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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中原铜声厉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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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桀知道他没这个本事接下来,也在顷刻间出手。至此,二人的五脏百骸,十二经十六络任督二脉周天三百六十豁然大开。若是撑不下来,也就是同年同月同死,分毫都不会差了。

这不仅需要武学,还需要信任;不仅需要信任,还需要默契。

一边是火烈俱扬,一边是天地玄黄,一边是青雷紫电铸我,一边是清风明月生我。

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常。知我者,呵呵笑我,我笑呵呵。

左风眠一双鞋子半幅衣裙已经透,冷得瑟瑟发抖。她蜷着双脚,尽力裹在苏旷的长衫里。

孙云平担忧地左看右看:“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吧?”左风眠凝眸,摇头。

孙云平忽然跳起来:“你看你看,他们动了,他们在…在说什么?”左风眠很有自信:“我来猜猜”苏旷远远地向南方看了一眼,抬手,五指轻挥,遥指腹。

左风眠点头:“目送归鸿,手挥五弦,我中之意,问君知否?”丁桀点了点身后的包袱,一笑。

左风眠继续:“平生负累,不妨一笑置之。”苏旷也指了指包袱,摇头,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也一笑。

左风眠道:“他说,我何尝不是两难?”丁桀望了望北方,闭了闭眼睛。

左风眠道:“自此北去,洛城不忍卒睹。”苏旷指了指左风眠,轻轻握拳,丁桀也握拳。拳锋一碰,两人笑笑,一起调息归元,想要站起身来,一时不能,双双仰倒在雪地上。

左风眠慢慢走过去:“丁桀,你的伤…”丁桀淡淡地道:“无大碍多谢苏兄援手。”

“少说废话。”苏旷看看他的包裹“快点儿。”孙云平不解:“什么?”苏旷看着左风眠,皮笑不笑的:“我们刚才实在是耗不住,手聊了几句。我说:离开洛五个时辰没吃饭了,好饿。他说,他包袱里有干粮。”丁桀接口:“他说,那点儿干粮只能垫垫,正经饭待会儿是回洛还是过山再吃?我说,翻山吧,吃完睡一觉,都累坏了。”左风眠脸通红:“那,那你们最后的意思?”苏旷鼻子,看着丁桀笑:“我说,这女人太啰唆了,真想揍她一顿。”丁桀眼里有着难得的暖意:“我说…好。”苏旷伸出手去,二人一握手,一起跳起来。

苏旷哈哈一笑:“嚯!又是一条好汉。”丁桀的包袱打开了,看得大家差点儿没了食。苏旷捏起一个干冷馒头,咬了一口,道:“你就不能吃一点儿和你江湖地位相称的东西?”

“口腹之,可以修行。”丁桀摇头“凑合着吃吧。荒郊野地的,你还想要什么?”苏旷的动作停下来了:“丁桀,你从哪里找的干粮?”丁桀慢慢咀嚼着,道:“那儿你知道的。”苏旷小心翼翼地问:“你没得那儿一团糟,是吧?”

“苏大侠,我是在逃命,没时间整理房间。”丁桀忽然明白过来“你,你食言了?”苏旷答应过丁桀,不会把密室的所在告诉别人。

“那里面又没什么宝贝…再说,我答应的是‘自然会为你保密’。这个所谓‘自然’,就是顺其自然,嘿嘿。”苏旷本来还嬉皮笑脸的,但看着丁桀寒冰一样的神,伸手扔开馒头,双手一摊“是,我失信了,抱歉至极。你说怎么办吧。”那个密室不仅是丁桀的软肋,也是他伤口息的地方,丁桀当场就要发作:“千金一诺,你懂不懂?”算来这是平生第一次不守信用,苏旷很是无赖:“我问你了,你说怎么办?要钱没有,要命不给你,大不了咱们再两清一次。”丁桀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好:“你,不守承诺也就算了,你至少懂点儿廉行不行?罢了,你告诉谁了?”

“戴行云。”苏旷大大方方地承认。

“为什么?”丁桀追问。

“我觉得他应该知道。”苏旷瞟了左风眠一眼,一脸的玩世不恭“再有,我也乐意顺便展示一下我家苏府。”丁桀振衣拂袖,只是那身衣衫还真是捉襟见肘,随手而破,这下让他像足了丐帮之人。丁桀忍俊不:“多管闲事。”

“素来如此。”苏旷引路“顺便向你推荐个人才孙云平,来。”孙云平双膝跪倒:“师父。”丁桀微微不快,绕过孙云平:“苏旷,你干什么这是?”

“他一门心思想要拜师,我引荐过了,你看着办吧。”苏旷也不回头,低声道“他心肠热子直,你别伤他。”

“嗤,凭什么?”丁桀显然不是一个会照顾别人面子的人。

孙云平连忙爬起来,跑几步,跪下,想了一会儿,又爬起来追几步…几次三番,想不到任何可以拜入丁桀门下的借口。他急吼吼的,半天才喊道:“帮主,帮主!我们兄弟一直都没有师父,我们什么都不会,我们吃了很多苦…”

“你,不是你们。”丁桀转过头,目下无尘。

“我…”孙云平张口结舌,他很少会想到“我”字。

“你年纪不小了,资质也是平平,没什么出身,也没什么脑子。落花堂被血洗,你身为堂主护不住你兄弟,反而躺了三个月。回头,又来陷害我。”丁桀声音不算大,但是有种让人难以忍受的高傲。

苏旷听不下去了,正要开口,却被丁桀一把推开:“没你的事,他不是自己要拜师的?”孙云平的血在往脑子里冲:“帮主,我…不是我的错,都不是我的错,是陈紫微和周野…”丁桀弯下,看着他的眼睛:“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陈紫微为什么不挑别人非挑你?孙云平,我要是你,混到这个份上,早就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苏旷真的快要怒了:“你有完没完?骂人不带揭短的。”丁桀直起来,冷笑道:“苏旷,你有完没完?他多大了?一个男人不能又没种又任。孙云平,我告诉你,我不要你。至于你想不想跟着我,随便,反正丐帮已经不在了。”孙云平站起来:“丁桀我告诉你,丐帮不会不在,丐帮不是你说不在就不在的。是,是,我是没用,可我不是没种,我…”丁桀不耐烦了:“你到底要不要跟着?不跟就滚。”孙云平确实贫寒微,但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他豆大的泪珠落在黑红的脸膛上,憋得头是汗。苏旷轻轻推他:“没事,丁桀本来就是这号人。他们走他们的,咱们走咱们的。”丁桀脚步一顿。

孙云平摇摇头:“他说得没错,是我没用,我本就不配提起。可是苏旷,我…我不能跟你走。我还是丐帮的弟子,丐帮不会散,我不信。苏旷,谢谢你,明年来洛,我还招呼你。”

“学会认栽就好办多了。”丁桀懒洋洋地回头“你迟早要学这一课,不如我来教你。”孙云平又燃起一丝希望:“我?”丁桀摇手:“孙云平,下了山就是江湖路,不管你拜不拜师,人只有先认栽才能不认命,这一课你可以和苏旷切磋切磋。据我所知,他最拿手的就是认栽,在我手里就认了三回了。喂,是不是?”丁桀难得打趣别人一次。

苏旷没有接他的话茬,只伸手向前一指:“我已经看见马车了,三位,告辞吧。丁桀,希望下回见你还是丁帮主,我不用再认栽。长路漫漫,你们当心。”丁桀眼里的笑意黯淡了:“也好,后会有期…我本以为,按你的子,会跟我去看看热闹。”

“这一回热闹差点儿看掉小命,算了。”苏旷微微一笑“我有位故友,不知还在不在少林,我想去看看。”马车边,站着戴行云。他看看丁桀,又看看左风眠,神怪异。

丁桀一语道破:“别这样看我,孩子不是我的。”左风眠脸红了。

戴行云缓缓跪下:“帮主,我,我去看过了…帮主苦心,属下今才知,罪该万死。”丁桀竖起手掌:“我说了不是帮主。丐帮忘了丁桀这号人物,或许更好。”

“恭送帮主起程。帮中事务,尽管放心。”戴行云见丁桀半工夫就变得衣衫褴褛,周身血迹,想问又不敢问,忙下外衣递了上去“帮主走得匆忙,我已略备行装,放在马车里。”

“有酒没有?”丁桀打断了他。

戴行云不解:“帮主从不饮酒的,车里只有药酒。”丁桀看了一眼左风眠,远远走开:“苏旷,来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敬你一杯。”戴行云慢慢走到左风眠身边。左风眠仰面,脸颊上还有红肿泪痕。她不指责也不辩解,只抬眼望着丈夫。

戴行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她看上去甚至还像个少女,眼波楚楚清纯,如光照在清潭里的斑驳。角两个小小酒窝,衬得鼻翼如同明玉那曾经是一张令他多么怜惜的面孔,甚至是现在,只要稍稍注视,戴行云的眼光就会温柔下来。他指尖过左风眠的额发,拂过她的耳垂,轻轻笑着说:“滚吧。”左风眠仰面道:“你恨我?”戴行云摇着头:“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左风眠,少给帮主添麻烦,见到周野,代我问好。”丁桀远远地拎着酒瓶,手停在半空。

戴行云转身,依旧是恭敬沉稳的声调:“帮主去向何处?”丁桀扔过一瓶酒:“昆仑。”戴行云一饮而尽,弯一躬,似乎不愿意再多看左风眠一眼,转身离开,步履在雪地中有些蹒跚…

“行云,我”左风眠忽然尖叫。

戴行云背影一顿。

四海无人,唯有风声猎猎。

左风眠掩口,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了下来。

“请!我先干为敬。”丁桀举手,咽下一大口酒。他苦着脸低头看,酒瓶上写着:麝香虎骨酒。他气沉丹田,豪气干云地一饮而尽,一倾瓶底。

苏旷看看自己的瓶签黄连犀角酒。

丁桀难得固执:“酒逢知己千杯少。”苏旷牙一咬心一横,奉陪到底。酒苦,喝得舌头都麻了,他暗自发誓下次热毒宁可喝板蓝

丁桀还要继续拿,苏旷一把按住他的手:“你既然从不喝酒,何必勉强?”丁桀一笑:“也是,何必勉强。好吧,我去了,你保重。左风眠,孙云平,上车!”苏旷站在原地,看丁桀坐在驾座上,右手猛甩马鞭。只听啪一声响,黄土硬道上愣是多了一条深痕,也不知此人中有多少郁积。

他何尝不想再去看看“热闹”?只是一眼望去,丐帮魔教昆仑…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令人望而生畏,他受够了一次又一次地卷入别人的门派纠纷。

转过身,天高地阔。只是,寂寥天地又有何用?

丁桀忽然回头,大喝道:“苏旷,那几个秃头和尚年年都在庙里,你晚些子去看会死吗?”这像丐帮帮主说的话吗?苏旷乐出声来,摇摇头。

丁桀扬眉,振臂一招:“死不了就陪我走一程!”苏旷几个起落,巨鹞般半空一折,轻轻落进马车里:“来了。”雪舞风华,青冥一望浩瀚混沌。群山低吼,嘶嘶铮铮兀自带着铜声,也不知是北邙山的千古英雄气,还是昆仑山的凛冽荒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