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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多情余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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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琼轻抉白衣女郎香肩,仰面阖目,也动地滚落两滴酸泪,刹那间,意念飞驰,片片往事,像轻烟般掠过心头。

童年的回忆,温馨而隽永,是那么清晰,深印在脑际,令人永难淡忘。

记得十年前,他年甫十一,母亲早逝,父子相依为命,那时候,还没有所谓“武林四大世家”之说,而金陵卧龙庄,也仅只初声名,父亲桑震寰,以一柄青猊剑,广天下英雄俊彦,金陵城中,藏龙卧虎,其中一位最为父亲倾心往的,便是欧天寿。

当时欧天寿也因中年丧偶,膝下仅有一女,名叫欧玉儿,比桑琼小三岁,欧天寿和卧龙庄主桑震寰既属知,彼此遭遇又颇相近,英雄识英雄,两家往极密,几乎无不聚,桑琼和欧玉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就终携手并肩,游玩好戏,宛如亲兄妹。

凡是认识欧和桑家的人,谁不认为这一双小儿女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其时,欧天寿和桑震寰心中,也同样默认这正是天定良缘,只是谁也没有先说出口而已。

谁知有一次,欧天寿和桑震寰联袂西游,返来后,两人之间却突然冷淡下来,足有半月之久,互相绝了往。

这意外的变化,两小自是苦思不得其解,桑琼不时着父亲,询问“为什么玉儿妹妹不再到咱们家来玩了?”桑震寰却总是支吾其词,不肯明言。

后来,实在拗不过子的纠,桑震襄乃苦笑说道:“孩子,你既然离不开玉儿妹妹,爹就托人去欧家提亲,把你玉儿妹妹娶回来给你做媳妇,终年陪着你,这样可好?”桑琼听了这话,一时惊喜集,半痴半傻地问:“娶了她回来,她就永远不再回家去了,是不是?”桑震寰:“哈哈大笑道:“那还用说吗?将来她就是咱们家的人,自然不再回家去了,真是个傻孩子。”桑琼年方十一岁,哪知许多道理,当时高兴得跳了起来,连连催促父亲快些托人提亲,桑震寰果然便重托一位门下清客,前往欧家说媒,万不料那位清客去了半,竟怅然而返,只带来欧天寿一句话:“联姻固所愿意,但一则孩子还小,二则欧家只此一女,必须入赘。”桑震寰闻言然而怒,冷笑了两声,道:“他只有一女,难道咱们桑家就该断了香火?

这事从此体要再提了。”转面又对桑琼道:“大丈夫何患无,好孩子,要提得起放得下,把心思多用在练武上,替爹争口气。”桑琼没有出声,从此果然专心练武,他不想叫爹爹失望,因为他深知父亲望子成龙,对他寄望是十分殷切的。

提亲未成,两家更加断息游,竟若路人,没有多久,欧天寿举家北迁,在燕京创设“天寿”短短八九年,声誉隆,居然一跃而为北五省武林盟主。

八九年中,两家始终未通音讯,桑琼看得出父亲心情一天比一天忧郁,一身武功,也尽都荒废,他渐渐成人,心里虽然惦念儿时伴侣,却绝不敢再在父亲面前提起。

第九年,尚在壮年的桑震寰突然一病不起,病重之际,把桑琼叫到榻前,含泪说道:“孩子,这些年来,、爹知道你仍忘不了你那玉儿妹妹,但此事已决无成功可能,你是爹的好孩子,就听爹一次话,天涯何处无芳草,尽快把她忘了吧!”桑琼不愿父亲在病中多增忧烦,只得默默颔首。

桑震寰长叹了一声,又道:“爹练功失慎,真气走岔,沉疴难愈,自知不久于世,所以,已替你文定了桂家女儿,趁爹还活着,早些娶,也让爹了却一桩心愿,桂家虽非武林中人,但那女孩子却是金陵城有名才女,将来相夫教子,当可无虑,你愿意吗?”桑琼泪如雨下,突然口道:“孩儿年纪还小,这件事,还是等爹病愈再说吧!”桑震寰脸一沉,不悦地道:“你的意思,是要等爹断了气再说?”桑琼忙跪了下去,泣道:“孩儿不敢如此不孝,一切但凭爹爹作主就是。”桑震表这才安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立即择娶,爹要亲眼看着你娶成礼,才死得瞑目。”可怜桑琼心委屈,无处倾吐,还须强作笑颜,安排亲之事,回到房里,自己用棉被堵着嘴,尽情痛哭了一场,娶前数,更终宵辗转第,夜夜以泪洗面,白却仍得支撑着在父亲榻前承,其间苦况,唯有自知。

亲之,卧龙庄盛宴达旦,贺客盈门,但大家心里都隐藏着一个无法理解的疑问是什么原因,使得东庄和北反目?

这也正是桑琼心底埋藏很久的疑点,可惜一直没有求得解答的机会,新婚第二,老庄主桑震寰真的便与世长辞了。

他病得怪,死得也怪,照说,一个具有深厚内功的武林健者,岂会壮年便遭夭折?当然其中必有原故,只是秘密已随尸骨埋地下,再也无法发掘得知了_。

桑琼哀伤逾恒,含泪殓葬父亲,心灰意懒,整整难过了一两月,所幸桂氏夫人果然贤淑,百殷劝,才渐渐收敛悲怀,毅然继承亡父遗志,以二十岁英年,接任东庄庄主大位。

其后一年,他逐渐发觉桂氏夫人潜在的美德,夫相敬相,情增,这才将思念欧玉儿的心,慢慢淡去…

岂知上天偏好捉,桂氏夫人由于他的好大喜功,缺乏卫护,终于含恨而殁,而正当他悔恨绝之际,竟又在此追踪太谷人马途中,突然遇上了儿时伴侣欧王儿,随着欧玉儿蒙面白纱的扯落,他的一颗心,直如堕入五味缸中,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

他瞑目良久,才轻轻推开怀中的北彩燕欧玉儿,黯然一叹道:“玉儿妹妹,十年来,你还好么?”欧玉儿仰起泪脸,幽幽道:“好什么,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几次要往金陵,都被爹阻住,我也不懂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每当我提起你,他老人家就不愿多谈,直到桑伯伯去世了,爹才对我放松了些,可是,那时你已经娶了嫂嫂…”提起亡,桑琼突然暗暗一震,顿时从中惊醒,脚下疾退一步,垂首道:“是的,我就在先父去世那一年娶的亲,那…那是先父的意思。”欧王几点点头道:“我知道,可是…”话至此,忽然语气一转,柔声问道:“听说嫂嫂是金陵才女,她对你好吗?”桑琼目蕴泪光,道:“如芳虽非武林中人,但,她的确是位好子…”欧王儿赧然低头,南哺说道:“我猜,她一定比我好,据说她琴、棋、书、画,无不绝,不像我终只知舞刀使剑。野横蛮…”这些话,似自语,又似羡叹,语声呢哺,几乎不易分辨。

桑琼只觉她娇憨之态,一如十年之前,心里不期微震,忙道:“玉妹妹快不要这样说,你是女中丈夫,北五燕这个名号,武林中何人不知,如芳她不过是个纤弱女子…——,”欧玉儿粉颊上突然泛起一抹红晕,侧目扫了桑琼一瞥,话锋忽又一转,嫣然道:“琼哥哥,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在玄武湖采莲蓬的事吗?有一次,船翻了,我们两个都落在湖中,后来被人救起来,我却从湖底抓起一样东西,那件东西,你还留着吗?”桑琼微微一笑,探手襟底,解下一件佩物,道:“你说的是这个?”那是一付通体晶莹的玉制连环,双扣相连,叮叮作声,身琢制作十分巧,是用一块整玉雕琢而成,两只碧绿的环儿上,刻着四句诗句:“双扣玉连环,恰似妾与君,记此绵绵意,永世不离分。”欧玉儿接过连环,低头把玩,热泪又复滚滚而下。

那次坠湖,她糊里糊涂从湖底抓起一把烂泥水草,这付连环,赫然就在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自是不会懂得诗中含意的,只因有“永世不离分”这句,她才坚持送给了桑琼,想不到一隔十年,连环仍然无恙,人事却已全非了。

桑琼见她目注连环,默默落泪,一时也触万端,喟然说道:“自别玉妹,这付送环朝夕未离身畔,十年来,每每睹物思人,儿时情景,恍如昨,可惜逝去的时光,已经不再回来了!”欧玉儿霍地扬起头来,问道:“嫂嫂她知道这件东西的来源故事吗?”桑琼凄楚一笑道:“她…自然知道。”

“那么,她没有不高兴?”

“她不是善妒的俗妇,怎会不高兴?而且,她对玉妹也十分倾慕,常常自怨无缘一见。”欧玉儿叹一声,一面亲手将连环仍替桑琼系回际,一面安道:“这么一位贤淑的好人,竟会天不假命,上天也真大无情了,不过,逝者已矣,纵或伉俪情笃,长留忆念固可,假如因此颓堕自毁,却是不应该的,琼哥哥,不是我责怪你,你在飞云寺中,一时心灰,竟将辛苦练得的一身内功毁去,仔细想想,那是多么傻的事啊?”桑琼惶然颔首,无言以对。

五儿紧接着又道:“我去迟了一步,费尽舌,凌镜大师才让我见你一面,那时你昏睡未醒,脸上苍白得不见一丝血,我又怕又急,只恨不能以身相替。后来你忽然被人劫走,我又急急携带青猡剑,一路追寻下来,昨天在合肥城外林中,目睹你的面貌,越看越像,却不敢相认,不得已,只好假用你们帮中秘议的图记符号,将你引到这儿来…”她说到这里,无限怜惜地仰望桑琼,秀眸之中,充柔情,轻轻又问:“这些子,你觉得内腑之间有什么不舒服的觉么?”桑琼摇头道:“没有。

玉儿松了一口气,道:“这就好了,凌镜大师在你真气破散之初,已用少林至宝大檀丹替你护住心脉,如再能在百之内,寻得一种“千年冰蚕蛹’,并且由三位修为深厚的高人协助,你还是可以续接心脉,恢复内功的。”桑琼闻言微微一惊,内心不闪现一缕希望的火花,但他却极力制住动,没有表示出来。

工儿又道:“我已一再打听‘千年蚕蛹’的出处,可惜这东西太难找了,许多人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我想既称‘冰蚕’,书上又说是‘海人所献’,这东西如非产于北方冰天雪地中,一定就在海底了…”桑琼苦笑道:“这种希罕珍物,天下之大,何处可得,玉儿妹妹一番盛意,愚兄永铭不忘,只是天意如此,实在不必再徒费心力了。”欧王儿道:“我却不甘心认命哩!”短短八个字,说得好不坚强。

桑琼忽然到一股暖,起自心灵深处,怔怔地望着欧玉儿,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他的手,不由自主又触摸到际那枚工制连环上,环上余温犹存,心想这件饰物,不知何年何代?哪一位多情少女?曾经用来赠送给自己的意中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