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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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梅天,厚重霾笼罩了整片天空。
容云刻意在这时下船,想沈淀烦躁的心情。
那晚被长孙晋那么一讽,她气了好几天,不懂他为何总是几句鬼话就得她忐忑难安,轻易左右她的情绪——这点,才真教她切齿。
缓缓思踱间,她不知不觉抵达南郊夹山下,举目所见,山修竹万竿,古木苍翠参天,景致如画般优美,她于心中赞叹时,也放开了郁结。
深入竹林随意游逛,她忽见前方有一茅庐,阵阵醇香随着她的脚步,盈盈向她扑面而来,怀着好奇,她大胆踏进庐中,发现茅庐内竟放置着几十坛酒埕。
闭起眼,她深口气,已觉醺然。
“你想干么?”低沉的男音霍地划过耳畔,她倏地一震,猛然回身,一见到身后之人,她惊悸的美眸多了分讶然。
她出门散心就是为了排遣被他挑起的恼怒,怎么又让她碰上了?
啧,冤家路窄!
撇撇嘴,长孙晋谑道:“做了亏心事?慌成这副德行。”又是这副挑衅的调调,容云心一沈,看着他眸中闪烁的轻笑,直觉他又在看她笑话了。
“你什么时候死了?走路都不带声音了?”她僵笑道,暗讽他是鬼不是人。
不错,会骂人就表示她心情无恙了吧?
他隐去嘴角悄然窜起的笑。
“把脸朝水面照个清楚,就知道我绝对比你长寿。”
“你这短命鬼——”气结指骂间,她顿住,终于注意到他抱着酒埕。
不理会她的大呼小叫,他迳自越过她,直往后方内室走去。
瞧着他的举止,她霎时明了了一切。
“你私酿?”忙不迭跟上去,她不减方才闯此地的好奇。
“不是。”长孙晋淡声否认,步履未停,任她跟进内室。反正已被她发现此处,他也不必多作遮瞒。
十年前,他害她砸碎了宝贵的嫁妆,心中有愧,于是私下为她试酿女儿红,渐渐酿出了兴味与心得。
对她的情,也在酿酒之中慢慢萌芽。
起初,他看她对任何人都乖巧规矩,唯独对他,老是显出不耐烦的模样,他以为自己招惹她也只图个有趣而已,但当她于季离开镇江,到她姨儿的故乡小住,那阵子他总有一股失落。从未那样渴望能天天看见一个人,只要她不睬他,他心间便失控似的,想做尽所有事惹她注意,那样笨拙地让她不再冷漠相待。
在他终于明白心中那股悸动为何之时,他已把她的身影纳进心房,情像扎了似的,教他再也无法抛开。
他把那坛女儿红藏在茅庐地窖的最深处,总想着哪天娶了她,他就能把女儿红回她手上,只是三年前他慢了一步,几乎让他断了这份心意。
如今回家了,他又继续一贯的志趣,但这一回,他必定要以丈夫的身分,将窖里那坛属于她的女儿红开封,弥补他心之所系的女子——“嗯。”她点点头,看着面前的背影,笑道:“我可以去告官喔。”
“我说了,没有私酿。”他盯着眼前笑得诡谲的女子,从容狡辩,倒想看她将如何出招整治他。
辟府严私酿——她当真对他恨之入骨到要告发他?真想把他赶上绝路?呵,他拭目以待。
“那你说说看,这里摆的是什么东西?”别告诉她这只是些清幽泉水,她肯定马上他喝个光,醉死他。
“家酿罢了。”
“你当我是傻子?”眯起美眸,她语气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