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云飞碧落知何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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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远天透着灰蒙,江上薄雾淡退,一艘中型乌篷船后头系着一艘船身细长的矮篷小船,在众人尚未醒觉时悄悄泊进武汉码头。
待船停妥,男子从乌篷中抱出一名紧裹着黑披风的姑娘,动作俐落且低调,笔直往昨夜系马的树下步去。
将姑娘放上马背,自个儿跟着翻身上马,他安稳地让她落进怀中,踢了踢马腹,往武汉城里轻驰。
“兴武…”裹在披风里的殷落霞似乎累坏了,眼睫微颤,低喃着,靠着他口蹭了蹭。
“我想睡…”裴兴武垂眸瞧了她一眼,再次端正目光直视前方,角的弧度轻浅,眉宇间柔
深邃。
“快回行会了,一会儿就能安心睡了。”
“嗯…”殷落霞没再言语,仿佛真睡了。
约莫一刻钟左右,两人回到行会,裴兴武谁也没去惊扰,直接将马匹骑进马厩,然后放着大门不走,抱着她翻墙而过。幸得行会不像其他豪门宅第般,有着数不清的院落、花园,他迅捷地绕过回廊,一会儿便来到姑娘的厢房。
他将她放进榻,黑披风底下的她衣衫不整,衣带系得松松垮垮的书生长衫
得绉巴巴的不说,好几处都撕破了、
脏了、沾上泥泞。
他深了口气帮她
去外衣和鞋袜,原想到厨房烧些热水让她好好清洗一番,但见她睡得极
,粉脸纯静,菱
微张,着实舍不得喊醒她。
拉来被子盖在她身上,他该起身离去,却怎么也瞧不够她似的,坐在榻边怔怔地对住她的睡颜。
目光描绘着她细细的眉线、秀的鼻,然后是她的眼睫、软
和弧度美好的双颊与下颚…沉
着,他神情耐人寻味,手不
伸去
她比一般姑娘要短上许多的发。那些乌丝过于柔软,每每她梳作一髻,总无法将它们完全抓拢,仍有几丝会避无可避地
在颈后。
一直到天光渐清,外头传来声响,他才收回神智。
“等我送小师妹回『天龙堂』,喝过她的喜酒,从衡返回之后,你…”他嗓音略哑,却陡然一顿,不太能掌握到底接下去
说些什么。
他要她怎么做?
他打算向她索求一个代吗?
昨夜白芦坡岸发生的事,他看得极重,偏不知她真正想法如何?再加上三年前那个许诺给了她绝对的优势,他人是她的,却苦恼着要怎么对她软硬兼施,才能让她甘心情愿地承认…她亦是他的。
“该来的,总逃不掉。”他抚着她的脸,微微一笑,想着往后,他多的是耐同她磨耗,他的人和命都是她的了,怎么都要搅
在一块儿,分不开了。
觉她轻颤了颤,他将被子
得再密实些。
“好好睡吧…”低语,倾身在她秀额上印了一吻。
头一甩,他毅然起身,终是迈开沉静的步伐转身离去。
房门刚合上的那一剎那,躺在榻上沉睡的殷落霞眼睫轻轻颤动,跟着竟缓缓地睁开凤眸。
心思百转千回,这排解不掉的怅然啊,尽管如此,她已不再,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不该拖延…粉颊透霞,她眸光由那扇房门收回,定定瞅着被遗留在枕边的黑披风。
是啊,该来的总逃下掉,该舍的,强留无用…
咬了咬,她忍着教人脸红的酸疼翻身坐起,
着足下榻,沁凉的地气让身子突地一颤,她踏出虚浮的脚步,从墙角的葯橱里取下一只小木盒。
小小木盒在三年前曾放置过一朵大雪山上最最珍贵的“七蓟”如今被收放在盒中的,却是四颗以“七
蓟”入葯炼制而成的“续命还魂丹”早该给人的,她硬扣着不放。
她殷落霞就是这么别扭、这么小家子气,见不得人家开心畅怀呵…所以,提得起就得放得下;所以,勉为其难就当一次好人;所以,干脆就大方点儿、看开一些,痛痛快快地施舍这一次。
想想,她把人家欺负得够惨、也利用得够彻底了,她要的皆已成愿,往后心痛难免,却无遗憾了…
不是吗?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