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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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

“你不常嚷着要跟我一道出去吗？怎么现在我要带你出来，你反而不要了？”

“废话，这回你要丢我一个人在洛，我为什么要去？”

“我只是请在洛的朋友替我照顾你，我得办事，而你也大了，是该…”

“该怎样？该嫁人？该当娘了？”

“绿袖儿…”

“你本就嫌我麻烦，所以你想要丢掉我了，可是我…”那是谁？是谁？是谁？我…我…

元绿袖脑子里全是这些陌生的对话，她更了，好想好想问这是谁的梦？谁的记忆？谁说的话？

“元护卫？元护卫！”林大人的声音由低呼到扬高，元绿袖只觉得他的声音嘈杂难入耳，未觉自己的意识轻飘、身体沉重。

“来人啊…来人啊…元护卫昏倒啦…”平遥去洛时花了十多天，回平遥（平遥为今平遥县，位于山西省中部，太原盆地南端。）却只花了半天的时间，这段复仇之路，走得真是漫长又特异啊！

平抒衡将詹庆仁的尸身抬至平遥郊外一处教火焚烧过的废弃宅院，丢至那长杂草的后园、一排排墓碑其间。

司徒家的祖先有恩于他，因此他答应过守护司徒家的后代子孙，让他们一生平安、衣食无虞，不求家境富裕，只求平安和乐。

他曾经如此答应他的救命恩人，即使那承诺绑住了他，让他得丢下绿袖儿一人…但承诺即该遵守。

而今，这份承诺随着司徒家的败亡而烟消云散，司徒一族早成一杯黄土。

“这就是害得司徒一家败亡的元凶，今我将他的尸身带至此，借你们在天之灵。”手里陡然出现一束点燃的香，平抒衡手一挥，那园的杂草即失，只余一杯杯醒目的黄土堆，黄土堆前有着简陋的墓碑，写着里头安葬者的人名。

将香—一在墓碑前，再—一叩首悼念，尔后燃起火来，将詹庆江的尸身丢人火堆中燃烧。

“我守护司徒家的承诺到此终结，平抒衡谢司徒一家救命赐名之恩。”平抒衡当“人”的时间即将冻结在这一刻。

此后，他毋需再对人类手下留情或抱持好，那不再是他必须遵守的承诺，也不再是他的责任。他的任务终了，现下唯一该做的是回到长白山隐居，唯有那里才是他的归属地，也只有在那儿，他才得以恢复自我。

那段在长白山的子，是他漫长生命中最绚烂的时光，那时的他无忧无愁、随心所，不似现下，教人类恶之气沾染，再也不是以前的平抒衡。

他一颗仇恨的心并未随着詹庆仁死去而平息，他更恨这个皇朝的腐败，人类只为私利便能残杀同类，比为求生存而猎食的动物与妖还不如。

他要这些人痛尝被伤害、被踩在脚底的痛苦，他要这些人不得好死，更要他们灭于同侪之手。

一缕黑烟自燃烧殆尽的火堆升起，袅袅飘向天际。平抒衡抬首望天，天辽阔无比，气却浮动不安。

冷冷勾起角，平抒衡冷哼一声将折扇打开，随意扇着。洛的方向己教大片的黑气笼罩，而地远的平遥尚未教异变侵袭，此处的平静安详恰与东方的洛成对比。

洛的气之所以强，是因它乃千年古都、历代皇朝的首都，气不强将无力撑起整个国家、带动皇朝的运势。同样地，若是它开始倾颓。与其同样古老的长安、较年轻的京师之气也将连带地不稳，尤其是京师。

镑地的民变以及天灾，都因在位之皇的气无力镇而起，而他竟还妄想着要捉龙九子祭天以稳固地位。

炳！蠢人做蠢事，若龙九子真那样好捉又好用，又怎会有事四起呢？在位者不省思自己，反而寻求不该得之力量，不过是招致灭亡罢了！

平抒衡想着想着，眼前陡然冒出一道活跃的倩影…

“你又要走了喔！”拥有一双美丽蓝眸、绑着双髻的孩子抱着自己的腿，眼眨呀眨地望着他，嘟着嘴问。

“是啊，我不在的这段期间，若是有什么困难就去找住在隔壁山头的树婆婆跟公公，知道吗？”将手掌放在她的头上，那柔软的刘海刷过他的掌心，让他不由自主的咧开嘴角。

“你要去哪里呢？为什么我不能跟？”可又野蛮的孩子不依的问。

“因为你还小呀！”随口搪个理由，不明说若是带只野兽到人类的世界去，不惹出事情才怪。

“那是不是我长大就可以跟着你去了？”孩子天真的问。

平抒衡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记得当他愉快的离开时，那道站在家门口的小小身影。

他们相处了很久，起码有好几百年，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永远摆不了这个天真又好欺负的小孩，直到那一天…

一阵劲风吹过来，打在平抒衡呆滞的眼底，他吃痛的眨眨眼，以扇子挡住苞着风吹来的沙石。

若说他现下仍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便是绿袖儿了。

最初择定洛为绿袖儿的落脚处。一是因她爹亲一系的后代于洛定居；二是因那是个古都，此刻天下气变，再没有一处是安全的，绿袖儿被他变成人类，该是不会受到气变的影响，可为防万一…

心一揪，想起那元绿袖教他所伤时的模样，她吐血了一眉无意识地纠结，呼莫名的停顿。

平抒衡一个扇动扇子的动作，形成一股更强的风与来势相冲，碰撞出一声巨响后归于干静。他脸未改，角带笑地转身离去。

不久，风再次卷土而来，将他的足迹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