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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匆匆撤去的帷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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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的这番议论话中有话,绵里藏针,既对曹太后的美德大加赞赏,也明确地要求太后要遵从先帝遗嘱,不得有二心。

曹太后听了这番类似溜须拍马的肺腑之言,长时间沉默不语。这表明她的内心深处已有所触动。

作为顾命大臣,韩琦的话说得更为直率。他对曹太后说,臣等只能在外面见到皇上,后却必须仰仗太后,皇上如果有闪失,太后是离不了责任的。太后照顾好皇上,众人自然就拥护皇上。

韩琦这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完全没有欧修的遮遮掩掩,明确表示要太后一心拥戴赵曙,甚至用警告和威胁的口气,迫使太后彻底放弃废掉赵曙的念头。

曹太后听了韩琦的这番话,气得脸发青,但也只能一言不发。因为她知道,朝廷内外,无论是谁,都不希望看到再出现一个像当年刘太后一样垂帘听政、权倾朝野的女人。

在赵曙面前,大臣们的劝说则多是和颜悦地引经据典,真心实意地谆谆教导。

司马光语重心长地对赵曙说,生育之恩大,养育之恩更大。他希望赵曙要像东汉章帝那样孝顺太后。

宰相韩琦的劝说,则更态度明确,他说,陛下能有今,都是太后之力,这个恩不可以不报。自古圣帝明君不算少,但独舜皇帝为大孝,难道其余的尽是不孝吗?父母慈而子孝,这是常人都能做到的,无足称道,唯有父母不慈而子能够极尽孝道,这才值得称道。但恐陛下还没有做到这一点,父母岂有不护子女的吗?

韩琦的意思是说,赵曙身为人子,并没有尽到为子之道。虽然太后不是亲生母亲,或许也缺少慈,如果赵曙仍然能尽孝,那才是能与圣人相媲美的美德,天下人最敬仰的就是这样的圣明君主。

赵曙听了,大为动,表示要与太后冰释前嫌。

七月,赵曙病愈,御紫宸殿,朝见百官。

这一天,开筵讲经。翰林学士刘敞读《史记》至“尧授舜以天下”一句,拱手讲解说,舜出身贫贼,尧禅让他大位,天下归心,万民悦服,这并不是舜有什么特别的法术,而是因为他孝敬父母,亲善兄弟,德誉远近闻名,所以尧才禅让舜以天下。

赵曙听后不觉悚然,似乎彻悟。说一声知道了,便起身进去了。

赵曙进后,细心地询问太后的起居,并说自己生病的时候,神志昏,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请母后原谅。

曹太后听后,备,安地说:“病时小过,不足为罪,此后能善自调护,毋致违和,我已喜无穷,还有什么计较?况皇儿四岁入,我旦夕顾复,抚养成人,正为今,难道反有异心吗?”经过一番谈,太后与赵曙相互谅解。自此母子好如初,嫌疑尽释。

韩琦等闻知此事,自然放心。

3、撤帘还政嘉祐八年(1063年)十月,安葬赵祯于永昭陵庙,庙号仁宗。

年底,赵曙封长子仲缄为光国公,不久又晋封他为淮郡王,改名顼。赵曙有四个儿子,都是高后所生,除淮郡王顼外,次子赵颢、三子赵颜、四子赵頵,三子赵颜生下来不久就死了。

第二年改元治平,即治平元年(1064年),到夏天的时候,赵曙的病基本好了。

赵曙与太后的关系经过韩琦等人的调停,虽然得到了缓和,赵曙的病也一天天地好转,但太后似乎没有还政的意思。

四月,赵曙在群臣的陪同下,乘车出皇城,到相国天清寺和醴泉观祈雨。由于这是新皇病愈后第一次出城,围观的百姓很多,道路两旁不断传来呼声。

赵曙这次出城,是在向太后传递一个信号,他的病好了,可以处理军国大事了。然而,太后似乎无动于衷。

韩琦想请太后还政于皇上,但又不好直说,这一天,他选了十件急办的公文送给赵曙批阅,赵曙很快就作出了正确批复。接着,韩琦拿着赵曙批复的十件公文去请示太后,问皇上的批复如何,当时的记载是“太后每事称善”也就是说,所有的批复都恰到好处。

舆论上,朝野都认为赵曙的病已经好了,工作能力上也得到了太后的首肯。赵曙已经具备了亲政的条件,接下来,就是用什么样一个方式促使太后撤帘还政了。

这一天,太后垂帘听政,待同僚们的事情说完之后,宰相韩琦出班奏道:“太后,臣有本要奏。”

“相公有什么事,请说吧!”太后在帘后答道。

韩琦清了清嗓子说“皇上的病已好,能独自处理朝政,臣请求辞去宰相之职,到地方上去做个小官,图个清闲。”曹太后听后,先是大吃一惊,继而明白了韩琦的用意,便说道:“朝廷大事,全都仰仗相公,相公不可以求去,该退的是我,不是你。”韩琦明知太后说的不是真心话,还是顺水推舟地说:“前代贤后,像马后、邓后,对于权势,都不免顾恋,太后现在便能还政,真是前代贤后所不及,不知太后决定哪一天撤帘?”曹太后回答说:“说什么决定哪一天呢?我参政许多时,也是迫不得已,择不如撞,就在此时撤帘!”曹太后说罢,起身离座退入。

韩琦大声说道:“太后有旨,銮仪司撤帘!”銮仪司听旨,急忙上前撤帘。

帏帘匆匆撤去,百官还能看到屏风后太后一闪而过的身影。

曹太后回之后,知道朝中大臣们执意要她还政于皇上,知道大势已去,当天便从中传出手书,表示还政于皇帝。

4、去佞赵曙亲政之后,加韩琦为右仆,每天前殿召见群臣,后殿批阅奏折。上太后殿名慈寿

太后撤帘、赵曙亲政后,该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朝中大臣都知道,太后与皇上之所以矛盾重重,很大程度上是有人从中挑拨所致,而这个挑拨离间的人,就是内侍任守忠。

知谏院司马光率先上疏,说内侍任守忠谗言两之间,致使太后与皇上母子不和,如果不是太后贤明、皇上诚孝,几乎祸起萧墙。他请求皇上依照国法,将任守忠推出午门外斩首。

赵曙看了司马光的奏疏,虽然也为之动容,但并没有降旨惩罚任守忠。

韩琦见赵曙迟迟不发旨,他取出一道空头敕文,先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叫两个参知政事欧修、赵概签名。

修接敕后,毫不犹豫地就签了名,赵概却面有难,因为这是假传圣旨,后果是很严重的,他怕承担责任。欧修说:“签吧!韩宰相总会有个说法的。”赵概无奈之下勉强签了字。

韩琦做好这些事后,端坐政事堂,命人传召任守忠。

任守忠来后,韩琦大喝道:“任守忠,你可知罪?”任守忠到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法。

韩琦见任守忠装聋作哑,大声说道:“你身为内侍,不知报效皇恩,蓄意挑拨太后与皇上之间的矛盾,本当砍下你的人头,以正国法,因奉旨从宽处理,现把你安置到蕲州,你要念圣恩,不可再怙恶不悛!”说罢,取出空头敕文,亲自填写,付与任守忠。立即命人将他押送出京都。

韩琦处置任守忠的手段是超常规的,但是处置这样的阉人,如果不采用特别手段,让他稍有息的机会,他就能兴风作,到时恐怕打狗不成,反要被狗咬了。

韩琦为相多年,如果没有奉密旨,一定不会如此专擅。随后,他又把任守忠的余史昭锡一并贬出京城,放到南方去了。

如此有目的地清君侧,赵曙事后也没有什么反应,如果没有得到他的默许,韩琦不会这样干,事情也不会这样顺利。

数月之后,赵曙忽然问韩琦,三司使蔡襄这个人品行如何。

韩琦不知赵曙的用意何在,回答说,蔡襄这个人颇为干练,可以任用。

赵曙当时没有说话。第二天,居然下诏命蔡襄出知杭州。

群臣见蔡襄被逐出京城,不知是何原因。有知道内情的人透,说太后听政的时候,曾经对辅臣说,先帝既立皇子,不但宦妾生疑,就是著名的大臣也有异言,险些败坏大事,我不愿追究,已将章奏都毁去了。

有人怀疑,这些烧掉的奏折是蔡襄上奏的。究竟有无此事,无从证实。

蔡襄为人诙谐,说话有时可能不注意,这才引起了同僚们的怀疑。据说,蔡襄平与陈亚关系很好,蔡襄曾以陈亚的名字为题,口占一句相戏:陈亚有心终是恶。

陈亚立即回了一句:蔡襄无口便成衰。

当时旁边有很多人,大家都说两人随便一句戏言竟是绝对。蔡襄想嘲人,反被人嘲,大家笑称这是诙谐的报应。

其实,蔡襄也算是一个能吏,遇有案件,谈笑剖决,没有人不服。只因说话有时口无遮挡,触犯了主忌。治平三年(1066年)丁母忧,归兴化原籍,次年卒于家,追赠礼部侍郎,后来赐谥忠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