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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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心宝下定决心了，心宝要死，心宝要去；皇上，请您成全，这是心宝这辈子唯一的要求…皇上——”从殿内传来咆哮声，“把她拖远一点！”心宝站起身，“皇上，心宝不敢打扰皇上，心宝在长门外跪着，除非皇上恩准，否则心宝长跪不起。”心宝转过身往外走，走到长门外，然后直接跪下；她一跪地，就闭上眼睛，准备长期抗战。

声音没了，但皇帝依旧是又气又伤心，都是因为这场战争，一瞬间事情全都变了样——向群死了，心宝的幸福也没了！

“皇上，别气了。”

“朕不是气，朕是伤心。”站起身，看着桌上那一张纸，那是十几天前才送来的，区区十六个大字，…祁焉山败，两千众亡，向群将军，壮烈成仁…加上十天的快马递信，事情应该也过了二十几天了。

向群啊…心宝要死，你知道吗?她痛苦万分，你知道吗?朕该怎么办?该准了，了结她的痛苦；还是不准，让她继续无边无际的挣扎，浮沉于苦海?

皇帝突然灵机一动，他看着那战报——是裴策的字迹，可是却潦草到可以，不像是裴策的个。

前线是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怎么了?”

“李斯道?李斯道人呢?”一名公公赶紧进门，立刻跪地，“奴才在。”

“你传讯到前线去，说…心宝要给睿王爷殉葬！用飞鸽，用快马递信，十五天给我到，超过这个时间，叫递信的人提头来见。”

“奴才遵旨，只是…要传讯给谁呢?”

“给谁…”皇帝轻轻叹息，“朕要是知道传给谁就好了…”真希望一切还有转圜，那只是他这个皇帝被骗了…他还真希望这一切只是在骗他…

心宝在长门外，真的一跪不起，任谁来劝都没有用——皇后来劝过了，公主与三世子也来劝过了，可是心宝依旧跪着，心意依旧坚决如铁、不动如山。

人生无非生来死去，早走晚定而已，如果生不能，那死有何惧?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浑身轻松。

下雨了，冬夜的雨绵绵，打了她全身，一阵阵寒意袭来，她不觉得苦，依旧稳稳跪在地上。

有个女经过，给她披了件衫，她谢过，但有与没有都无妨，她不觉得冷、不觉得饿、不觉得渴，仿佛超凡世，直入云霄，凡尘的苦痛她都尝遍了，人世间的辛酸，她了然于。

其间皇上派人出来赶了几次，但她不肯走，被拉远了又跪回原地。第四天晚上依旧下着雨，心宝还是跪着。

终于皇帝走了出来，走出殿，来到长门外看着她。

“你到底是想跪到何时?”

“跪到皇上答应。”重重叹息，“人死不能复生，你何不节哀顺变，往后好好活着，人生总还有希望。”

“心宝…痛不生，只求解…”泪水盈眶。

她终于承认，要殉葬，要救那些被殉杀的人，只是其中一个理由，最重要的，还是要解了自己的困境，把自己救出来。

“你什么人不好殉，你殉睿王?”

“皇上，心宝不是殉睿王…只是那王府两百余口，各个无辜，求生之人寻不着生机，求死之人觅不得死路，心宝想，既然要死，顺道为醒之积下这最后的德…”皇帝无奈叹息，传讯到前线也才四天，当然等不到什么回复，但是眼前这里显然是不能再等了。

这个烈女子下定决心后，比男人还狠，一心求死，如果他不走出来面对她，等天降大雪，天寒地冻，恐怕她也可以跪到冻死。

“死了，就真能解吗?”心宝含泪，抬头望着皇帝，“心宝不知，但至少死了就不用再等、不用怕落空、不用怕失望，什么都不用怕了…”也是泪双眼，皇帝点点头，想了又想，终于忍痛做出决定。

“好，如果你求的是解，那就去吧！去吧…”心宝脸上终于出笑容，“心宝叩谢皇上。”

“你在里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的事，吃了这么多的苦，到头来，连该你的幸福也得不到手，朕，还有咱们皇室上下所有的人，真的都对不起你…能解就去吧！就像你说的，至少不会再落空了。”心宝泪面，磕头在地，“谢皇上成全，心宝…叩别皇上。”她的路走了，再也不能回头，就往这条路走去吧…孤独的走来，孤独的向前走去…

十五年廷生活，看尽帝王家的起落，尝尽恨分离辛酸，就如黄粱一梦，生死富贵、恨笑泪，只在转瞬间。

一切往事如过眼云烟，都存在记忆里，然后灰飞烟灭，半点不留。

她要空手上路…不带记忆、不带恨、不带醒之；不带太皇太后、不带太后；不带皇上、不带公主、不带廷；不带锦衣玉食、不带珠翠宝玉；不带、不带，她什么都不带…

不属于她的，她什么都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