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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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士兵的背后透出一截刀锋，自肩膀劈下的长刀，在斩到了肋骨的时候卡住了。不过这样大的伤势一样能造成死亡。

砍翻了最后的军，亢明玉和敌人的尸体一起栽倒在地上。浴血苦战已经耗尽了他的力。

躺在地上，他息了很久才觉恢复了一点体力。深知此地危险，不宜久留，亢明玉还是挣扎着强行起身。他也不愿费劲的去把长刀从死人身上出来。打量了几个死去的军，随便的在战场上找了一口还算锋利的战刀在间，也懒得去寻找刀鞘了。觉体力恢复了些许，亢明玉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个凶杀的战场。

亢明玉现在的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不但道袍破碎的不成样子，全身都被已经干涸的血迹沾染的片片乌黑。随身的宝剑早就断了半截，他现在手里握的，是不知从谁人手里夺来的长刀。

三天里亢明玉接连两次碰上了军，仗着武功高强，又避开了大队人马，亢明玉历经血战才堪堪离战阵。今天的这次血战，亢明玉几乎就以为自己即将荣登仙界了。

眼看天将近暮，远处终于隐隐现出一座小小的村庄。亢明玉抬手擦了擦汗，狠狠的呸了一口嘴里的血渍干沫。心道:“今道爷终于不需再宿荒郊，可以找个农家借宿了。”元蒙初年，尊崇佛道。天下各宗派好生兴旺。但是到了后来，道门受了藏传密宗佛教的制，开始没落，加上元蒙的暴政，天下饥民纷纷造反，象亢明玉这样的清修道士，一样受到了波及。

亢明玉本来是清屏山无极的道士，自幼出家修行。平里跟师兄们除了修心养，便是帮助附近人家捉鬼驱，清贫度。山居虽然清寒，但也不需担心一三餐，夏暑冬寒。

当今适逢世，战阵绵延，就连与世无争的出家人，也难免被卷入其中。前些时候，一股军开拔至清屏山下，向观里索要钱粮。亢明玉出家的道观，虽然是天下有数的大观，室繁多，颇为华丽。但是世之中能填肚子已属不易，哪有多余的东西填补军饷。这股军目的不遂，便发起野来，一把火烧了无极。亢明玉等这些道士，也只有四散求生，无极三四百名清修的道士，能逃出来的也不过一二百人，不到三成。

亢明玉也不知师兄们是否平安，他在师门中武功道法的修为，向来不落人后。清屏山被军所焚的时候，他的师父为了掩护大家，被军杀了。亢明玉心中恼怒这些官兵，冲杀出重围的时候，更平添了几分狠劲。这几天也不知砍杀了多少兵，举动之间带了一股冷冽的杀气。原本清修的恬淡气息早就不见了。

遥望青山在，路途行半。

等亢明玉走到村庄的路口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卯星君早就回家睡觉去了。还好亢明玉常年修练武功，不但身体灵便，目光也锐利清澈。勉强还分辨得出路径，找了最近的一户人家，打算求宿。为了怕吓倒农家，亢明玉特意整理了一下道袍，把手里的长刀随手抛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轻扣院门高声叫道:“户主可在，小道错过宿头，想借住一夜，天明便行。万望施主行个方便。”亢明玉把门板拍了无数遍，声音也提高了两次，却不见有人回答。心里颇为纳闷，这才仔细观察这个小小的村落。

这个村落大约有百余户人家，正在一处小山的凹处。周围景甚为清丽，村中人家的房舍也都还齐整。错落在这青山脚下，显得极为淡雅。而且门门户户干净利落，显然经常有人清扫，更绝非无人荒村。亢明玉正待换过另外一家，却听到吱轧一声，眼前的大门裂开了一条门。

一个苍浊的眼神，扫了两眼，门里的人见门外只有亢明玉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道士，遂把门打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闪了出来，不待亢明玉说话，一把就拉了进门。而且，这老者返身便把门户牢牢关住，落下门闩。只管把亢明玉往屋里扯。

亢明玉不愿和这老者相抗，任其拽入屋内。这老者的动作，让亢明玉大是怀疑，才一进门就开口问道:“老丈为何刚才不敢开门，现在却如此惶急招待小道。莫不是村中有什么事情发生？”这老者上下打量了几眼亢明玉，见这小道士一身青道袍，虽然风尘仆仆，是血污，破烂不堪。而且有些狼狈。但脸上稚气未，笑的不似坏人，才放胆说道:“小道长你胆子好大，却不知我们这青山村最近出了一件异事。半夜再无人敢出村口，若非老汉还有些胆子，谁敢给你开门？”亢明玉对老者的话大为惊讶，低声问道:“不知老丈这里出了什么异事？闹得村里如此冷清。”被亢明玉这般一问，老者长叹一声，先不答话。殷勤招呼亢明玉坐下。随即送上茶。招待亢明玉在堂屋里坐了，这才详细解说道:“小道长有所不知，我们这村子有猛鬼作祟。闹得人心惶惶，大家伙甚是担惊受怕。”亢明玉长途跋涉，几天劳顿，抢不及先喝了口茶水，润润喉。才待仔细询问，环顾四周竟然发现屋内没有别人，便顺口问起，说道:“老丈为何孤身居住，也不见有儿孙聚居？”这老者听了亢明玉的问话，再次长叹一声说道:“小道长有所不知，老汉姓张，村里都叫我张老。今年已经六十有二，本来还有几个顽劣的儿子，小孙儿也有七八个。只可惜前些时候不知何处来了两股军队，在这村子西北方就开起战来。”说到这里张老汉眼眶儿也红了，带着悲声说道:“我们这村子受了波及死了不少人，老汉的几个儿子，为了避祸，早就逃走到别处，现在都已经不在本村了。只有我不舍得离开这村子，还留恋不去。”亢明玉听了老人的话，心里也甚凄惨，只好出言安道:“这事情总算已经过去，老丈不必太过悲伤。”张老汉听了亢明玉的安，却反而更加悲怆，呜咽道:“若是这样也还罢了。战一起哪里不死人，只算老汉的村子倒霉罢了。却不知惹上了哪路瘟神…”

“那作战的两股军刚走，就有一个将军带了兵马在这附近出现，凶残得紧。据说是什么号称西楚霸王，身高丈六体阔圆。大喝一声连天上的飞鸟也能震落下来。”亢明玉听了张老汉的话，倒是缓解了心情，心下哭笑不得。那西楚霸王乃是西汉时人，和汉高祖刘邦争夺天下，自刎与乌江之畔。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千余年，哪会在这琅琅乾坤下现世？

若是真有这等恶鬼，能历经千年还不魂飞魄散。亢明玉自忖平里虽然以捉鬼驱为生，也是不敢招惹的。在亢明玉想来，这个西楚霸王，必然是哪个军中将领，长得太过雄壮，武艺，而被尊称的外号。想来这老者也不读史书，还不大晓得此人已经死了这许多年头。

亢明玉奔波了这么多天，屡次从军中穿过，少有能这么安心歇息的时候。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水，只觉得肚腹之间舒服了许多，亢明玉不忘回言问道:“这将军总来騒扰村里么？必是征兵，要粮，狠歹了些。老丈的村里支撑不起？”张老汉微微苦笑道:“若是这样，还算正常。那个将军白里并不出来，在半夜里却闹得不可开，不知和那路军队作战。喊杀声连老汉屋上的瓦片也不知震落多少。夜夜如此，村里的人本无法安眠。”张老汉打了个寒战，浑浊的眼神变得有些惊惶，对亢明玉说道:“而且这些军队也不知是人是鬼，每天白里就不见踪影，晚上就出来在野外厮杀，还有更是古怪的地方是，只见厮杀不见死人。晚上杀声震天，白天却一具尸首也找不到。”亢明玉听了张老汉所言，心下顿时大骇。

他无极本来是道门正宗，亢明玉修炼了门中法术有十余个年头，却对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道士们大多在深山中修道，修练法术，只不过是为了降服妖怪恶鬼，保护自身。以免为山间魑魅魍魉所侵害。但是也有那经受不住惑，修炼了恶毒的法术，准备害人的左道旁门。

这样的门事情，听来颇似他无极长辈闲谈所说的，江湖上传七大术之一的鬼兵。

据说法力高强之辈，能聚敛尚未散尽的游魂。经法术祭炼之后，能收容在葫芦里，用时放出能噬活人。越是法力高强，聚敛的鬼魂越多，而法术聚炼成的鬼兵也越厉害。

想到传闻中这门术的厉害之处，亢明玉打了几个寒战。急忙继续问道:“张老丈可曾见过这个将军？或者那些来历诡秘的军队？”张老汉摸索了几下，把本来就昏暗的油灯，挑的更小了些。这才敢开口说道:“我当然见过这个蛮汉。那厮不但身高超过我一倍有余，力大无穷，更有无穷本事。十步之外一掌就能拍死黄牛，简直…有似鬼神！”说道这里张老汉，打了个寒战。不住的摇头闭嘴不言。

亢明玉听了张老汉的一席话，心里马上有了计较。这张老汉并没见过武功高手，十步之外能一掌劈死耕牛。显然这个什么号称西楚霸王的将军，确有真材实料。不但内力强横，武功也已经登峰造极。亢明玉虽然也修炼了无极的一些武学，但是自忖武学修为，远远不能跟这将军相提并论。能一声断喝震落飞鸟，在普通百姓看来不可思议，但在武功高手眼里也绝非不可能的事情。外门硬功里多半有催气发力的法门，亢明玉就曾听师父说过，亲见一个游方僧人，一声巨吼震晕了拦路的猛虎。

这样的东西，倒和门秘术没多大关系。

张老汉显然甚是好客，亢明玉正想继续问些事情。张老汉已经先去厨下寻了些疏的米饭出来，殷勤的请亢明玉简单食用些。亢明玉一来确实饿了，二来也想听张老汉继续说说这村里的事情，倒并未推辞。只是想:“我回头留给这老丈一些钱财，也就弥补了这一茶一饭，夜宿一晚的招待。”两人闲聊这些时候，张老汉大约是对亢明玉有些好，便继续说将村中异事。

听了一会，亢明玉微微一愣，心里捉住了些破绽，却不敢相信，问张老汉道:“既然白天找不到这些军人，老丈怎么见到那将军拍死黄牛的？”张老汉脸微红，说道:“老汉我倒也不是亲眼所见，只不过邻家老汪半夜走失了耕牛，起夜去寻的时候，正逢两军战。恰好他家黄牛走到战阵之中，他亲眼看到那将军隔空一掌，周围草木翻飞，那老汪家的黄牛也有千余斤分量，却如同草扎的一样被吹开了四五步，倒地薨毙。”亢明玉这才转念想到刚才思及的可能。寒声问道:“老丈说的震落飞鸟，是不是第二天就发现那里有禽鸟死在周围？而且，全身没有伤痕。有人捡回吃了会生病的？”张老汉闻言吃了一惊。愕然说道:“确实如此，连老汪家的黄牛，第二天白去的时候，发现无人移动，就抗了回来打算吃。没想到全家病了一场，至今也没有全好。”为了让亢明玉相信，张老汉急道:“那将军确实吼声震天，那些飞鸟若非被震死，身上怎么也会有些伤口。再有小半个时辰，小道长就可听到了！”亢明玉听了张老汉的话，顿时沉默不语，心下盘算两遍，对张老汉说道:“老丈我想借您家使个法术，不知可否？”张老汉这才注意到，亢明玉背后没有行囊随身，只带有一把连鞘长剑，略微迟疑，张老汉说道:“小道长不知做什么法事，若是没甚大碍。明白天再做不迟。”亢明玉笑了笑，对张老汉说道:“小道不过想为老丈祈福驱，镇镇宅院。这原是小道报答老丈的招待而已，不算什么法事，也不用什么阵仗，画两道符给老丈而已。”张老汉这才松了口气。半夜招待生人进屋，这老头已经甚为担忧，更不敢半夜还闹偌大动静，生怕惹来什么祸事。这附近的军队，虽然夜夜战，半夜里经过战场的行人或者禽兽当然被波及，死的没有一口余气。但却从来不打搅这村子。要不然张老汉也不敢在这继续居住，早随儿子们逃命去了。

既然不会招来什么注意，画两道符咒，有益无损。张老汉欣然赞同。

亢明玉见张老汉答应了，撤下背后的行囊，掏出一杆小小的笔，调了朱砂在摸出的黄纸上写了七道清世镇心符。随手一转，七道黄纸符便飘在亢明玉周身，并不下落。

张老汉本来还不信这小道士有啥能耐。只当求个心安，任亢明玉捣。却没想到亢明玉确有这等本事，看来法力不凡。这些符咒看起来倒也神奇。

亢明玉的清世镇心符在空中略一停顿，齐齐指向西北方向，而且本来淡黄的符咒却渐渐的变了颜。自西北方起，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暗涩的青黑。亢明玉脸上顿时变了神，对张老汉说道:“这村子里都有谁去看过打仗，回来后有什么觉没有？”张老汉微微一愣，说道:“村里差不多人人都去看过，回来后有些人说有点头晕，但老汉自己去过看了，却没啥反应。”亢明玉顿时就愣住了，想了片刻。换了一副淡然的笑脸，对老人说道:“那就没什么大碍了。这村子山明水秀，风水虽然不是顶好，却也不差。后定然有人发达。等战事平定，天下安稳的时候，村里说不定会有达官贵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