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山月下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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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半轮明月高高地升起在峨眉山顶的时候，帆船已经平稳地行驶在湍急的岷江航道中，向着渝州前进了。船家是父子老江和小江，老江五旬左右，小江二十七八，都是岷江、长江行船有经验的老手。老江告诉他们，岷江水湍急，古时候河道不畅，行船时危险重重。多亏了李冰父子在修筑楗尾堰时，疏通岷江航道，除掉了许多暗礁、险滩，岷江航行才得以畅通无阻。

船舱里两个窗口前分别坐着天英、筱莲和天豪、香莲。他们举头望望峨眉山上的半轮月亮，——其实这只是意象中的峨眉山月，再低头望望岷江水中摇摇晃晃的半轮明月，竟像喝醉酒似地心情不宁，峨眉山之行给他们留下了太多难忘的记忆…面对此景此情，他们不约而同地诵着李白的《峨眉山月歌》: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

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天豪笑了笑:咳咳，我们都成李白了，多愁善。

筱莲说:天豪，李白不是多愁善，而是多情善。你在这首《峨眉山月歌》里哪里能找出一个愁字。

三姐，虽然找不出一个愁字，可也找不出一个情字哇！

写诗的人，是把他的情渗透在诗歌一字一句中的，读诗的人要慢慢地去体会，去受。天豪，要是没有受到李白诗歌情绪的染，我们怎么会同时诵这首诗呢？

是啊，我们为什么都来诵这首诗呢？

…

船家，来一盘卤牛，来一壶戎州白酒，我们要品诗咧。

船家应声而来，端着一个方盘，放着牛、酒壶、酒杯、筷子，方盘摆在地铺中间，四人围着盘腿坐了。其实这些吃的、喝的，都是他们出钱嘱咐船家准备的。1200里水路要是顺风的话，三天到达渝州，要是不顺风，就得四天。天豪拿着酒壶给每人斟一杯白酒，然后举起酒杯:哥哥、姐姐、妹妹，难得今晚有这样的好景致，好兴致，好诗，大家举起酒杯，碰一杯，这第一杯，可都得干杯啊！

于是，大家互相碰杯，天豪、天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而筱莲、香莲只抿了一点也辣得皱起了眉头，天豪急忙用筷子夹起一片卤牛递过去，筱莲、香莲一齐伸长脖子来吃，天豪顺理成章地进筱莲嘴里，香莲撅起了嘴巴，天豪连忙夹起一片牛进她嘴里，大家都乐起来了…

天英笑道:戎州白酒历史悠久，酒味纯正，喝了这酒能够增加我们的诗兴，发我们的灵，李白斗酒诗百篇，我们斗酒诗一篇总能办得到吧？三妹，四妹，还得喝一点酒，才能写诗噢！

筱莲说:三哥，我不敢喝，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把我灌醉了，你好…筱莲脸庞绯红，说不下去了。香莲说:三哥是我们的领导，他立下的规矩，他得带头遵守，姐姐，这个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不放心的倒是我天豪哥，嘻嘻…天豪说:不许在哥哥、姐姐面前说我的坏话，我比哥哥还守规矩哩。

天英说:我先来，就以这峨眉山月为题，不受音律限制，各人随意而作。

峨眉山月也知羞，俊脸半遮江水。

月影随人向三峡，人随月影下渝州。

筱莲说:三哥总是抢先一步，把我要写的东西写进去了。现在是夏天，这个“秋”字是不能用了，我也想到了“羞”字，被三哥抢先用了。虽说是不受韵律限制，能够合辙押韵当然更好。

天英笑了:三妹这是巧辩，诗是写不完的。不管是谁出一首诗来，大家都要喝一口酒以示祝贺。

天英、天豪各喝一口，筱莲、香莲也象征地抿了一点。

香莲说:姐姐不，我倒想出来一首:峨眉山月不知羞，笑脸盈盈江水。

月影随形向三峡，人声喧闹下渝州。

香莲毕，洋洋自得地举起酒杯就饮，大家也各饮一口。筱莲说:妹妹虽然诗一首，可是意味不够连贯，你这个“羞”字用得有点勉强，不如改成“忧”字。对月亮不要贬了，改成褒义反而自然一些。

香莲说:行，我改成忧字读一读:峨眉山月不知忧，笑脸盈盈江水。

好，谢谢姐姐。

筱莲说:你们把诗写完了，我无诗可了。

天英笑嘻嘻的:不出诗，罚酒一杯，请吧。

筱莲说:看把你美的。叫天豪先，我轴。

天豪笑了笑:反正不说好坏，我就一首吧。

峨眉山月尚怀秋，冷脸银光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