?为什么不派人暗察他的宿处。”红衣少女一听,举手一指隐隐地约约的龙凤岛,沉声道:“喏,那就是他安身落脚之处!”江天涛一看,不由急声道:“他可是水里夜叉章乐花的部属?”红衣少女粉面微微一红,轻蔑地道:“他不但是章乐花的部属,还是她的第三位丈夫。”江天涛一听,立即懊恼地道:“糟了。”话声甫落,蓦闻后窗内,传来一声苍劲疑问:“什么事糟了?进来对我说。”红衣少女瞟了后窗一眼,即对江天涛道:“快去对我爹说。”江天涛点了点头,又机警地看了一眼湖面和附近,即与红衣少女并肩向前院走去。到达房门前,飞蛟邓正桐,已换好干衣,正坐在首席木椅上,这时见江天涛两人进来,立即不解地道:“什么事糟了,坐下来讲。”江天涛落座后,即将前来拜访邓正桐的原因,和自己的身世遭遇,以及在渡口遇三钗帮高手跟踪的事,扼要地说了一遍。最后,他不安地道:“因而,晚辈怕花水蜂是奉三钗帮上峰的命令,前来暗踩晚辈的行踪,晚辈固是不惧,只怕连累了前辈…”话末说完,老人邓正桐已仰面哈哈一阵大笑,接着朗声道:“俗语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小子一来,我就知道事情不大简单。花水蜂虽然胆包天,但谅他也不敢动我珠丫头的主意,照你如此一说,这家伙定是奉命而来。”说此一顿,望着神略显不安的江天涛,沉声道:“至于我和珠丫头,能否在此继续住下去,这你不要管,我且问你,你小子是怎的和三钗帮的三个丫头结下了不解缘?”江天涛红着脸,只得将玉钗上门挑衅,奉命前去拜山之事又说了一遍,唯独删掉了归还玉钗,登楼看病的那一段。最后他恭谨地要求道:“为了擒获毒娘子,追回先母手制的绣衣,务请前辈设法将晚辈送至龙凤岛上去。”飞蛟邓正桐哈哈一笑,朗地笑着道:“这是老朽义不容辞的事,何必说得这么可怜,我先问你,你是准备明闯,还是暗探?”江天涛见飞蛟邓正桐欣然应允,心中大喜,急忙恭声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明闯不如暗探。”飞蛟邓正桐欣然应好,即由椅上立起来,对江天涛道:“你俩在此谈等一会儿,我去湖边找只船。”话声甫落,人影一闪,飞身已到门外,待等江天涛躬身目送,邓正桐的身影已经不见。
江天涛看得慨然赞声道:“邓前辈不但水功绝,轻功也极惊人。”红衣少女绽一笑,故意风趣地道:“看你追偷马贼的身法,轻功也高得惊人啊!”江天涛窘然的一笑,故意谦逊地说:“比起姑娘你的闺友,我江天涛仍差了一线…”红衣少女听得一愕,瞪着一双明亮杏目,惊异地问道:“你说什么?我的闺友?”江天涛立即正道:“初更时分,我追赶的那人,不是你的闺友吗?”红衣少女一听,立即璞嗤笑了,接着忍笑道:“我邓丽珠活了十七八岁,就不知道什么是闺友!”江天涛哪里肯信,不由正道:“方才在林前,你为什么要救那人?”邓丽珠的粉面一红,琼鼻一耸,羞涩地笑着道:“我要惩罚那个占人家便宜的人。”江天涛一听,顿时大悟,知道邓丽珠救那人的目的,旨在报复渡口没向她道歉的事,但他想到那个头罩黑纱的人,却忍不住自语道:“那人是谁呢?”邓丽珠杏目一亮,似有所悟地急声道:“恐怕就是花水蜂!”江天涛毫不迟疑地摇摇头道:“不,那是一个女人。”邓丽珠极不以为然地问:“你怎的知道那人是女的?”江天涛解释道:“我发现她拉马的双手,白晰修长,十指纤纤…”就在这时,竹篱外人影一闪,飞蛟邓正桐已急步奔进院来,同时急声说:“船好了,把马拉进来吧!”江天涛恭声应了个是,急步奔至篱外,将小青拉进院来。这时,邓正桐手中已多了一柄乌黑发亮的沉重铁桨,一俟邓丽珠将篱门闩好,说了声走,当先纵出院外。江天涛将马缰系在鞍头上,紧随邓丽珠身后纵出来。只见湖边并列系着四五艘小渔船,其中一艘,船身狭长,竟仅三尺,两端尖锐,高高翘起,前后共有四桨,正是一艘轻灵的梭形小船。
邓丽珠当先纵至船上,身形落处,小船微微震。江天涛看在眼里,对邓丽珠的功夫,又有了进一层的认识。心念间,邓丽珠已向他招手,同时示意他坐在中央。江天涛纵至船上,身形尚末坐好,邓正桐已解开系船绳,飞落船上。邓丽珠闪烁着一双杏目,含笑低声道:“你会不会水功?”江天涛俊脸微微一红,立即摇了摇头。邓正桐哼了一声,风趣地道:“原来是个油瓶!”瓶字出口,双桨齐动,小船已离岸边。江天涛不解油瓶何意,不由愣了!
邓丽珠笑了,道:“在水上生活的人,称不会游泳的人就叫油瓶。”江天涛一听,俊面更红了,不由自我解嘲地笑着道:“将来我一定要学水功。”老人邓正桐立即风趣地道:“那你最好拜珠儿为师父,保你先喝几口湖水。”话声甫落,三人都愉快地笑了。笑声在挞漪的湖面上漾,久久不散。这时,江天涛才发现四桨轮番划动,小船疾进如箭,已离开湖岸数十丈了。仰首一看夜空,乌云片片,湖风徐徐,那勾弯月已经不见了。再看雄峙中央的龙凤二岛上,隐隐有一蓬直半空的淡淡灯光,因尔心中一动,低声问:“邓前辈可知水里夜叉章乐花,经常住在哪个岛上?”飞蛟邓正桐哼了一声,不屑地道:“这婢自称她是凤命,所以住在较小的凤岛上。”江天涛继续道:“前辈可曾去过凤岛?”飞蛟邓正桐一摇光头,道:“自从章乐花占据龙凤岛后,老朽再没去过。”说此一顿,望着有些失望的江天涛,一指邓丽珠,继续道:“岛上情形她知道。”江天涛神一振,转首望着邓丽珠,惊喜地问:“珠姑娘去过?”邓丽珠懒懒地摇摇头,淡淡地道:“岛上警戒森严,桩卡密布,要想深入,谈何容易,我也只是在岛边上看了看。”江天涛一听,两道剑眉立即蹙在一起了。飞蛟邓正桐看得哈哈一笑,接着风趣地道:“你小子末免有点太吝蔷了,你喊她一声珠妹妹也不会吃多少亏呀!”江天涛一听,顿时大悟,心头一转,也理直气壮地道:“可是珠妹妹也没喊我一声涛哥哥呀!”老人邓正桐虎目一瞪,忍笑哼了一声,道:“你两人一个是半斤,一个是八两,谁也别挑剔谁。”说罢,江天涛、邓丽珠都愉快地笑了。
就在这时,远处已传来阵阵的水声。邓丽珠首先敛笑,立即关切地道:“涛哥哥要坐稳,最好两手握住船舨,前面就到了龙眼漩涡了。”江天涛心中一惊,转首一看,龙凤岛已横在二三里外了。只见远处的湖面上,波汹涌,漩如飞,不时溅起一片如银花,同时,附近水亦逐渐加剧。但梭形小船,依然快如疾矢,直向漩中冲去,汹中船头破水,叭叭有声,溅起尺高水花。小船顺前进,愈行愈快,这时仅邓正桐一人握着那柄沉重铁桨,其余木桨,俱都放置船内。
邓丽珠两手握着左右船舷,神略显紧张地望着江天涛,再度关切地道:“涛哥哥,你千万不可大意,快握住船舶,眨眼就到了龙眼漩了。”江天涛依言握住船舷,再看飞蛟邓正桐,神肃穆,虎目凝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正前方。这时,小船快如弦之箭,水啸慑人惊心,江天涛举目再看,这才发觉原在身前的龙凤岛,这时已到了右边。蓦然,船身侧斜,快如奔电,飞蛟邓正桐关切地沉声道:“顺着船势沉浮,切不可施千斤坠。”江天涛一听,心头猛然一震,因为他正要运功沉身,听了老人的话,立即放松肌,两手握紧船舷。就这说话之间,江天涛只觉寒气彻骨,冷风刺面,夜空星云盘转,四周湖水飞旋,他已分不出东西南北,也看不见辽阔的湖面。
蓦然,飞蛟邓正桐的虎目冷电一闪,肃容沉声道:“小心了!”江天涛心中一惊,运功握紧船舷。只见飞蛟邓正桐虎目瞪着中央那个直径约三丈的深深漩眼,突然一声沉喝,铁桨反拨下水,振臂一划。呼的一声,小船如箭斜升,宛如凌空飞行。江天涛不敢沉身,但巨大的冲力,险些将他甩出船外。小船一连几个急烈摇摆,在飞蛟邓正桐练地桨之下,逐渐地平稳下来,但小船的速度,依然丝毫不减。
江天涛知道已通过了惊险的龙眼漩,但两舷下的水和水啸,仍极惊人。就在这时,身后秦然响起一声咯咯娇笑。江天涛回头一看,只见邓丽珠,神自若,强忍娇笑,两手自然划着木桨,一双明眸,正盯着他的俊面。
邓丽珠见江天涛望来,立即笑着问:“涛哥哥,渡龙眼漩的滋味如何?”江天涛知道邓丽抹在笑他吓呆了,只得诚恳地摇摇头,似是余悸犹存地笑着道:“的确险极了,万一小船冲进那个深深的龙眼漩里…”飞蛟邓正桐立即幽默地道:“那我们今夜只好大闹龙了。”江天涛一听,再也忍不住笑了,心情顿时轻松下来。这时,又听飞蛟邓正桐沉声道:“你们怎么上去,该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