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Chapter38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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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清研整整在医院照顾了陆澹白二十来天，等到伤情彻底稳定下来，医生说可以转回家疗养了，这才将陆澹白转回了陆宅。

回到了久违的陆宅，庄清研还一愣，发现家里静悄悄的，而且一楼备给张心艾的拖鞋，还有她随手放的一些物什，一并消失不见。

张心艾搬出了陆宅吗？

想想陆澹白进了医院后，几乎都是自己陪的，张心艾先前还来了几次，后来也不知是不是顾忌她，就没再来过。

身侧被人护士扶进来的陆澹白似看穿她的心思，道:“以后你可以安心入睡了。”在庄清研的悉心照顾下，陆澹白伤势渐好，已不要人搀扶，就能自行走动。

庄清研很是欣，只是偶尔换药时，著陆澹白身上伤口留下的疤痕，仍会心疼。

这一，看着在庭院中晒太疗养的陆澹白，她走了过去，问:“伤快好了，咱在家闷了好多天了，有什么想做的事吗？”陆澹白半躺在靠椅上，摇头。

庄清研心有不甘“你仔细想想，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再或以前有什么遗憾没完成，咱都可以趁现在养病，多的是时间去完成…”大抵是受不了她水濛濛的眼睛巴巴看着自己，陆澹白默了会，说:“真要说就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小时候爸妈工作很忙，有时连我的生都会忘记，有一次我耐不住闹起来，吵著要过生吃蛋糕还要像同学们那样个热闹的派对，我爸妈答应了，说这次出差回来就给我过，我就兴致的等，每天都翻历…”庄清研没想到请冷的陆澹白小时竟也会像普通孩子一样撒娇吵闹，心中顿觉有些可，问:“那等到了吗？”陆澹白面上有微微的恍惚，似陷入久远的回忆，竟透出几分哀伤。须臾他摇头说:“没有，不仅没等到生，连我爸妈都没等到。”庄清研一怔，陆澹白没有等到，那他的父母，是在那次远行中去世了吗？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慢慢拉住他的手说:“对不起啊，不该提你的伤心事。”陆澹白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没关系，这事早过了。”

…

陆澹白以为这事就此过去了，没想到，几天后某个小憩醒来，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场面。

他在卧室上，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那是来自楼下的各种声响，乒乒乓乓霹霹啪啪，一会像是切菜，一会又像是锅铲碰撞的声音，平里保姆们做饭从不这么大声的。

他推门走了出去。

一楼空的，两个保姆似乎都不在了，他正要下楼梯，而一个身影正围著围裙，带著糕点师的白高帽子，向楼梯上走来。

可不是庄清研。

看陆澹白从房里出来，她一改往大家闺秀的端庄静雅，一路小跑上了屋，小脸跑得红扑扑:“澹白，睡醒了？”又带著难以掩饰的亢奋指指楼下“你下楼看！看有什么”陆澹白面上并无波澜，沿著台阶缓缓而下。

一楼大厅映入眼帘之时，他脚步一顿。

天已暮，屋外朦朦胧胧，如晕开的浅墨。大厅没有点灯，照耀硕大空间的，是柔柔的烛光。烛光正中，一个生蛋糕摆在餐桌上，蛋糕周围，还有菜肴与香槟，伴随著cd机里缓缓淌的音乐，庄清研戴著庆祝生的尖角帽，用手打著节拍，微笑唱道:“祝你生快乐…祝你生快乐…祝你生快乐…”一曲毕后，她拉开了一个五花筒，彩的丝带从天而下，她灿烂地笑“澹白！生快乐！快许愿吹蜡烛！”陆澹白被这这奇怪的生派对怔住，今天并不是他的生。

庄清研看穿他的心，笑道:“我知道你生不是这一天，但不管是不是，我知道你仍然在期待。其实你想吃蛋糕，想要派对，想要有人陪伴，每一天都可以，只要你愿意，每天我们都可以过生。”陆澹白没说话，他目光转向桌上蛋糕与菜肴，烛火还在摇曳，将桌上食物照耀得再清楚不过，他缓缓开口“这是你做的？”庄清研抿抿，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上面裱花差强人意的蛋糕“其实我想做好点的，但我没有烹饪基础，虽然一步步照著教程来，可还是做成了这样子，没想到平时用笔画那么简单，谁知用油画就难了，这花都画歪了。”她指指桌上菜，讪讪一笑:“我知道你喜吃烧排骨，可烧了几次都糊了，这是第三次的产物，勉强糊得没那么厉害。”因著她伸手一指，那左手食指上的红口子让他眼神一紧“你手怎么伤了？”庄清研将手缩回去，躲著不给陆澹白看，但陆澹白分毫不松，她只得不以为意地说:“怪我笨，不会切菜，切排骨时不小心切了手。”怕他担心，她又摇头道:“没关系的，伤口也不大，而且我涂了碘酒，没什么事的。”她说著又嘻嘻一笑，忽然转身拿了个礼物盒往他面前一递“给你的礼物。”包装美的盒里，出一条银灰的围巾，绒线颜倒是选得不错，很符陆澹白的气质，只是围巾针脚不匀，一会松一会紧的，一看就知织围脖的人手艺生涩。

庄清研看着围脖上大小不一的针脚，吐吐舌头“我实在不知道要送什么…虽然现在离冬天还远得很，就算提前送吧，我看以前学校里的女同学都送男朋友围巾，自己织的好像特别有意义…我从没给别人织过围巾，也不知道该怎么织，这几天在网上学的教程，第一次织，歪歪扭扭的你别嫌弃。”陆澹白没接围巾，只是看着她。

他不说话，庄清研以为他不喜，有些沮丧:“是不是织得太差了？那我回去重织…还是我的菜不好？这个一时半会真急不来，但我会用心学，我将你吃的菜都记了下来，烧排骨，上海青，末茄子，茶树菇汤…”他仍是不说话，庄清研终于急了“是不是我自作主张你不高兴啊？对不起啊，这阵子你养伤我很心疼，我想让你开心起来，伤快点好，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咱俩在一起，我就会全心全意对你好，你没有家人，我会成为你的家人，我想给你很多很多的，弥补你缺失的温暖…”她语气急切，眸里是诚挚与温暖，再环视这个房间，处处都是她的心意，房间四周她放了多束他喜的小雏菊，cd机里放著他喜的法国民谣，这一桌子的糕点菜肴，还有这手上围巾…

下厨、烹饪、针织，她这个被父母从小宝贝著，娇怯怯十指不沾水的小仙女，要有多喜他，才将这一生绝多数的第一次人间烟火都给了他。而她的指尖，甚至还为他切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她却一个劲说不疼。

温馨的烛光中她还在说:“澹白，要是这些菜让你没食，那我们出去吃吧，你想吃什么？我…”话未落，人影一晃，她后头的话顿在了咽喉中。

——陆澹白倾身将她搂进了怀里。

庄清研愣住了，她手上还拿著准备切蛋糕的刀叉，又怕碰到他还未完全好的伤口，所以不敢回搂陆澹白。她对他突然而来的拥抱纳闷又受宠若惊，这样的拥抱，这样紧紧的拥抱，似乎他对她还是第一次。

他抚著她的头发，说:“就这样吧，已经很好了。”

…

十分钟后，两人切了蛋糕，坐在餐桌上一起吃。

吃到一半，庄清研却跑了出去，还不让陆澹白跟。

几分钟后，沉沉窗外忽然传来砰砰砰的声响，就见墨蓝的天空划过几簇光亮，旋即炸开五颜六的花朵。

烟火。

璀璨的火焰中庄清研站在外面冲陆澹白道:“快许愿澹白！刚才吹蜡烛你没许愿！”见陆澹白不动，她将他拉了出来，说:“童话里说，天使们都喜烟火，点起来。他们就会围过来，我们的心愿他们就听见！”陆澹白只是看着她，似是觉得她孩子气，没有许愿，而是问:“为了布置今晚的一切，几夜没好好睡觉了吧？”庄清研嫣然一笑，默认。

“干嘛这么做？”砰砰砰的烟花炸响中，庄清研提高嗓子答:“因为你是我男票啊，想让你高兴啊，今后都要让你高高兴兴！”

“来，咱们留个生留念！”烟火腾飞中，庄清研回屋拿了块蛋糕，然后往陆澹白脸上涂了块油，又往自己身上涂了几处，再伸手拿相机将两人沾著油的滑稽模样拍下。

咔擦一响，镜头定格瞬间。

照片背景是五颜六的烟火，烟花下的两人靠在一起，他下巴上一块白油，她两边鬓发上两块，可不像老爷爷与老！庄清研指著相片笑，往常端庄的模样，此刻是孩童的淘气“哈哈，你是白胡子公公，我是白头发！”她笑得足，天上烟火似坠入她瞳仁，熠熠生光，而一旁陆澹白，望向她的眼神，亦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吃完蛋糕又放了烟火，这一晚热闹终于落幕。

庄清研回房洗了个澡，将一身烟熏火燎味洗去后坐在边玩平板。手指在触屏上划来划去，似乎在记录什么。

陆澹白过来瞅她一眼，问:“在干嘛，这么晚还不睡？”庄清研将平板收到身后，她在记记，记这一天她给陆澹白过生的触，不过她不会让陆澹白看到。

将平板放好后，她给自己换药——夜里做饭切了手指，刚洗过澡，她忘了换药。

将外伤药拿出来后，陆澹白道:“我给你涂。”庄清研不依，陆澹白却已经拿来棉签，往伤口上抹去。

深到几乎见指骨的伤口，拆了绷带后血重新了出来，一滴滴落在药盘上，如红梅。陆澹白涂药的手慢了慢，道:“还是去医院吧。”庄清研瞅瞅窗外墨黑的天，大半夜的怕添麻烦，摇头道:“不用麻烦了，这药很好的，涂几天就好了。再说了你身上还有伤呢，大半夜就别出门了。”话这么说，她另一只手却伸到背后，掐住单拧了又拧，显然疼得受不住。嘴里却仍是强撑说:“真不疼，你看着伤口深，其实还好的…”陆澹白不说话了，瞧着她的手，那只为他受伤血的手，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