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吴宫火起焚巢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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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全唐诗》一百六十二卷·李白〈野田黄雀行〉葛洪丹火一出来,炽烈的火焰像泉一样从鼎脐而出,冲到半空再化作万千火雨,像一把金黄的大伞垂落下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太极圈。而以太极圈为中心,整个鼎内的温度开始缓慢而坚定地上升,仿佛死神展开了他巨大的斗篷,狞笑着一步步朝着鼎内的生命靠近。
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那么恐怕只要几分钟,鼎里的人就会被这丹火活活烧死。
周成盯着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咧开嘴自言自语道:“葛仙翁的鼎火,果然名不虚传。事不宜迟,就依着韦大人的推测,开始焚笔吧。”他瞥了一眼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韦势然,继续道:“第一个荣幸地献给这尊火鼎的,就是诸葛十九小姐好了。如椽笔嘛…嗯,是枝好笔啊,一定很耐烧。”十九刚才被他用白光卷起撞开了韦势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那一撞让她浑身剧痛,几乎疼晕过去,哪里还能反抗。白光一动,她的绵软身躯立刻又被高高举起,甩了几圈,眼见就要丢去熊熊燃烧的鼎火之中。
“住手!”罗中夏大叫着,肝胆裂。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青莲笔挣扎着从中而出。
“骑龙飞上太清家!”随这句太白诗一出,罗中夏下立时出现一条麟爪飞扬的青龙,驮着他一飞冲天,直直奔着甩在半空的十九而去。此时白光已经松开了十九,把她朝着鼎脐正洋洋着的丹鼎盛火扔了过去。罗中夏骑着青龙死命追赶,只在一个闪念,就划过大鼎上空。就在他行将触摸到十九衣袖的时候,身子却突然一沉。
青莲笔虽可幻化成龙,但终究不是实体。这一句“骑龙飞上太清家”效果惊人,却极费心神。罗中夏刚才连番用力,早已灯尽油枯,刚才能使出这一句来,全凭着一股气血,如今气血衰竭,下的青龙再也维持不住,眼看就要消散于无形。
罗中夏情急之下,腿双蹬着消逝的青龙一用力,整个人横弹而出,一把抓住十九,抱了一个怀。两个人在半空的去势俱是一顿,斜斜朝着那火焰泉飞去。韦势然、颜政、秦宜均是面骇然,就连周成也惊在了原地,主人待他青莲笔动不得,倘若罗中夏在这里被烧死,自己只怕也难逃罪责。
一念及此,周成恨恨地咬了咬牙,白光舞动,一下中罗中夏与十九,改变了他们两个的飞行方向。
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饶是白光有光速之能,还是稍微慢了半拍。只见罗中夏紧抱着十九,在白光干扰之下去势偏转,虽不会直直一头栽进鼎脐丹火,却还是穿过那高高出来的火焰泉,这才落到了地面。
只这短短的一瞬,他们二人便已是全身扑簌簌冒起火苗来。颜政已经没了画眉笔,只得和秦宜冲上来拼命扑打,只是这三昧真火历时千年,一时不是那么容易就打灭的。罗中夏与十九疼得大声惨呼,一时无计可施。就在这时,韦势然站起身来,大声道:“快把小榕抱过来!”颜政也无暇去问他为什么,转身过去,把昏不醒的小榕抱了过来。
“把小榕的衣服扯掉,然后把她搁到他们身上。”
“啊?”颜政愣住了“这不是时候吧?”
“别啰嗦,赶快!”秦宜见颜政有些犹豫,一把推开他,自己上前扯掉小榕衣衫。小榕穿的是一袭薄薄的白衬衣与短裙,三两下就得干干净净。秦宜俯下身子,小心地把少女纯白无瑕的体搁在了罗中夏与十九之间,娇细润的肌肤紧紧贴在那火热的两具躯体之上。
说来也怪,小榕的身体接触到他们两个的一瞬间,就像是一大捧白雪在了火堆之上,不过三、四秒的工夫,他们身上的三昧真火便彻底熄灭了。罗中夏和十九全身衣物已经被烧得残缺不全,焦黑一片,但这两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韦势然见他们逃得一劫,便转头对周成道:“青莲无事,你可放心了?”周成拱手道:“多谢韦大人成全。只是若要活命,还是得找笔灵来焚。”
“刚才你也都见到了,我们这几个人关系密切,你若是想焚一枝笔,他们只怕都会与你拼命,纠之下,便是个同归于尽之局。”韦势然身边的鼎壁温度在缓步上升,表面已经开始微微变了颜,可他的神态还是安然不动。周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阵,突然展颜笑道:“韦大人教训得是,我知道了。”如蛇一般的白光打了几转,猛然攫起一人,抛至半空。
被捉之人,是柳苑苑。
她适才攻周成未果,被力量反噬回来,躺在鼎底奄奄一息,命已是十停去了七停。刚才鼎火燃起,温度上升,她才被烫醒,还未及有什么反应,就被白光捉住了脚腕,吊在了空中。
“那就先从我们这边的柳苑苑烧起,足以显示我的善意了吧?若这笔阵仍是不破,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要从你们身上开刀了。”周成嘴里说着,控制着白光让柳苑苑逐渐接近那火花四溅的赤焰泉。
“韦势然,你怎么能…”颜政指着韦势然,他虽对柳苑苑没什么情,但天生固有的女至上主义,让他对这个老头的举动十分不。
“若非如此,怎么能保存你等的命?左右都是要烧,先烧敌人岂非更好?还是说,颜朋友你打算从自己同伴里推出一个牺牲品来?”韦势然淡淡回答,负手仰望,眼神闪动,不知在盘算些什么。颜政被噎了回去,答不出来。其他人对柳苑苑并无甚么情,眼见周成把她抛入火中,纵然心下怜悯,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已经是残破不堪,本没有救她的能力。
只有一个人例外。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在鼎中响起,其声洪亮,却透着一丝绝唱的决然。周成似乎早料到了这一个反应,柳苑苑在半空停了下来。周成歪着脑袋端详了这和尚一番:“如果是要告别的话,请快一点,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彼得和尚身子摇摇坠,面苍白,前僧袍上的大团血迹历历在目。可是他还是站了起来。颜政想过去搀扶,却被他一个温和的眼神给制止了。颜政从来没见过彼得和尚出如此温和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大德高僧圆寂之前的安详。
对周成的话,彼得和尚并没有理睬。他抬头望了望柳苑苑,眼神充了慨与怀恋,默默不言,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情绪。
“别想去学青莲笔,只有他我是不得不救。”周成道。彼得和尚这种没有笔灵的人,他一向是本不屑一顾的。
彼得和尚还是没有理睬他,迈步前行,步履稳健。大家以为他会去找周成的麻烦,可彼得和尚却将身体偏了一偏,稳稳当当地朝着鼎脐走去,在太极圈的边缘停住了脚步。无论是周成还是颜政,都摸不清他的想法,现在的彼得和尚就像是一位深不可测的禅师,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神秘飘忽的彩。
太极圈内火焰熊熊,原本是米芾砚台镇守的鼎脐已经陷入了极度的高温。即使是在太极圈的边缘,也是热力惊人,不时有火苗飘出来。彼得和尚面对着这如狂似暴的舞鼎火,不闪不避,任凭那些溅出来的火星扑到自己身上,舐着自己,很快僧袍便燃烧起来,眉头也被燎焦。
“原来是想殉情啊,好吧,随便你好了。”周成不再理睬彼得和尚,他信手一招,白光摇摆,把柳苑苑缓缓地送入火焰之中。柳苑苑身躯与火焰接触的一瞬间,她中微光泛起,那一枝怨笔仿佛要从主人身体里跳而出,嘶鸣不已,妄图逃过这火势的侵蚀。可为时已晚,三昧之火不是凡火,乃是葛仙翁修道炼丹用的炉火,笔灵遇着这等火,本无处遁逃。
随着柳苑苑的身躯慢慢被烈焰噬,那一枝怨笔的嘶鸣之声也逐渐低沉,笔灵泛起的微光被一分一毫地没,宛如万顷波涛中的一叶小舟,很快便不见了踪影。鼎炉的火势陡然旺盛起来,被焚尽的怨笔给予了这只怒焰巨兽最好的飨宴,它气完神足,洪洪的火苗几乎到了天顶的墨海。整个鼎内金光大盛,连最偏僻的角落都照得一清二楚。
彼得和尚长长喟叹一声,摘下金丝眼镜,丢给了后面的颜政,举步毅然迈入了太极圈内,身影立刻为大火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