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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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在街头,孤零独立,王胖子就是看重了它的孤零,那便利他们谈一些不愿被人听见的话。
于七正抱了一瓶酒出来,看见王脖子就道:“老大,我把酒泡好了,为了使得药散化开,瞧不出形迹,我一直不停地摇着。”王胖子道:“放下吧!”于七一怔道:“王老大,怎么不用了呢,你放心,我开的是从山西带进来的真正汾酒,好把药味盖住,打开瓶盖,香透十里,要不是为了你郑重的吩咐,我真还舍不得给人喝呢!”王胖子瞪了他一眼道:“舍不得你自己喝了!”于七又是一怔,这才注意到王胖子的气不佳,忙又陪着小心道:“老大!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王胖子进了屋子,先重重的在炕板上捶了一拳,把板里的臭虫都震了出来,然后才叹着气,把刚才的情形都说了。
于七凝重的道:“倒是看不出吴长胜那老小子,竟然是咱们的同行。不过我可没听过有他这一号呀?”很少开口的贾桂这才道:“我们杀手这一行中,越是好手,越不出名,就以我们杀手无情王老大来说吧,人们只知道他万无一失,却没几人认识他的。”王胖子冷笑一声道:“万无一失的招牌这下子可要砸了,哥儿们,大家白辛苦了几年。”于七又想了一下道:“老大,这倒不尽然,咱们还有机会的,首先要确定那小子是否正点子。”
“那还用说吗,我本来还想再求证一下,现在既然另外又有人盯上他,绝对错不了。再说就算不是他,这一票也值得做,那小子身边的一个小皮袋子里,足够咱们哥儿三个逍遥一辈子的。”于七的脸上立刻现出了贪婪之:“有多少?”
“无法估计,因为有许多是珍珠宝石,塔拉尔历年接受各地教民的进贡,财富无匹,那小子大概得大喇嘛的宠,把一些珍贵的全给了他。”
“呀!那就是价值连城了,不管他是否正点子,咱们都值得下手做一票。”王胖子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只可惜人落在吴老头的手中,咱们迟了一步。”
“把他夺过来就行了。”
“不行!事主曾经说过,他派出来的人不只是一批,若是前一组在进行时,他组不得抢夺或是破坏,一定要等到该组失败时,另一组才能接下去进行。”于七笑道:“问题是咱们不知道吴老儿是另一组的人呀,事主可没有通知我们。”
“那怎么通知呢,杀手本就是要不照面的。”于七道:“所以我们照样可以下手,因为我们不知道吴老头儿的真正身份。”王胖子摇摇头冷笑道:“事情那能如此莽撞法,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拿了一成的定金,实际的报酬还在事主的手里没付,到时候事主怪我们违反了纣定,拒不付酬,我们可不是白忙了一场。”于七道:“向来我们接下工作,不都是先收一半的吗,怎么这次只收一成呢?”王胖子哼了声道:“事主说过了,要想全部先付都行,可是拿了银子就得立刻办事,点子在塔拉尔,我们难道闯进去不成?正因为要等点子自己出来时下手,所以只先付一成,而且这一成等于是给咱们的生活津贴,每年在这儿等上半个月,要是点子没出现,这一成酬金就白送,明年再付一成,事主的银子可没少花,我们在这儿等了五年,也就领了半数儿了…”于七道:“敢情是这么着的,老大,这桩买卖的报酬是两万,一成就是两千了,啥事儿也不干,咱们不过在这儿等上半个月,顺便做些买卖。还可以赚上几文,这生意可真上算,经常咱们一年的买卖合起来,也没到两千的。”王胖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于七,我答应你的报酬是每年两百两银子,可曾少过一文没有?”于七忙道:“没有,没有,每年你王老大总还多给个三五十的,在这点上,王老大可说是仁至义尽了。”
“那就好,因此我每年进帐多少,用不着你来心,那怕我一年中连一票生意也都接不着,我也不会少了你们的报酬。”于七这才发现,王胖子的脸已经沉得可怕,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脸堆上了笑容:“老大,你别多心,兄弟从来也没敢想管过你的事,只是关心你,因为兄弟入了这一行,就不得不关心你王老大…”这番话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脸,王胖子仍是冷冰冰地道:“于七,你只是我姓王的所雇的伙计,并没有入我们这一行,而且你也永远入不了这一行!”于七虽然连答应了两个是字,却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声:“为什么?我跟你王老大也有好几年了,各种手法也都学了不少,虽然跟你王老大比还差得很多,可是我看别的那些同行,可不怎么样。”王胖子这次连话都懒得跟他讲了,只哼了一声,动手收拾东西,那就是要动身的表示。
贾桂拿了水桶,装上了燕麦出去喂马匹。
于七觉得很没意思,但是待在屋子里跟王胖子在一起更没意思,搭讪着也出去帮贾桂的忙了。
很少开口的贾桂这次却低声地跟他开始了谈话:“于七,你是否觉得自己可以自立门户了?”
“我…我倒没这个意思,因为我知道自己还不行,我只是觉得老大太瞧不起人了…”
“他瞧不起你,是因为你的确太不上路了,你入不了杀手这一行,因为你的话太多,杀手是用手不用口的。”于七呆住了。
贾桂笑了一笑道:“不过王老大也干不长了,这一次的买卖他非砸招牌不可,一个杀手,只要有一次失手,就不能再在圈子里混了。”没有等于七问出为什么,贾桂已经替他作了回答:“他的话也太多了。”口口口口口口夏志昌跟吴长胜在第二天清早就上了路,他们赶着一辆办货的双轮大车,没有车篷,两个人都坐在前面的车板上。
夏志昌的个子很高,腿特别长,两只脚几乎可以拖着地,而吴长胜则像是没睡醒似的,蜷缩在车子上。
拉车的是一头长耳朵的老灰骡子,老得连尾巴都秃了,只剩下十来尺来长的尾鬃在无力的摇晃着。
比起王胖子他们那辆大车,要显得落魄多了,因为他们的那辆车子不但很新,而且还用两匹马拉着,不但如此,车后更拴着两匹小马,装配好了鞍子,可以骑着走,也可以用来替换拉车。
王胖子他们赶在前面,早走了半个多钟头,可是走到快中午的时候,已经下去有四五十里路,吴长胜的老骡破车,居然追了上来。
吴长胜还很客气地招呼着:“王老大,你们也走了,这次怎么那么快,你们才待了六七天,往常不是都要住足半个月才往回走的吗?”他的话似无意,却又像有心,尤其是半个月那三个字,说得特别清楚,也特别响亮。
王胖子心里在嘀咕,更确定了这老头儿的身份。跟他一样,是为了狙杀那小伙子而来的,否则不会对半个月的期限那么注意。
半个月是塔拉尔开放的期限,供一般的信徒们前往朝圣。也是中的人出来的时限,过了这半个月,高大的门就又深闭,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王胖子他们为了赶集场做生意,守着这半个月的集期还可以说得过去,吴长胜只是开饭铺子,一年到头都要做生意,他有什么期限呢,除非他也在等侯着一个从里出来的人。
看到夏志昌也很注意自己,王胖子只有回答道:“今年赶早把东西卖完了,可以早点回去。”
“哦!这么早就卖完了,集期还有一半呢,大批的朝圣客都还没来到,你居然能把货都销完了,真不容易!”他好像是存心在跟王胖子过不去,一定要点明王胖子提早上路是别有目的似的。
王胖子恨在心里,口头上却必须敷衍他,因为夏志昌看来还没有意识到本身的处境,可不能引起他的疑心,否则就难以得手了。
塔拉尔的技击据说是天下无敌的,这小子在里磨了十几年,必然是个很扎手的人物,只有出其不意,才能顺利的得手。
因此王胖子笑了一笑道:“今年我的货在一路上就销了一半,剩下的本来就不多,所以我干脆削价给卖了,好早点回去,免得在这儿受罪。”
“那你不是要吃亏了吗?你王老大一向都是打细算,半点亏都不肯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