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薄命怜我甘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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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时我能预知宜中提出离婚会带来那样可怕的灾难,我绝不会同意他去和小李子谈判,而宁愿做他永远的寂寞情人。
但是人的心是贪得无厌的,在我与宜中的像青草一样疯长的时候,我们就好像回到了童年时候,忘记或者说虽然记得但不愿去考虑一切的束缚与阻碍,而只渴望时时刻刻在一起,永不分离。
那样的如胶似漆,那样的焚情似火,不再能忍受一丝一毫的虚伪与敷衍。相握的手,一分钟都不愿意分开;互望的眼,除了彼此谁也看不见。
即使我肯忽视他仍在婚姻状态中这一事实,他自己,我亲的宜中,他已经不能再忍受对不起我。
他说:“我一生为人风,处处留情。但是今天,我才知道,真正一个人,是全心全意,心无旁骛。”这样强烈的,会遭天谴。
太完美的事情都不可信,或者不可实现。但是被情蒙蔽了的我们自以为有勇气承受炼狱的地火。什么都想去试一试。包括提出离婚。
为了这次莽撞的错误,余生我都将活在忏悔中。
悔恨和思念像血一样淌在我的生命里,在我死的时候,化为蝙蝠飞去。
预兆在那天早晨走进“花之韵”时已经显现出来。
开启活动栅栏门,我嗅到一股植物腐烂的味道。是我储备的那些花瓣,昨晚下班时助手没有密封妥当,在暗夜里独自枯萎了。
但是按常规没道理腐烂得这么快,而且其为浓郁,使这个冷的早晨平白遮上一层不祥的影。
开了空调,我卷起袖子开始打扫,大冬天里也做得挥汗如雨。总算清理尽了那股异味,坐下来给自己泡一杯茶。然而开水刚冲入杯中,那脆弱的水晶玻璃就炸裂了。
我吃了一惊,捧着被开水溅伤的手,怔忡不安。
女孩们陆续地来到,看到我,面风地问好,又连声抱怨着天气真冷,公车真挤,批评彼此的化妆和衣着。平时我很嫌恶她们的吵闹,但是今天,这琐碎的声音使我有一种真实,心上略觉平静。
就在这时,诊所的门被撞开了,是撞开,不是推开。
门开处,涌进来四五个面怒容的男男女女,为首的,正是那位在我心上一针一样横了近十年的宋宜中夫人——小李子!
“嫂子。”我上去,接着头向旁一闪,躲开她突如其来的劈面一掌。
下李子失了手,更不闲话,只眼睛向四面一瞥,猛第一掌扫掉台几上琳琳琅琅的一排瓶瓶罐罐,做戏般大喝一声:“给我打!”
“那随行的大概是娘家的兄弟姑嫂,得了令,立即拳扫脚踢,大打出手,把桌椅榻一齐推翻,花瓶茶罐尽情打碎。而那两位姑嫂,更是眼疾手快,一边砸,一边还不忘了看清楚化妆瓶上标签,将几样名牌妆油只管往口袋里揣。
女孩们惊叫躲闪,不甘心地理论,我喝止:“让她们砸,砸坏的东西,登记清楚让宋先生买单。如果他们碰我一下,立刻报110!”小李子愣了一下,忽然坐地大哭起来:“你这小妖,12岁就知道勾男人,我防夜防,防了你十几年呀,我和你有什么仇啊,你换着方儿跟我抢丈夫,魂不散的!你自己也一样会嫁人,就不拍拍良心想一想,天下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单单要抢我老公!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呐,宋宜中说什么也是你师兄,差着你十几岁,你怎么就不肯放过他呐…”店里的女孩子们虽然都早已悉宜中其人,但是对于我和他的渊源竟然如此之深,却是第一次听到,当下都像看戏一样瞪大眼睛,是兴味地听着。
我坐下来,倒一杯茶,双手捧给小李子,再叫一声:“嫂子,你一天是宋太太,我一天都会喊你嫂子。离婚的事,是宜中跟你提的,你该和他谈去。到我这里来闹,我反正已经是离过婚的人了,我在乎什么?你要砸只管砸,要骂只管骂,累了,这里有茶点供应,我反正是不怕的。”小李子瞪大一双无神的眼睛,自己扶着椅子爬起来,坐定了,求助地望望哥嫂。
那娘家哥哥跨前一步,拿腔作势地一拍桌子:“你不怕,我就不信那宋宜中也不怕!你等着,我们这就去把他的店也砸了!妹妹,走!”
“哥,等一下。”小李子犹豫着“砸了,有用吗?”那毕竟是她丈夫的店,她一天是宋宜中夫人,就一天也是宜中诊所的主人,砸我的店还罢了,砸她自己家的店?她舍不得。
李家嫂子献计:“不砸,也没关系。你抱着孩子到他医院坐着,他走哪儿你去哪儿,他想离婚,你就闹得他身败名裂。我就不信了,宋宜中现在好歹也是个小名人了,就不在乎形象?”小李子得了计,又转向我,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白术,你在乎不?”我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功夫,我自己做不出,但是对某些人来说,仍然有效。
小李子无神的眼睛里重新注入了信心,对着我口沫横飞起来:“宋宜中是你师兄,你从小就喜他,崇拜他,是不是?如果他的形象被我毁了,走到哪儿,别人都指着他的脊梁骨骂,不把他当男人看,让他再也做不成医生,你在不在乎?”我败下阵来。
我在乎,我当然在乎。宋宜中是我的偶像,我的支柱,我的生命。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如果宜中不做医生,他怎么还是宋宜中?
小李子得回一点胜算,扶着桌子艰难地站起来,指着我教训:“今天砸你的店是第一步,聪明的,你立刻和宋宜中断绝关系。如果你再着他,你放心,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我的老公,我的家,你想拆散,你做梦!你想让我过不好,你就一天好子都别想过!我就是死了,都不会把丈夫让给你!”风卷残云的袭击后,小李子一家人又风驰电掣地消失了,留下风声鹤唳的花之韵小姐们,一边愁眉苦脸地打扫战场,一边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我忽觉万念俱灰,抓起大衣走了出去,茫然无目的地散着步,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忽然想起高三时那个下雨的黄昏,我逃了学,也是这样茫然地匆匆地走,一直走到宜中的诊所,投在他的怀里哭,问他:“你要不要我?”十年了。十年中,我那么辛苦那么热诚地盼望着宜中的,如今,终于得到,却又握不住,眼看着又要得而复失,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手机响起来,是宜中:“白术,你在哪里?”他的声音里是焦虑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