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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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过年。

除夕晚全家人聚在老太太的勺香院里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

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宁昭应老太太要求坐在身旁。

“儿，来来来，大过年要听好话，给大伙说说，我们宁家明年有些什么喜事啊？”老太太逗着孙子。

“明年吗？明年二伯伯那边有喜呗！”宁昭一边说一边看向二老爷的大儿子宁襄仁。

宁襄仁嘻嘻一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又怎么知道？”宁昭笑了笑道:“大家要不要听我讲个故事？”

“突然间的讲什么故事？跟老二家有喜又有什么关系？”大老爷不地道。

“就让他讲嘛！今儿过年，大家开心。”老太太开口护着孙子，大老爷便闭上嘴。

于是宁昭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个书生，他告别恋人进京赶考，承诺在第三次桃花开的时候一定回来。于是姑娘就每年在桃花树下等着他回来，等啊等，桃花开了十载，那个书生都没有回来。姑娘后来嫁了人，她一直恨着那个书生，一辈子都不开心，后来她死了，在奈何桥上遇见书生，书生告诉她，他已经在奈何桥上等了她五十年。原来书生进京赶考的路上遇到洪水被淹死了，为了告诉恋人他不是故意背弃诺言，所以在奈何桥上等了她五十年，姑娘原谅了他，于是两人相约一起投胎，下辈子还做夫妇，但是书生在转世后却将姑娘给忘了，因为他在奈何桥上消耗了太多的原神，投胎后无法保留前世的记忆，姑娘来到他面前，他也没有认出姑娘来，桃花每年都开，但是书生一次都没有来到桃花树下。”宁昭讲到这里便顿住了，目光朝某个地方瞥了瞥，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等你五十年，你是否打算就这样还他五十年？”大伙全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有个绿裳丫鬟捧着酒壶站在宁襄仁身后，面无表情。

“好了，故事说完了，我再给大家唱首歌听听。”宁昭嘻嘻地笑着，张口唱来:“桃花开，桃花落，开落一任东风过，何事怨命薄？痴来，愁来磨，问桃花花不语，始信当时错。”他这一唱，宁襄仁的脸顿时变了。

“咦咦咦？仁哥哥我唱歌你脸这么难看做什么？难道嫌我唱得不好听？”宁襄仁咬了咬牙，没说什么，拿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将酒饮尽，绿裳丫鬟上前为他斟。

大伙全都看出了他的异样，大夫人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既然说二叔家今年有喜，大伙等着就是呗！来来来，吃菜吃菜。襄仁，别光喝酒啊！”吃过饭，移到院子里看仆人放烟花。烟花都是三老爷特意从洛定制的，有红波入小彩花、兰季银红尾、银波带绿尾、金冠带时雨、千柳树带尾、时雨千环、金龙带彩星、红环锦冠三十多个品种，一组组升空，映得夜空如白昼，天火树银花，引来惊叹不断。

醒冬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壮观的烟花，看得嘴都合不拢。

“醒冬哥哥，快去磕头拿红包！”三老爷的小女儿菊菊跑过来，手里拿了一叠红包，兴高采烈地道。

“算了，我还是不要吧！”醒冬有点儿不好意思。

“干吗不要？”宁昭从后头冒出来“过年拿红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跟我来。”拽着他就朝里头跑“说两句吉祥话磕个头就好了，喂，大笨牛，你会说不会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醒冬从小家里穷，哪有什么红包，自然是说不来。

“呐，听好了，我只教你一遍，你记不住我可不管。你进去先给老太太磕头，然后说:恭祝老太太福星高照、身心安泰、贵体安康；对爹娘和二伯父二婶娘就说:五福入堂、喜气洋洋、步步高升；对三伯父就说:花开富贵、和气吉祥、丁财堂，记住了没？”

“我还是不去算了。”醒冬一时哪里记得住这么多话，句句拗口。

宁昭忍不住踩他一脚，骂道:“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笨呢！不光是拿不拿红包的问题，不去就失了礼节，长辈会不高兴你知不知道？死穷人就是死穷人，什么都不懂！”醒冬被他这么一说一下有些紧张了，连忙拉住宁昭“拜托拜托，你再教我一遍好不好？”宁昭斜睨着他“你好像应该叫我什么哦？”醒冬左右张望了下，没人在近旁，于是低声唤了句:“小少爷。”

“听不见，大声点儿。”醒冬只好提高声音再唤一遍。

“还是听不见，爆竹声太吵了。”

“小——少——爷——”醒冬使出力气大喊。

宁昭见他脸红脖子，忍不住笑弯了，大笨牛白长他五岁，给他随便玩来玩去，宁昭还没碰到过这么好玩的人，偏偏他心肠坏，就是喜没事耍着他玩。

“好啦好啦，教你啦，太吵了，耳朵凑过来。”醒冬依言弯下，宁昭凑到他耳朵边上再教他一遍，宁昭说一句，醒冬跟一句。

“咦？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宁昭奇怪地问。

“有…有点儿。”醒冬结结巴巴。哪敢说是因为柔软的嘴轻擦耳廓、温暖的气息吹进耳朵里引起脊背上串串皮疙瘩，脸不由得就红了。

“你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