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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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种似哭一般的笑声,把在场诸人都吓了一跳。朱蚕翻了一下三角眼,后退了一步,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惊愕间,袁菊辰已收敛了长笑,剑左手,对着谭啸及依梨华冷然抱了一下拳:“对不起,二位请暂作壁上观如何?小弟如是败下阵来,二位再动手不迟!”谭啸心中虽不大愿意他独自涉险,可是却也不好说什么。再者,他私窥朱蚕二度负伤,内力已亏,袁菊辰定有非凡身手,白雀翁在他剑下,万难讨得好处。忖此情景,不由后退一步,微微一笑:“这老儿手狠心辣,袁见要小心哩!”依梨华却纵身墙上,朗声道:“袁兄,你尽管下手吧,他跑不了!”朱蚕冷眼旁观三人这种对话,好似早已把自己的命纵在手中一般,不然大怒,怪笑一声:“来吧小子,爷爷成全你了!”话未收口,白影一闪,袁菊辰已到了他跟前,掌中那二尺许、如同一条怪蛇似的短剑,向前一分,剑芒吐,直向朱蚕咽喉上点来。
白雀翁口中虽是狂傲,可是已知道袁菊辰非是易与之辈。俗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既敢这么狂傲,定有其值得狂傲之处。再者由对方颈上所悬的那口短剑格式上,他忽然想起一口武林失踪多年的宝剑,不由更是大大震惊了一下。
可是这时,他势成骑虎,已是非打不可了。袁菊辰剑到,走中锋,点咽喉,挂两肩。朱蚕身形向下一矮,狞笑声里,以左手轮子,试探着去拔他的来剑,右手轮子,斜着向外一穿一展,直往袁菊辰左肩头劈划过来!
袁菊辰不等他月轮递到,短剑如银蛇吐,已自收回,随着他白衣一展,又到了朱蚕侧边。只见他双手一合,用左手托住右手的剑柄,整个身子倏地向后一倒。掌中剑闪起一道白光,直向朱蚕心窝上倒扎了下去。
白雀翁朱蚕心中吃了一惊,这青年一出手已透着不凡。这种剑招,名为“醉里挑灯”乃是一招失传已久的棘手剑术,想不到在此荒芜的沙漠,竟会由这不速怪人手中施出,朱蚕怎能不大为惊心呢!
可是他掌下一双月轮,大江南北,也曾会过不少成名脸的英雄好汉,并使他们一一折在双轮之下,自己绝不信,今夜会败在这个不知名的青年手上!
白雀翁心存自信,倒也不甚惊慌,他右足向侧跨出一步,用“推窗望月”的式子,向外一送双轮。
双轮的出式,一前一后,直向对方双臂上打去。这种打法,也足见高明,双轮前后有别,内中含着极大的吐劲力。
袁菊辰如前一样,不待剑式全出,身形半弓已复原态,白衣飘中,又错出四尺有余,他冷笑了一声,身形向下一矮。
这时,白雀翁却飞快地袭了过来,月双轮上挟了劲风,用“翻天轮”的打法,一上一下,直取对方前心下腹,招式真是狠、快、准!
这时袁菊辰冷叱了一声:“好!”只见他身形暴长,也不知用的什么身法,滴溜溜一阵疾转,已到了朱蚕双轮之间。短剑如蛇,向外一展“铮”的一声,已在了朱蚕左手月轮的轮背上。
白雀翁心中一惊,霍地向外一抖腕子,想把对方短剑崩开。
可是他哪里知道,袁菊辰动手过招,最厉害的就是一个“贴”字,不论人或剑,只要为他贴上,绝不易开。
此刻朱蚕想往外崩,可是难了。
袁菊辰一短剑,随着对方崩式,向外一挥,只听见“啷当”一声脆响!
朱蚕只觉得左手轮子一轻,尚不及看清手中兵刃是否有损,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对方短剑已面斩来!
白雀翁口中“啊”了一声,奋力向外一旋,可是那短剑追着他的旋式,到底还是伤了他了。
剑光一一吐“丝”的一声,随着,袁菊辰向回一剑,腾身、落身,几乎是一气呵成。
朱蚕怒吼了一声,蹒跚几步,鲜血就由他左肋下了出来。
他左手把月轮向外一抛,倏地按在伤处,身形一弓,箭也似地上了墙头,可是却扑通一下又倒下了。依梨华向前一纵,手中绿玉杖搂头就打!
袁菊辰倏地大喊道:“姑娘且慢!”依梨华杖已举起,不由突地停住,转过身来,皱了一下眉头,道:“为…什么?”袁菊辰寒着脸道:“他已受我剑伤,放他去吧!”依梨华一怔道:“可是他和我有杀父之仇,与他有杀祖之仇,莫非就算了?”谭啸这时忽然长叹了一声:“华妹,让他去吧,放过今再图来好了,我们不可趁人之危!”那伏在墙头上的白雀翁朱蚕,此刻勉强站立起来,森森地笑道:“我白雀翁朱蚕一生闯南战北,想不到今夜竟败在你们几个小辈手中。下手吧,姑娘!”他猛然向着依梨华了一下。依梨华气得举了一下手,她紧紧咬着嘴,泪一点一点往下滴着,重重地跺了一下脚:“哥!我不饶他!”白雀翁现着痛苦的冷笑。谭啸纵身上墙,把依梨华拉了下来,挥手对白雀翁道:“你还不走么?放过今夜,我谭啸再取你命也不为迟。见了你那三个朋友,就说我谭啸只要有三分气在,大仇定要亲手湔雪!”白雀翁“嘿嘿”一阵低笑,这一刹那他脸惨白,袁菊辰这一剑,虽没有刺中要害,却由最下方的一肋条间穿了过去,鲜血滴不已。他觉得身上阵阵发冷,如果半个时辰之内,不能亲自调治,这条命也就别想要了。
到了这时,他可真有些怕了。
他一只手按着伤口,转过身来,冷笑着对袁菊辰道:“朋友!你报一个万儿吧!”袁菊辰哼了一声:“我叫袁菊辰,你记住好了!快回去,用金创散敷上,晚了可就不行了!”白雀翁发出夜猫子似的一声惨笑,颤抖着声音道:“放心吧!死不了!姓袁的,今夜你放过我,来我可不会放你。小子,你可提着点儿心!”他口中这么说着,身形踉跄地纵到了墙外。
依梨华气得直跺脚道:“他跑了呀!哥!你放开我!”谭啸紧紧地拉着她一只膀子,苦笑道:“任他去吧!”这时,袁菊辰慢慢走了上来,淡然一笑:“二位深夜不睡,却是如何与这白雀翁结下的梁子?”谭啸长叹了一声:“袁兄,这话提起来,一言难尽,小弟有心把这段宿仇的来龙去脉,对你说个明白,只是…唉…”他摇了摇头:“你老兄刻下是悲伤之人,我实在不忍再令你为小弟分忧…”袁菊辰怔了一下,直直地看着谭啸:“啊!是了!方才在窗外偷看的,原来是你啊!”谭啸不俊脸一红,讪讪一笑道:“老兄好厉害的一双眸子!”依梨华这时尚还蒙在鼓中,她张大了眼睛看着谭啸:“哥!什么事?你偷看什么呀?”谭啸看了袁菊辰一眼,苦笑道:“这个…”袁菊辰神黯然地叹息一声,径自转身而去。
依梨华更奇怪了。她拉着谭啸的手,磨着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呀?哥!他怎么了?”谭啸苦笑道:“这是人家的伤心事,何必提它?”可是依梨华非问不可,谭啸被得没法子,又想到袁菊辰并未有可隐瞒之处,遂边走边把病女与袁菊辰的血恋故事,细细地叙述了一遍。说到伤心时,二人都不泫然泪下。
这一段事情说完,天已亮了,可是多情的依梨华仍着泪追长问短。谭啸只是摇头,回忆起昨夜病女与袁菊辰的那段生死之情,也不住嗟叹不已。这是上天注定的命运,渺小的人除了领受之外,又能如何呢?
而白雀翁朱蚕的突然到来,更给他们带来了极度的惶恐,二人细细商谈之下,为了不拖累袁菊辰,二人决定整装待行。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容问道:“谭相公、依姑娘在么?”二人忙站起来,依梨华过去开了门,却见来时所见的那个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一双眸子哭得跟核桃似的。
她弯鞠了一躬:“袁少爷有请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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