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良夜迢迢玉漏迟--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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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有些诧异“我演得不好吗？”他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双目中依稀闪过了一丝伤痛。

良久之后，和煦的微笑又展开在他的嘴角:“近来，过得可好？”她愣怔了一下，随即含笑点头:“好。”

“是吗？”他的目光转在她的眉眼之间“深之中，毕竟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本纯真，身处其间，一定要多加小心、懂得保护自己。”他的声音温柔似水，仿若涟漪般地在她心头漾开，她垂下头，用浓密的长睫遮住了微红的双眸。

用了很长的时间，她才调理好自己的心绪，微笑着抬起头来道:“你呢，过得可好？”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眯起眼，凝视着远方被风拂动的树梢。良久，他方才回过头来牵一笑，声音悠远而低柔。

“…泉语山庄里，你的酒香芙蓉开花了。是紫的，从花心到瓣尖，渐次地由深变浅，花蕊娇黄如赤金，花开之时馨香醉人…”她的心一动，霎时之间了节拍。

酒香芙蓉…

当她被齐云灏回中时，匆忙间遗落了他为她辗转觅得的花种。后每每念及，心中都会涌起一丝莫名的酸楚和痛惜。

很多东西，一旦失去了，也许就是缘尽、也许就是永诀。

然而，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痴人，明知无望，却偏偏还要固执地埋下种子，期冀花开？

带着惶惑和黯然，她仓猝地别过头去:“夜深了，我该回去了。”不及看清他的反应，她匆匆地转身，刚跨出一步，腕间却蓦地一暖，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地扣住。

回过身、抬起眼，她再次与他对视。只一瞬间，他恬淡自若的面具被霍然撕开，出了骨子里深邃的痛。苍白而略显瘦削的面庞上，深不见底的眼眸燃烧着幽蓝的火焰，双紧抿，带着沉重与不甘…

他攥紧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的身侧，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颌，痴望她清丽如百合一般的容颜。

“天驰，你…”她错愕着，一时忘记了推拒。

“让我好好看看你，”耳边，他的呢喃低回如梦呓“该不会又是梦吧…雪霁，是梦吗？”

“不是。”她掉过头，想开他的手，冷不防却被他一把搂入怀中。他的怀宽广而温暖，带着炙烈的心跳，一阵阵地鼓着她的耳膜。

“本以为可以放下、本以为可以忘记，可是百转千回之后，我却依旧无法做到…这些子以来，我一直在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退让、恨自己顾虑良多。也许，如果当初抛开心中的重重阻碍，今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听着他的低诉，她心神俱颤、慌无措，动、心痛、惶恐、无奈…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中糅杂成一团。

就在这时，身后蓦地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天驰，是你在说话吗？”她的心骤然一紧，忙不迭地推开他，后退一步，回头向身后望去。月影横斜，夜如歌。从浓密的花树丛中缓缓绕出来一个青蓝的身影，裙衫飘摇，身姿娉婷，头上八宝镶银扁簪在月光下反着刺目的光芒。

不久，那人走近了。眉如远山、面似芙蓉，嫣红的角带着甜美的微笑…正是齐天驰的新婚子，澄亲王府的王妃凤凰。

“呀，原来梅小主也在。”凤凰乍见梅雪霁，脸上立即浮现出欣喜的光彩“呵呵，方才还在看你的《醉眠》呢，谁知一转身又在台下见着了。”梅雪霁尽力收敛心神，对她报以微笑:“是啊，真巧。”凤凰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转到齐天驰的身上:“天驰，刚才你是在和梅小主说话吗？”齐天驰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垂下眼眸:“你来做什么？”凤凰温柔地一笑:“起风了，怕你衣衫单薄，急着给你送这个来了。”说着，她伸手将臂上挂着的一领墨绿薄呢斗蓬搭在了他的肩上“赶紧披上吧，回头冻着了可不好…”她一边说，一边转到他面前来，踮起脚试图替他系上斗蓬的带子。

齐天驰不动声地后退一步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从她手中接过带子自己系好。

第七十三章何得愁中曲尽生凤凰眸光一闪，面上却丝毫不以为意，温柔地启齿而笑道:“天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去吧。”齐天驰抬起眼，深深地望着梅雪霁，目光中带着无比的眷恋和不舍。最终，这一丝情绪还是如同划过天幕的星一般消逝无踪，留下的只有恍如夜一般的苍茫辽远。

“我走了。”他叹息着背转身去，顺着幽暗曲折的小道，大踏步地径自向前。

“等等我！”凤凰在身后轻唤，提了水蓝的八幅绣金裙追随齐天驰而去。

梅雪霁呆立原地，目送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之中…

银袍玉带的男子，倜傥温雅，有如庭中玉树，傲立拔群；衫拢碧烟的女子，妩媚娇柔，似树的紫藤，绰约生姿。这一对碧人风华双绝，观之令人雅羡。

然而，看他们方才的情形，仿佛并不恩啊…“本以为可以放下、本以为可以忘记，可是百转千回之后，我却依旧无法做到…”天驰的声音在耳畔回响，那样痴情、那样无奈的语调啊…难道，这一段情，她已然放下，而他，却仍然固执地不愿释怀？

心，蓦然地酸痛，为天驰的痴情、为凤凰的依恋、为已逝的往昔…

清凉的夜风中忽然传来了悠悠的笛声，笛声飘扬淡逸，仿佛一缕情丝，袅袅地在人心头一绕，却又倏地飘远，不见了踪迹。

那吹着的，是一首《风入松》。

“听风听雨过清明，愁草瘗花铭。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料峭寒中酒，加晓梦啼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