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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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画三次过府，显出十足的诚意，他方将筹谋放在一个锦囊中给她。

用毒从来就不是什么出奇妙计，却是适宜倾画之计，相里阕天多疑，因而在后那一步之前，还有颇多路需绕行。每一程路该如何走，有何需规避，朝野中有谁可拉拢，可从谁开始拉拢，有些事成了该如何，不成又该如何，载了厚厚一叠纸，就像算筹一样准。相里阕虽宠着倾画，却如笼中鸟一般着她，此前她对朝野之事不甚了解，却是他，将她带上了权谋之路。

相里阕薨逝的前两夜，倾画再次过府。镜房中，他正提笔描琉璃镜的镜框，好叫人照此打个模子。虽是他的姑母，倾画却敬重地称他大人，同他商议相里阕的近况，并允诺事成后即刻他重回神。他提着笔，专注在画纸上，道:“此事若成，我要阿兰若。”倾画蓦地抬头。他做出冷淡的模样:“她加诸在我身上的，自然要一分不少，尽数奉还给她。”抬眼看向凝眉的倾画“还是说她终归是君后的骨，君后心疼了？”倾画沉默片刻，道:“事成之，阿兰若便是大人的。”他不会再娶橘诺，而神的力量既不能归于橘诺，倾画也不会让它归于阿兰若。要将她安带回神，这是好的借口。

但他这一生，大的错，却是低估了倾画。

七月十六夜，相里阕薨。七月十九，他被匆匆回神，主持相里阕大丧。

而不过三，便有消息传入神，阿兰若弑君，已被收押。彼时神大殿之上，黑的祭瓶自他手中蓦地滑落，啪一声脆响。倾画未兑现她的诺言。她如今虑事的周密，竟在他意料之上。

他对阿兰若是假意还是真情，倾画如何能知晓。她行此一招，不过是防着有朝一，万一他对阿兰若动了真情，会帮着阿兰若威胁橘诺的王位。

她要将阿兰若置于死地，她从未当自己是她母亲。他怎会没有想到。

阿兰若被关后，他也被密实地监视起来。

倾画到过一回神，在他面前摊开的一席话，看似出于一个母亲的苦衷:“你那样恨阿兰若，本瞧着，却觉难过，她囚了你酿成大错，但终归是本的骨，她若长久受苦，本却是不忍。看在本的面上，即便她有天大错处，一死还不能泯你之恨吗？你若做给本这个人情，往后有什么用得着本，也只管开口。”话虽如此说，甄别他神情的眼神，却难掩锐利。

他蹙起眉来，就像果真十分不的模样，片刻，方缓缓道:“宗学中有位叫文恬的女先生不知君后可识得，若觉此事对不住我，君后可否认文恬做义女？我落魄时她待我不薄，我同她情投意合，意聘她为。”倾画缓缓笑了:“有何不可。”那笑容中，终于有几分放松。

倾画允文恬到神陪他，此番相见，一贯恬静的女子脸上却难有笑意，人时蔑然向他道:“我知你娶我是为报恩，你可知对你施恩大的，却是二公主殿下？公主待你的好连我都看在眼中，此番她冤受屈，你却坐视不理。我的确曾喜过你，但今才发现，你当不上我的喜。”他未有辩解，这样的非常时候，除了自己，他谁也不信。若文恬出于本心说出那些话，他很钦佩。若是受倾画旨意说这些话来试探于他，他就需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