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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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江陵王。”梁广眉头微皱,回道。
徐离静了一瞬“知道了。”——也罢,事情总要有一个了结。
只是回忆起儿时浮光,那个年长自己六岁的二哥,永远都是衣服温文尔雅、耐心平和的样子,对自己微笑“三郎,你这一次太急躁了,应该…”一番细细教导,又或者是“最近瞧你子沉稳了不少,只是不可骄傲。”再后来长兄惨死,二哥残了一腿双,自己伏在他的膝头上无声痛哭,红了眼睛,他还是微笑着,反而安抚自己“哭什么?又不是坏了脑袋,只是行动不大方便罢了。”将自己扶起来“三郎你别哭,徐家的血海深仇还指望你来报呢。”一路并肩扶持作战,直到…
时光倒退,当初徐氏兄弟在一起商议前程,讲起祖上作为皇室的那些荣耀,腔动、期待和跃跃试。那时候自己想的是,长兄能征善战,次兄有乾坤,自己做为他们的幼弟,怎么着都不能给哥哥们丢脸!
任谁也没想到,最后坐上这个位置的会是自己。
有时候,甚至会偶尔那么想一想,如果当初长兄没有死的话?那么兄弟之间的平衡便不会打破,毕竟长兄占着嫡长的名头,二哥便是屈居人下也能心甘,而不是对着一手培养起来的弟弟俯首称臣,心中滋味万千。
而长兄没有死,自己也就不会退掉顾家的亲事,和她…,应该是明媒正娶的那一对,生儿育女、举案齐眉,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不过徐离从来都不是喜沉溺过去的人,假想之事只是一掠而过。
很快做了决定“起驾出!”在去往京城外的小庄子路上时,徐离将起伏的心情了下去,——兄弟情分,总得在有绝对掌控之际才讲,而不是现在,白白浮起了心绪。
御驾赶到,最终停留在一处青瓦白墙的小院前面。
一个领头的将领惶惶不安,身上还挂了彩,上前请罪“下官无能,让两个飞贼杀出去逃走了。”怕皇帝雷霆震怒先把自己拍死,慌忙补道:“江陵王还在里面。”
“知道了。”徐离挥了挥手,大步星便往里面走去。
梁广等人一路紧紧跟随。
厅堂中间,坐着一个三十岁余的青年男子,眉眼容貌和皇帝相似,神情亦是和皇帝回忆之中一般温文尔雅,连微笑都是一成不变。
“三郎。”徐策开口道。
徐离朝身后的挥了手,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兄长两人,拣了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淡淡说道:“想来是二哥在定州呆得烦闷,出来散散心。只是怎地也不打一下招呼,倒叫沈湛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世界的找。”
“沈湛送信回来了?”徐策笑了笑“倒是一个识时务、懂分辨的人,若是再捂下去,叫皇上你着急上火的发作起来,可麻烦得紧。”徐离问道:“二哥折腾这么一出,所谓何事?”
“难道这不是皇上希望看到的吗?”徐策反问,脸上的微笑依旧不变“驻地藩王擅自离开封地,难道不比端敬王妃陷害公主的罪名更妙?我猜这一次,江陵王可以顺顺当当的贬为庶人了吧?”他笑“要是不够,为兄还可以再添一把火。”徐离目光一挑,静默不言。
徐策叹道:“三郎到底是皇帝做久了,越发寡言少语了。”
“你掺和叶家的事做什么?”
“三郎不明白?”徐策笑容十分玩味“我还以为,你恨叶东海恨的不行,巴不得早点除去这个眼中钉呢。”他问:“莫非我猜错了?没帮对?”徐离皱眉“朕的事,不用你管。”
“怎地做了皇帝,还是这般小孩子脾气?”徐策悠悠一笑“想那顾氏,早就不是叶家二,不仅跟了你,就连孩子都生下来了。”什么女之子,不过是哄那些不知情的人罢了。
“一个妇人到了这步田地,还能如何?”徐策不理会弟弟的沉默,好笑说道:“别说你杀了叶东海,就是把那两个小崽子也一起杀了,她又能怎样?且不说她有没有那个本事害你,便是有,妇人之仁,岂会让自己的孩儿没了爹?再者她身份尴尬,也只有你才把她捧在手心上,你若有事,她第一个难逃灰飞烟灭!”说到这个,不免冷笑起来“三郎你却是个傻的,只惯着她、由着她,左右不过是怕伤了她的心,倒是生生的苦了自己。”徐离眉头皱得更紧,不耐烦道:“二哥回来,就是为了婆婆妈妈说这些的?朕与顾氏如何,不与二哥相干,如此罗里啰嗦也是无益。”
“既然你也不领情,那我就不说了。”徐策笑道:“我只是看不得,徐家三郎为着一个妇人如此痴傻罢了。”声音一顿“不过我倒是好奇,咱们大妹妹都真的死了,那顾氏你又藏在了何处?可是在母亲的寝里面?说起来,我倒是想见一见她呢。”徐离心中警铃大作“见她作甚?”徐策哈哈一笑“见了面,问一问她,是怎样把皇上你的心抓得牢牢的?这份心思和手段委实惊人,实在值得一学。”他看似谈笑风生,不过是在抒发这些年来的怨气罢了。
反正已经和兄弟闹到这份田地,要死要活,全凭兄弟一句话决断,万一小兄弟是个心狠的,都提前说出来了,自己也好死一个痛快。
不过…
徐策复又笑了起来,问道:“之前皇上安排的那么细致、毒辣,是不是…,心里头还念着一分兄弟之情?打算给哥哥留一条活路?”——好成全他明君和护手足的名声,在母亲面前扮演孝子。
徐离知道那件事,不可能一直瞒着狡狐一般的兄长,也没打算瞒他,——和那些从小被人们隔绝的皇子不同,自己和哥哥是一处生活,一起长大,还一起浴血厮杀奋战过,彼此相救相援。
即便他的属下朝自己放了冷箭,都还是…,不愿走到那血腥决绝的一步。
说起来,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她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