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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八仙”段南溪原待扑上的身子,乍见此情景,不吓得怔了一下,顿时呆住!六名少年弟子耸动的身子,也都临时止住了!

那个红衣红帽的活死人,冷冷地好笑着,出他白森森的一口牙齿,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子在每个人脸上转了一下,最后注定在李铁心身上。

“掌门人请了!”他冷冷他说道:“叫你的人最好不要蠢动,否则,我是不在乎多杀几个人的。”

“醉八仙”段南溪忍不住手握剑把,只是在李铁心严厉制止的目光之下,只得又松了开来。李铁心这时脸更为难看,青中透黑,那是一种惨灰的颜

他努力地直了身子,道:“李某生平行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你们主仆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对岳…门下这个毒手?”红衣人冷冷地笑着,出白森森的一口牙齿。

“岳门?

”他哼了一声道:“岂止是岳门…只怕普大之下…哼哼…”说到这里连哼了几声,就不再说下去。

李铁心“闻弦歌而知雅意”不了一口冷气,喃喃道:“这么说尊驾台从莫非是针对…整个武林来的?”红衣人斜着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盯着他,“吃吃”地干笑了两声,不像是笑,倒像是往嘴里面喝风气,说不出的一股子冷嗖嗖觉,让人打心眼儿里不自在,有些畏惧!

“虽然不是针对整个武林,倒也差不了多少!”垂下头他“吃吃”又笑了两声,道:“无风不起,事出必有因,任何一件事的发生,当然都是有原因的…”李铁心息着冷笑一声,道:“什么原因?李某人自接掌岳门,两年来,从来不曾结怨武林…”他的话又为红衣人“吃吃”的笑声打断。

各人既惊又忿的目光,齐向红衣人脸上集中!

“掌门人,”红衣人极其冷漠地道:“你的时间观念有所偏差!”李铁心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红衣人“吃吃”笑了两声:“我们不算新账,只算老账!”

“算老…账?”

“不错!”红衣人一下子拉长了脸:“回去问问冼老头吧,告诉他说,四十年前他的老朋友,打发人来看他来了?”

“冼老头”不用说当然指的是“冼冰”冼冰是岳门的前掌门人,如今年事已高,垂帘坐塔,已不复再问本门与武林中事!想不到四十年前的一件悠悠往事,竟然又把他卷入到漩涡之中!

“宿仇”是所有仇恨中最可怕的一种,“四十年”该是何等漫长的一段岁月。如果积四十年的悠悠岁月而不能忘怀的仇恨,必将是刻骨铭心、魂牵梦系,永生也忘怀不了的深仇大怨,即所谓的“宿仇”了。

李铁心与在场各人听到这里,俱都情不自地打了一个冷战!一时作声不得。

良久,李铁心发出了一声叹息,苦笑道:“我明白了,这么说来人…也就是那轿中的女子,并不是这一件事的主人了?”红衣人翻着白眼,道:“你想知道的,也未免太多了一点,我顶多只能告诉你,我家姑娘姓甘,人以‘十九妹’称呼,这‘甘十九妹’四个字,也就是我们姑娘的名号,你记住就是!”说时眸子在李铁心脸上一转,白卡卡的脸上,现出了一种悲戾表情:“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回去见着冼老头,告诉他说,我家姑娘体念他是武林前辈,不向他亲自出手,他如有自知之明,就该自己抹脖子一死,要不然,吃吃…”才说到这里,只听得那乘小轿里传来了一声女子娇呼:“阮行,你过来一趟。”红衣人正自“吃吃”笑着,乍然一惊,顿时面现肃容,应了声,“是!”瘦躯转侧之间,快若旋风般已飘向轿前。

李铁心与一干同门虽然不知他们说些什么,但是确知轿中女子对那个叫“阮行”的红衣人有所待,只见红衣人不时躬身称是,遂即探出双手,自轿帘内接出一物:一口宝剑。

李铁心方自看出那口剑像是自己的玉龙剑,红衣人阮行身躯再转,去而复还,红影略闪,已来到了近前。

只见他冷笑一声道:“我家姑娘壁还你尊驾的宝剑,请小心接着。”言罢双手把剑托向李铁心面前,李铁心冷冷一笑,伸手接过,待到接过手中,才不吃了一惊!原来这口他最心的随身长剑,显然已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由本来的灿烂银光变成了通体乌金之!使李铁心更惊异的,乃是剑身平面上的三个清晰的指印,每一个都约有半分深浅,深深嵌入剑身。李铁心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剑横眼前,仔细地再看了一眼,一点都没错,非但指印实在,就连指印上的指纹也昭然若揭!

这一惊,有如兜心一捶,李铁心由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顿时作声不得。

他虽然不明白这口玉龙剑为什么忽然间会变了颜,但是剑身上的指印,分明是轿中女子以极上内功指力留上去的。他分明记得刚才以此剑揭开轿帘的一刹间,即为轿中那绝少女拿住了剑身。这时回想起来,那女子拿剑的手姿,正是三指在上一指在下。想到这里,他忙自将剑身翻转过来,果然不错,在剑身的另一面,清晰地留下另一枚拇指的指印。

武林中以指力称胜的名家,固然多不胜举,大不了练到穿墙石,已是骇人听闻,如以眼前轿内这个绝少女论,竟然能在百炼钢的剑身上留下指印,这等指力,如非李铁心亲自目睹,简直是不可思议!他身边的三堂长老以及六名少年弟子看到这里,也都不住赫然变

红衣人阮行冷森森地道:“拿回去给冼老头看,就说我家姑娘待,孽是他造下来的,叫他自己看着办吧!天以后,我会来听回音的,到时候希望他不要叫我们费事。话说到这里为止,掌门人你可以回去了。”说罢,他后退一步,把青竹竿在雪地里,用力地拍了两下手,守在一旁的两名轿夫赶忙站起走过来。众目睽睽下,轿夫抬起了轿子,红衣人走在轿前,这乘彩轿就像来时一般,循着方才地旧路一径地去了。

目送着这乘轿影完全消失,玉龙剑手坠地。

“摩云手”孔松距离他身于最近,慌不迭忙把他搀起来,“混元掌”谢山与“醉八仙”段南溪惊吓得偎过来,只发现李铁心的一张脸,这时越加显得发黑!

“摩云手”孔松大吃一惊道:“掌门人,你觉得怎么样?”李铁心此刻已在忍耐着一种侵体的酷寒,只见他全身抖动得那么厉害,牙关紧咬着,双目怒凸,分明在忍耐着强烈的内在痛苦!他生平要强惯了,更不愿在死前,示弱同门。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喃喃道:“暂时…无妨,我还忍得住!”随在他身边的那个青衣少年,由地上拾起了那口玉龙剑还剑人鞘。不意,他手触剑身时即觉到像是触了电般的一阵发麻,等到把这口剑入敛鞘之后,已把持不住,膝下一虚,噗通!跪倒在雪地里。各人惊视之下,只见李铁心这名随身剑僮,眉剔目张,一张脸已变成黝黑颜,忽然,大吼一声,脸朝下跌倒地上,顿时七孔溢血而死!

两名青衣弟子惊呼一声,正要上前搀扶。

李铁心叱止道:“慢着!”二弟子顿时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