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方才上船四散开来的兵丁闻声,都纷纷出来了。阮洪天喜,忙道了谢,正要再把方才那银票
过去,忽听船尾有声音大声嚷道:“王大人,船舷侧发现有血迹,瞧着可疑,搜还是不搜?”阮洪天大吃一惊,还未想明白怎么回事,便见那王校尉脸
一变,转眼跳上了船,大步往船尾而去。定了下心神,急忙跟了上去。果然看见船尾的一侧船舷之上,竟真滴了几滴淋漓的血,血
虽有些淡,只也能一眼便辨认出来。
“阮先生,我从京中出来,追踪要犯一直到此,昨夜伤了那要犯,却不慎被他负伤而逃。你船上这血迹,到底怎么回事?”王校尉扭头看着阮洪天,厉声喝道。
阮洪天一时虽也摸不到头脑,只心中坦,倒也不是很惊慌。正要解释下,见他已是亲自带人下去舱底搜查,只得跟了下去。
舱底是茶叶框篓和布匹织锦,原本都堆叠得整整齐齐。此时刚下去一看,却是目瞪口呆,见角落里的几个茶叶框篓竟倾覆在地,拿灯凑近去照了一下,甲板上赫然又是一堆血迹,边上丢了半张吃剩的饼。
饶是阮洪天再镇定,此时也大惊失了。只得任由众兵丁在舱底翻找一通,
得货物
七八糟,连角落都没放过。寻了一圈,并未见人,刚呼出一口气,却听那王校尉下令搜检全船,每个舱房都不许放过。他原本是不想一双儿女受惊扰,万没想到如今情势竟会如此急转直下,哪里还能再多言?只好随了众兵丁上去,一间间带着搜过去,忽然听见外面响起了阵嘈杂呼喝声。王校尉已是飞奔上了甲板,他也急忙出去。站定一看,后背已是出了身冷汗,看见自己女儿竟被个
面须髯的大汉用刀挟持着站在了舱房的窗口一侧。那大汉一身血污,面目狰狞。
“我晓得裴泰之命你们抓我活口。只老子既干了那等的事,便也早把脑袋提在上了。今
我若走不
,便是死,也要抓上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道,好陪我
间也有个伴!”那大汉目
凶光,磔磔怪笑起来。
明瑜觉到自己脖颈之侧那仿佛割入了肌肤的刀锋,强忍住心中的恐惧之意,只身子也已是在微微颤抖了。
方才舱房中只剩下了她与安墨。她隐约听见船尾起了喧哗响动,有些不放心,到了舱房门口,想靠得近些听仔细,眼风便扫见一个身血污的凶汉手执刀具,正慌慌张张往自己方向闯了过来。转念之间便飞奔而回,刚将安墨推进了
底,命他不许出声,舱门便被推开,那凶汉已是闯了进来,看见有人,一把抓住了便用刀抵着她脖子推到了窗口。
瞬间生变,自家的船上何以会有这样一个凶徒?
明瑜突然想起昨夜她听到的那几下水声,今早厨娘又埋怨丢失大饼,心中一下已经明白了过来。必定是这人昨夜偷偷潜上了船,藏身在舱中的货物堆中。原本大约是想这般避过官兵的追捕,没想到却还是被拦住了,这才狗急跳墙,顺手抓了自己为要挟。
如今她倒是庆幸被捉的是自己,而不是弟弟安墨。只盼他此刻千万要忍住,不要被这凶徒发觉才好。
“王大人!我女儿在他手上!千万不要伤了我女儿!”阮洪天心急如焚,慌忙朝那王校尉连声央告,声音已是有些发颤了。
王校尉略微踌躇了下。
他倒并非冷酷无情之人。这阮家的女儿看起来娇娇弱弱,自己若是命人一拥而上,只怕当场就要血溅三尺了。只是若就这样放过那已经追捕了数的朝廷要犯,却又是绝无可能之事。被裴大人晓得,自己就要提头去见了。
“裴大人来了!”正僵持着,忽然听见岸上有声音疾呼,随即是一阵马蹄之声,远远地便看见几骑人在马上飞奔而来,当先一人形容严峻,身后锦袍翻飞,正是此次受命追捕这要犯的裴泰之。
“怎么回事!”裴泰之转眼便到岸边,勒马喝道。
王校尉心中一松,急忙上岸了上去,飞快把情况道了一遍。
阮洪天早认出了裴泰之,也顾不得许多了,如今唯有希望他还能念数年前自己应他所求放了顾选给他的一点旧,今
莫要将那凶徒
得太过伤了自己女儿。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岸,已是伏地跪了下去道:“裴大人!在下江州荣荫堂的阮洪天。求大人看在数年前与阮某的几面之缘上,顾念下我女儿的
命!”作者有话要说:阮老太太娘家姓高,在建州的余县,离金京也不过几
之路,亦是个行商之家。娘家如今就剩这么一个亲兄弟,虽因了路远这些年虽不大见面,只逢年过节时的各样往来却一样也没丢下。前
收到了信,晓得自己这兄弟竟染恙如斯,大是悲恸,立时便嚷着要自己过去探望。被阮洪天好说歹说劝住了,道自己过去探望舅父,当
便收拾行装预备北上。
家书中提到高舅公想见一眼阮家的小公子安显,阮洪天便将他也带去。因了此番北上,算了路上来回,最少也要两个月的光景,江氏若也去了,偌大的一个荣荫堂便无掌家之人,故而留了在家,只让明瑜一道过去,路上好陪着照拂弟弟。
明瑜前些里一直在左思右想,终是决定不改初衷。谢醉桥固然极好,错过了他,她这一世或许都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一个良人。只她若默许了他,往后便可以预见,无论是他,还是自己,未来的路必定都不会好走。
重活一世,得遇良人,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平平顺顺、无波无澜。
既最后这样想定,再留下他所赠的玉环自然不妥。故而等到了谢家兄妹要离去的前两,借着去送别谢静竹的机会,她便将那玉环用绫帕裹好放在了竹
雕壶的下面。因了她对谢静竹说是自己外祖要送谢醉桥的礼,也不会担心她私下会开盒查看里面到底是何物。还了玉环之后,又如法炮制,叫柳向
再次去了胡半仙处传信,叫他寻到谢醉桥处告知。
如今她既还了玉环,又借胡半仙之口给他道明了往后。以胡半仙如今的铁口直断,他应也不得不信。既被自己拒了,又晓得命定姻缘是在京中,且得知了与命攸关的那件大事,想来便也会将自己放开,把心思转到那显见是更重要的
命之上去了。
明瑜自觉算计得甚是周到,如今她已随父亲坐船行在了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上,却哪里会想到胡半仙早就在谢醉桥面前了底,更万万没想到那一张沾染了她熏屋所用薄荷香气的信筏会出卖了她。
高舅公此次染病前去探望,前世里这一趟她并没跟去,明瑜记得他终究是没捱过去。父亲携了弟弟北上后,因了停下一道料理丧事,一直拖了将近三个月,到十一月初才回江南。安墨不惯北地气候饮食,随同的丫头妈妈又没照料好,过去没多久就得了病,回来时一张脸黄瘦了许多。故而此次,她便自告一道要跟去,心中想的是为照看好弟弟。
阮家一条大船在前,后面跟条随行船,一路紧赶着北上,行程还算顺当。大船分三层舱,明瑜带了安墨住在布置得极是舒适的上舱,中层是鸢等人所住,舱底前面是厨娘做饭烧水之处,后面放置了茶叶和江南织锦等货物,既是顺带到北边商铺,也正好
水。随行那条船是带出的柳向
等人所乘。
这般行在水上,头几
的新鲜劲头过去后,莫说安墨,便是明瑜也觉有些不耐起来。行了将近一个月后,好容易这
傍晚时分,船只靠岸停在了个埠头。阮洪天下舱,说是已到了建州的境地,晚上停靠一宿,明早出发到几十里外的大镇
,那里有阮家的商铺。到了后把随船运来的茶叶等货卸下后,上岸改坐马车,再一
便到余县的高舅公府上了。听闻此言,安墨极是
喜,连明瑜也觉得松了口气。
因了靠近金京,河上来往船只极多,夜间航行不便,故而今夜停留的这埠头边,一溜看过去停了大小各
船只。阮洪天心疼儿女,亲自上岸想寻间舒适些的客栈安排住了,看了一圈,见这不过是个小地,最好的一家客栈看起来也有些邋遢,更比不上自家船舱里舒适,便也作罢。明瑜不过带着安墨在
鸢柳向
等人的随同下上岸到附近略微走了几圈,权当坐船久了松活下筋骨,天擦黑时便上船歇了下来。
夜半时分,明瑜忽然梦醒,睁开了眼,借着舷窗边透进的船头上挂着的微弱灯笼光,看见安墨正躺在边上那张与她隔了道矮屏的榻上睡得正香,小小的身子蜷着一动不动,被子却被踢到了脚边。起身替他盖好了,重新躺回了自己的榻上。此时四下俱静,只偶尔听到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之声,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前世的路一步步在改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