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小女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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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作造、阿藤和庄治从地里干活回来。阿信正一边照管着弟弟妹妹，一边在井边洗着布。看到母亲回来，阿信像是盼到救星一样说:“娘，快给他们点吃的吧！他们俩都饿得直哭呢！家里什么都没有，我只好给了他们一块咸菜咂着，怪可怜的。”

“对不住啊，阿信，你明天就要去做工了，今天还要你照看孩子。你玩去吧，娘来干…”

“嗯，我洗好了，只要晾起来就行了。”阿信又指着檐下的米袋对父亲说:“这是他们送来的。说是先付给我的工钱。得了这么一大袋米，如果不好好干活，可是要遭报应的！”说着，她笑了起来。

作造默默地把米送到柴房去。阿藤痛苦地说:“阿信，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原谅娘吧！”阿信说:“阿姐和阿密姐都出去做工了，我也不会输给她们！”这时候，阿仲也回来了，挎着盛着采来的小树芽的篮子。她对阿信说:“阿信，这是你吃的小树芽。晚上就做给你吃。”

“，你又去干活…”

“唉，我要是身子骨结实，还能多采点儿…”作造把米袋放好，回到院子里。阿信对父亲说:“爹，那袋米，要让吃啊！”阿仲叫道:“阿信…”

“，你不要因为有风病不能干活，就不敢吃饭。你一辈子都是为了我们在干活，你的身体病成这样，就是因为太累了。所以你就应该大大方方地吃饭啊！”

“…”

“娘，你也要多吃点，把我的那一份米也吃了吧！生一个可的小孩子！”阿藤再也不忍听下去了，快步跑开了。她来到柴房，把作造放好的米袋拉出来，打开袋口，大把大把地捧出米放进锅里。

晚上，作造和庄治坐在饭桌前，阿信一边摆着饭碗，一边照料着弟妹。阿藤把锅端了过来，对在厨房里帮忙的阿仲说:“娘，你也过来坐啊！”阿仲惴惴不安地坐到桌前。庄治看到阿仲，说:“哎，今晚也吃饭？”阿信生气地说:“哥哥！”庄治不理阿信，不不地说:“我还以为不干活的人，肚子就不会饿呢！”阿仲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这时候，阿藤地盛了一大碗白米饭，端到阿仲的面前。作造看到白米饭，生气地问:“你要干什么？又不过年，又不是盂兰盆节，你就做起白米饭了！到底想怎么样？”阿藤却不理会作造，对阿仲说:“娘，阿信明天就要出去做工了，今晚咱们给她送别。娘，你最疼阿信，这是阿信挣来的米，所以第一个应该给你吃。”说着，阿藤又盛了一碗白米饭，端给阿信:“阿信，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吧！”作造不悦地说:“也不想想以后的子怎么过。那袋白米，我还想把它换成便宜点的南豆米，好歹能多吃几天。你却这么费！”阿藤说:“这不是别人的米，这是阿信做一年工换来的米！给阿信吃，又有什么不对？”作造怒道:“说什么呢？你这个女人！”阿信伤心地叫道:“爹…”作造沉默了。阿藤又对庄治说:“庄治，多亏了阿信，今晚才能吃到白米饭，吃的时候，要想到谢阿信啊！”庄治却面无表情地大口嚼着米饭。

阿信赞叹着:“白米饭就是好吃啊！”阿藤怜惜地说:“你出去做工，肯定会吃不少苦。今晚一定要吃得的…”阿信快活地点头答应。阿仲叹息道:“阿信还不知道去帮工是怎么回事，光为了吃白米饭高兴，还是个小孩子啊！真让人难受…”说着，阿仲的声音哽咽了。阿藤劝婆婆:“娘，阿信去帮工的东家开着一个大木材批发店，人家也知道阿信还是个孩子，不会难为阿信的。”阿仲还是不放心地说:“那些介绍人说的话，也能相信？”阿藤再也忍耐不住了:“如果不信他们的话，又怎么能舍得把阿信送出去呢？”阿仲不说话了。作造沉着脸，匆匆地往嘴里扒着饭。

夜深了，大家都睡了，屋子的一个角落里，阿藤却还在如豆的灯光下，一个人做着针线活儿。阿信一觉醒来，惊讶地看着母亲“娘，你还没睡？”

“娘这就睡，啊。”

“哎呀，天就要亮了。你不睡一会儿可不行。明天还要去地里干活，很累的…”

“要是到早上还做不出来的话，你就不能穿了…”

“给我做的？”

“是啊，娘没给你做过一件像样点的衣服。到人家家里去，可不能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啊！这是娘嫁到这里来的时候穿的那件和服。改一改给你穿吧！”

“那么珍贵的衣服，要给我穿啊？”

“娘以前就想着，什么时候阿信会用得着这件衣服，所以一直给你留着呢！阿和阿密出去做工的时候，我也把自己的衣服改给她们穿了，这一件是给阿信的…”

“…”

“但是，娘却没有想到，阿信会这么早就要穿这件衣服…”阿藤的声音哽住了。

“娘…”

“好啦，穿上试试。”阿信高兴地伸出胳膊，穿上新改的衣服。

“真好看啊！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阿藤眯起眼睛，打量着阿信:“阿信…你自己会系带吗？”阿信点点头，接过母亲递过来的带，自己努力地系着。阿藤定定地看着阿信“啊，好啦。娘总是很忙，不能照顾阿信，所以你从小就什么都自己干，还会帮家里干活，会照料小弟弟小妹妹。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就真的是一个人了，谁也不会来帮助你，你也不能指望谁会帮助你，只能一个人生活下去。你一定要好好记住这一点。”阿信认真地点点头。

“想哭的时候，想回家的时候，一定要忍耐啊！”

“…”

“不过，如果你实在忍受不了，也不要勉强，就回来吧。无论什么时候，娘都等着你…”阿信的眼睛里溢出了泪花。阿藤一下子把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

“一定要保护好身体啊！一定要健康地回来啊！”祖母阿仲裹在被子里，一直悄悄地看着母女俩，这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低了声音泣起来。

第二天一早，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院子里，对屋里的人说道:“我叫定次，是中川木材店派来的。我来接去看孩子的小姑娘。”作造赶紧出来，恭恭敬敬地说:“让您受累了。”又转头对着屋里吼道:“还不快点出来！”屋里，阿藤正把一个包袱系到阿信的背上，阿仲在一边看着她们。阿藤含着眼泪说道:“这里面只有一件内衣，一件平时穿的外衣，别的什么也没给你准备。还有几个饭团子…”作造又怒喝起来:“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阿藤凝视着阿信，又嘱咐道:“要讨老爷和太太的喜啊！”说完，她狠狠心，催着阿信出了门。这时，阿仲飞快地把一个什么东西进了阿信的手里。阿信惊讶地看了看，一枚五角钱的银币在手里闪闪发光“？”

“谁也不要告诉呀！”阿信慌忙要把银币还给。阿仲说:“拿着吧。只有这个了，原谅…”定次看到阿信，有些惊奇地说:“哎呀，是这个孩子啊！听说是来帮工，我以为是个大的姑娘呢…”他哈哈地笑了起来:“真可怜，还是离不开娘的年纪呢！”阿藤脸上现出痛苦的神。阿信却用一种好胜的眼神看着定次。定次又笑了:“看起来还是个倔强的小姑娘呢！你肯定能干得很好的！”阿藤不安地问定次:“哎，这孩子去帮工的东家，老爷和太太的脾气怎么样？”作造不高兴地说:“阿信，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