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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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梅林山庄的第三天,家主归来了。
就我的职责而言,我已经进入常规了。阿尔文和我每天早餐后就开始上课。除了她还想用提问来使我难堪(我知道,她巴不得我答不上来)以外,我发现她是个好学生。倒不是她想讨好我;而是她对知识的渴望如此强烈,可以说是达到了不脑控制的地步。我认为在她头脑里有某种秘而不宣的计划,假如她能将我的知识都学到手,她就能对她的爸爸提出这个问题:既然小姐没有什么可以教我了,把她留在这儿还有什么必要呢?
常常想到这样一个故事:听说有些家庭女教师晚年的幸福往往得益于那些在过去孩提时代受教于她们的人。我绝不会有这等好运…至少就阿尔文而言。
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及艾丽斯的名字,我就吃惊不小。白昼一过,我到这个宅子到处都是可怕的幽灵。那当然都是幻觉。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个人以及他的具有预见
的谈话是不祥之兆。
我独自呆在房间里,这时宅子里静悄悄的,我实在奇怪:艾丽斯死于什么原因呢?她一定是个十分年轻的妇女。是这样,我自言自语,因为她是个新亡的人…一年时间毕竟不算太长…她的灵魂仿佛仍在这儿出没。
夜间我会醒来,谛听我认为是声音的一切动静,这些声音如泣如诉:“艾丽斯,艾丽斯,艾丽斯在哪里?”我走到窗前,侧耳倾听,那私语声象是由空中传来。
戴茜,象她妹妹一样,都不是什么具有想象力的人,当她第二天早晨给我送热水来的时候,她就对我的幻觉做出解释。
“小姐,昨天夜里你听到古老梅要海湾的涛声了吗?整夜地西斯…西斯…西斯…喔…喔…就象两个长舌妇在那儿喋喋不休地谈话。”
“呃…对的,我听到了。”
“就象在某些晚上海水翻腾,风从一个方向刮来。”我嘲笑自己。对每件事情都只有一个解释。
我对这个家里的人逐渐有所了解。有一天塔珀蒂太太把我叫去喝一杯她的欧洲防风酒。她希望我在这里到舒服;然后便向我谈起她讨厌的那个人…塔珀蒂。因为他眼
盯着、手
摸着女处…越年轻越好。她怕基蒂和戴茜象她们的父亲。这是一件遗憾的事,因为她们的母亲,
据她自己的看法,是一个敬重神明的人,在梅林教堂,每个礼拜天的早上和晚上都会看到她。现在姑娘已经长大成人,她不但要考虑乔·塔珀蒂是否会追求从农舍里走出来的塔利太太,而且要考虑戴茜在马厩里与比利·特里海或是基蒂与来自威德登山庄的小听差在干什么。这对于一个敬神的妇女来说实在是艰辛的生活,她只想干正经事,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我去看门房里的索迪太太,听她谈谈她的三个儿子以及他们的孩子。
“我从来还没有见过这样让脚趾戮破长统袜的人。让脚趾不戮出来是谁都得干的活计。”我急于了解的是我所住的这个家,对补袜子的复杂事儿不
到怎么有趣,因此我并没有经常去拜访索迪太太。
我有时想抓住吉利,跟她谈谈;不过尽管我时常见到她,却一次也没能如愿。我喊她,但这一喊反而使她跑得更快。每当我听到她那柔和的低唱时,没有一次不被深深触动。
我应当为她想想办法,我对这些乡下人很恼火,只因为她不象她们,他们便认为她是疯子。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和吉利谈谈。我想透过她那双蓝眼睛茫然若失的凝视发现她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她对我兴趣,我相信通过某种方式,她已经发觉我对她也
兴趣。可是她害怕我。在什么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吓坏了她,因为她是那么反常地胆怯。如果我能发现这个原因,如果我能让她明白至少我身上没有什么可让她害怕的,我相信我便能帮助她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
在那些子里,我认为我对吉利比对阿尔文想得更多,至少平分秋
。后者在我看来只是个刁钻古怪、娇纵成
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有成千上万。我
到名叫吉利弗劳尔的孩子则是独特的。
要与波尔格雷太太谈谈她外孙女的情况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是那样一个因循守旧的女人。在她脑海中,一个人要么就是神志不清,要么就是心智健全,至于心智健全的程度,就要决定于与她自己的格是否一致了。因为吉利在任何一点上都不同于她外祖母,她因此就无可挽回地被认为是古怪的。
所以,虽然我的确提出过这个问题与波尔格雷太太讨论,但是她冷漠地缄默不语,她那副面孔的表情就告诉我不要忘记:在这儿我的职责是照管好阿尔文小姐,吉利可与我无关。
康南·特里梅林回到梅林山庄的时候,情形就是如此。
我的眼光一落到康南·特里梅林身上,他就在我的内心起
情的涟猗。其实,在见到他之前,我就知道了他的到来。
他是下午到达的。阿尔文独自走开了,我在出去散步之前,要了些热水洗沐。基蒂送来热水,她一进房我就注意到她的变化。她的黑眼珠闪着光辉,嘴似乎有点嘻开。
“主人回来了。”她说。
我竭力不使自己现出稍许不安的神情;这时,戴茜把头探出门外。姐妹俩看上去很相似,她们都有某种使我不快的期待情绪。我认为自己理解这些活泼的姑娘的面部表情。我怀疑她们没有一个是女处了。她们的活生生的神态举止有所暗示,我曾见到她们与马厩里的比利、与从村子里来这儿干活的男仆们扭在一起的亲昵情景。她们在异出现时就发生微妙的变化,我理解那意味着什么。我料想人人对主人都是敬畏的,而她们对主人归来则表现出
动的情绪,使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因为抱有这样的看法,我略
厌烦,不仅是对她们,也包括对我自己。
那么他是那种人吗?我对自己发问。
“他是半小时前回来的。”基蒂说。
她们带着揣度的目光审视着我,我又一次认为,我猜透了她们的心思。她们很清楚在我这里不存在任何竞争。
憎恶的情绪不断增强,于是我转身走开了。
我冷淡地说道:“呃,我只洗洗手,你们可以把水提走,我要散散步去。”我戴上帽子,即使当我从后面楼梯快步走出去的时候,我也到起了变化。波尔格雷先生在花园里忙碌起来,从村子里来的两个男仆正在起劲地干活,仿佛他们的生计全靠这份活儿。塔珀蒂在清扫马厩,他干得那么专注,因此没有注意到我。
毫无疑问,这里的人都对主人怀有敬畏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