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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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岚走进药味充斥的病房,将今天新的康乃馨进花瓶。卓风望着她忧愁的眼眸,心痛万分,她长大、成了很多,可是,她却几乎没有了笑容。每天只是盲目不停的工作,然后下了班后,到医院里来,这都是她的例行公事。
卓风永远也忘不了三年前他带她来到医院,医生说出这个不幸的消息时,她整个人几近完全崩溃的狂叫了一声,然后晕厥过去。她醒来之后,他就没再见她掉眼泪。她默默听着医生对程芷筠病情的解释,然后坚强的面临一切。卓风没再见过她失常。
三年了。
她的太过正常一直教卓风不放心,所以几乎每天,卓风都会陪她来医院,他真的希望帮助她尽早走出这个影。虽然这个打击确实不小,但他相信不论再过五年、十年,总有一天,她会再重拾容。他看着伊岚又在做那件千篇一律的事--握着芷筠的手,自言自语。
‘妈咪,伊岚来了,你有没有想我?一个人在这儿闷不闷?或者哪儿不舒服?君豪昨晚打电话回来,又问起你,我告诉他,你好多了,因为我们都相倍总有一天你会痊愈。’‘那栋公司为姚氏设计的办公大楼今天开始启用,那里好漂亮,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看。大哥的设计真的很好,我相信你和爸爸都会喜的。我会好好工作,不再任,我现在才知道自己过去有多荒唐,我也不再飙车了。妈咪,再也没有人可以陪我坐在房里聊天,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以后一定全听你的话。’就这样,伊岚紧握母亲毫无反应的手,沉浸在自己和芷筠的世界里,直到卓风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才又使她醒梧过来。卓风随着她走到台,台北夜景尽收眼底。
‘没事吧!’伊岚稍微牵动嘴角,看着这片海市蜃楼。‘我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以前我总嫌妈咪烦,总是不愿听她多说,和她多聊两句,现在每天来看妈咪,也算是有所补偿。’‘其实你可以不必这样折磨自己。’‘我没事。以前我太不懂事,现在只是在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你放心,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得了我。’‘值得吗?’她出苦涩的笑容,但眼中透着惯有的坚持。‘树静而风不止,子养而亲不待,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人活着不应该凡事计较,人生也不是可以算着过子,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伊岚,你还年轻。’‘我卖力替你做事不好吗?’卓风走到她身旁陪她一块儿欣赏台北霓虹尘世。‘只可惜,我除了是你的老板外,你也喊我一声大哥,没有一个哥哥希望自己年轻漂亮的妹妹把宝贵的青埋葬在工作上。’‘我还年轻吗?’伊岚深锁的眉头,永远没有容的嘴角,确实很难教人相信她的年龄。‘现在给我一支球杆我都忘了弹子该怎么打,拿着保龄球可能连一支瓶子也打不倒,我开车比老太婆走路还慢,从不超速,只是偶尔喝点酒,听听音乐、看看书,连舞我都不跳了,我还年轻吗?’‘你不年轻,那我是不是上老八十?’伊岚被他的话说得愣了一下。除非在工作上的意见,私底下她变得不与人争辩,很难得有机会再看到伶牙俐齿与人争辩的她。
‘你才二十三岁,人生才开始,应该像过去一样享受人生,医院和工作不是你的世界,你还要嫁人。’她看了卓风一眼,不自己的情,不经意的说:‘我的心已经嫁人了。’‘什么?’伊岚眨了眨眼晴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我已经把自己嫁给“卓伊”我母亲也需要人照顾,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心想事成,做想做的事情。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医治好妈咪,其他的我什么也不求。’‘你需要一个可以照顾你、保护你的人。’‘很遗憾,我只相信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我都是靠自己活下来的,如果可以就这样无风无过完一生,我觉得够了。人生走到这样,还能再求什么呢?’卓风的心仿佛被捅了一刀似的,伊岚的人生观教他失望,更令他心痛,为什么一次意外,竟彻底改变她?‘你才二十出头,那不是你该说的话,伊岚,你妈咪有可能一辈子躺在这儿--’‘不,不会的。’伊岚用凌厉的眼睛望向他,坚持的否认,‘妈咪会好的,她还要去罗马看君豪,她不会就这样倒下。’‘别再骗自己了,除非医学上出现奇迹,植物人是不可能苏醒的,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折磨大家,你知不知道还有很多人关心,你每天像行尸走般过子,究竟在惩罚谁?’‘不会的,妈咪一定会好的。’伊岚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像个无助的孩子在请求大人,给她肯定的答案。她的样子是那么柔弱,教卓风不忍心拒绝,他几乎要赞同她的请求,陪着她骗自己。
虽然她总想使自己像个男孩子,但在必要时刻,她会不自觉出女本能,再加上这些年来的改变,成的她,更加添一份女人味,本无人可以抵得住她的请求。
所以,纵然卓风在最后一刻把持住,没有随她附和,但要他如何忍心伤害她,将她推向水深火热的痛苦边缘。但他更气她为什么不面对现实,虽然事实往往是很残酷的,但也好过自欺欺人。
‘我们去吃饭,你一定饿了吧!’这一刻,卓风唯一想到的话只有这一句,他真的不愿意骗她。
伊岚乐得转移话题,她用力向他点头,走出病房。
夜晚的脚步笼罩大地。漫步在沙滩,吹吹夏凉风,可以使人清醒。
往往只要时间不太晚,送伊岚回家的路上,他们会在中途停下车,到海滩上走走。
海,对他们有一种相当亲密的觉。
他们在海边相遇、相知,从一句戏言的兄妹,到商场上合作无间的最佳拍档,他们同甘共苦,一起面对事业困境,共同分享每一分硕果。
屈指一算,五年了,他们面临多少大小风,伊岚陪他创业,参与他的每一件创作,带他认识台湾,带他走进一群他从不曾接触过的年轻世界;五年的历练,他们的情更加坚不可摧,不是任何人可以明白。
捡小石子扔在海面上是伊岚的习惯动作,那练的技巧,配合著她的身段,勾勒出一幅美丽蓝图。以一个创作者锐的审美眼光,卓风十分清楚伊岚本身所散发的魅力。
突然,她将手上的石子全往海面上扔,起的涟漪此起彼落,在平静的海面上有大有小。
‘什么事教你心烦到拿这种无生命的东西出气?’‘人生本来就很烦。’伊岚在沙溺上坐下,捡起树枝画了起来,卓风看到的尽是不成图形的东西,他可以觉到她心如麻,不管是以前或者现在的伊岚,都不是可以把情收放自如。‘每天有看不完的设计图,妈咪躺在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回到家里还要面对的冷言冷语,我--’‘你很累,不如放个假,去玩玩。’‘不要。’伊岚想都没想,坚决否定掉这个提议。
她就是不要自己静下来,每当夜深人静,只有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脑子就会不听指挥的胡思想。
从父亲的死,那个她毫无印象的父亲,唯一给她的,除生命外,就是一个沉重的包袱。
长大了,懂事后,她会思考,难道爸爸己预测到自己会死亡?但当年警方判定是煞车失灵而引发的通意外事故,可是为何还年纪轻轻的爸爸便已立下遗嘱,把遗产留给她呢?
为什么不是留给君豪?
偶尔她会这样自私的想,为什么要她一个女孩子挑起这个沉重的担子,难道他不清楚他的母亲,不了解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家吗?
有时候她会恨、会怨。
二十年后,她的母亲,同样意外,相同的判决。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提出疑问?
是否这叫作同命鸳鸯呢?
当年,若她没有失约,意外是否就不会发生?母亲也就不会长年无声无息的躺在病房里?
可惜尽管充疑问,她始终得不到答案,所以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她的疑问,也许她这一生都得不到,也许真的这么巧合,她的母亲和父亲经历相同的命运,只是结果不同,她的父亲离开了他们,而母亲--‘不知道这面海的对岸在哪里?’不知道是不是通往另一空间,伊岚想着,爸爸是不是就在那儿?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卓风学着她丢百头,然后把自己捡起来的石子到她手心上。‘也许对岸的人也像你一样,指着这边问着相同的问题。’伊岚先是疑问望着他,然后才认同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