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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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韦加斯难得的一场暴雨，在傍晚五点十几分展开，仰望整个天幕，像是细细长长灰灰白白的线密密错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而来。

秦牧宇坐在车内已经等了将近四个多钟头，从大太等到大暴雨，小白教堂的人影来来去去已上百，却不曾见到骆以菲的身影，连那个他以为或许会来的男人也没有出现过…

是两人约好私奔了吗？

还是她终于因为他要求的这场婚礼，彻头彻尾想明白了自己的心，跑去寻那个她真正的男人了？

车内，烟雾缭绕，想开车窗透透气，雨却大得让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手上的烟一接一，半点没有稍停，他的视线一直锁在小白教堂的门口，任何一个进出的身影都无法自他眼底错过。

不见不散。他是这么说的。

他没有打电话给她，她也没有打电话给他，就仅仅简单极了的一个动作，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要做竟是千般难。

就这样，他又从傍晚等到了晚上，他的目光还是落在小白教堂门口，可是却早已看不清来来去去的身影…他终于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向美灵温柔的笑颜。

没关系的…她一定是你的。

她只是暂时惑罢了…但她是你的。

就算她那个男人比你更多又如何？她是先上你的，而且到现在还着你…

你会幸福的，牧宇…

我想看你幸福…

“我想看你幸福。”向美灵去世之前，曾经不止一次这么对他说过。

他偏不听她的，消耗掉许多年岁月，甚至故意违背了心底最真的想望，把心的女人隔绝在自己生命之外。

“美灵…她已经不是我的小学妹了…”秦牧宇角带着笑。

“就算我跟你都喜她，可是，很抱歉，我还是没把她抓住…不过，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却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的人生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说着，他的眼角悄悄地落下一滴泪，他赶紧伸手抹去，不想被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脆弱，就连天上的向美灵也不行。

而在同时，他的手机乍然作响——秦牧宇睁开眼，瞪着手机，半晌才缓缓地接起——“秦大摄影师，骆大编剧现在跟你在一起吗？”话机那头传来安亚气急败坏的声音。

“她竟然不接我电话，为了谈恋连本子都不想接了吗？真是的，我有剧本要她写啦，她人究竟跑哪儿去了？柜台说她中午前就出门了，都没见她回来过，你知道她人在哪儿吗？真是的，要谈恋也不是这样——”

“她没跟我在一起。”秦牧宇淡淡地打断她。

“你要不要打电话问问邵千，也许她在他那里——”什么跟什么？安亚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好一会儿，现在她是耳背还是怎样？秦牧宇现在说的话是话吗？

“见鬼了…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一整天都待在医院里吗？”她真的快疯了！忍不住一口气把话给飙完。

“秦牧宇，她不是你的女人吗？为什么要为了那个男人守在医院里，你们两个究竟是——”

“什么医院？为什么你说她可能在医院？”秦牧宇全身和神经都因为这句话紧绷了起来。

“你不知道吗？邵千今天中午出了车祸…算了，我去医院一趟好了，反正我也应该去探望一下邵总裁，先挂了。”医院病房内的气氛降至了冰点。

邵千头上和左手臂上都着纱布，一直到之前都尚未醒转的人，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看到窗前站着一男一女，一个是秦牧宇，一个是安亚，还有一个特别护士在旁边忙着。

“到处都找不到以菲…”安亚边拨着手机里剧组人员的电话，边对身边的男人说:“没人看见她，连饭店柜台我都问过好几遍了，他们说以菲中午出门后就没再看见她，她的房里也没人…”

“以菲没来过医院吗？”

“我问过护士了，她们都是值晚班的，下午有什么人来看过邵千，她们也不是很清楚。”闻言，秦牧宇眉心蹙紧，益发坐立难安起来。

“如果她知道邵千出了车祸，说什么也会来医院一趟的，除非她不知道。可是，如果她不知道，那她为什么没到小白教堂？如果她是想清楚了才决定不去小白教堂，以她的个，说什么都会给我一通电话或简讯才对，她不是那种会让男人傻傻等着的女人。”他喃喃自语着，怪自己似乎理解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