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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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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节蒙我素未谋面的父亲——那个凉薄无行之人的恩情,我来到这个世界。我妈薛蓉貌不惊人,心思深不可测,她提前两个月将我这个累赘从她暗的子里取出来,我在医院的玻璃箱里躺了一个月,从此命比石头还硬,从此我妈比以前更穷。我妈薛蓉的气味在遥远的巫镇飘。她干的是猪肠加工的活,系围裙,戴手套,把每一条猪肠子刮得稀薄透明,脸上和猪肠一样发光。我妈薛蓉在镇上举目无亲,她爸文革时死了,她妈疯了,在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丢了命。薛芙姨妈两岁被苗剧团的一对夫妇抱养,从小学唱戏。或许是没有一起生活的缘故,我妈和薛芙姨妈不亲密,也不友好,我妈薛蓉还有点仇恨的意味。

黑夜里的玻璃,光洁的瓷砖、不锈钢托盘、容器中的水…我躲进反出来的世界,跳出我的所在看着我自己,看着我和你们,我害怕掉人你们双眼的深渊——那些虚假的黑,游离、冷漠、无动于衷。我妈薛蓉也不例外。她的眼睛就是雨后的青石板街,泛着冷光。她生下我就藏起双,戴上罩,束紧身。她不抱我,拎起我的胳膊提来提去。我的手臂因此畸形,垂放时与身体保持奇怪的弧度。你可以把这个弧度看作我与薛蓉的关系。她拎着我,好似拎件物什。我悬地两尺,身体打横,事物在我的眼中倾斜,物体反出两个滑稽的活物,我不知道那就是我和我妈。

“青萝!薛青萝!”我耳边的这般狂风呼啸,大多来自我妈薛蓉肺活量充足的腔。即便事距数年,我与她身隔千里,我妈薛蓉的吼叫声丝毫不曾减弱。

“薛青萝”这三个字就是我的身。她被认为患有神分裂症。好吧,就让我开始一个神分裂症患者的神游。我心中充雏菊与风尾花。你看不出我内心的腐烂,你只看得见沼泽地上的芳草杂花。

巫镇人咬牙切齿地夸我“‮子婊‬养的”我珍惜这份殊荣,不屑与镇里的孩子凑堆。我发明了自己的游戏。我追逐小土蛙,在它疲力竭时捉住它,扒光它灰褐的皮,当它白皮,筋脉纵横的身体开始跳跃,像镇里炫耀新衣的家伙一样恶心。我把它们赶到街上,人们看见白的土蛙,表情惊骇。我很快乐。我现在明白,幸福的成长乏善可陈。想起从前的孤单,我颇为快活。痛苦不幸跟酿酒一样,放在时间的地窖里,慢慢就有了幸福的香味。

自从剽悍的女护士把我到墙角,用圆珠笔抵我的腋下,我老实了,安静得像一团漂浮物。我被她用圆珠笔戳挑起来,变成一件松松垮垮的衣服,她的眼睛好比玻璃鱼缸,我像条翻白的死鱼浮在里面。她肌发达的面部浊水泛滥,血红厚嘴开了闸。咬着我的耳朵说:“经我调教。没有不听话的。”她松了手,左侧的白瓷墙里,我软在墙像只大虾,剽悍护士的红嘴从这块瓷砖,膨到那块瓷砖,被一道裂一分为一。

黑皮鞋上的微型世界。人头如花生米粒。越近越模糊。每个人都是一个黑。不规则的黑。遮住皮鞋,捂紧世界,一切仍在风云变幻。广告牌里车辆来去不息。穿越等车的后脑勺。而车窗玻璃映麻木的面孔,一闪即逝。不锈钢竖框将我的脸拉成柱形。我对着它挤掉一个成的暗疮。

我如今置身中国南部的经济中心,要谢巫镇邻妇的欺骗。邻妇说这儿的垃圾堆里能捡到黄金,我信了。但邻妇只是让我照顾一群孩子,当他们卖光打蔫的玫瑰,要我翻他们的口袋、兜、鞋底,还有眼。训斥、打骂完毕,给他们发面包,或不给他们发面包。孩子们在夜里像包好的饺子摆在通铺上,翌揭开黑夜的锅盖,就下到商业社会的锅里。邻妇自己每晚数钱,可惜好景不长,不久被一锅端了。我开始自力更生。城市的趣味在于荒诞,虚幻不实的觉符合我的口味。我乐意留在这儿。把我的重量放在我的身上,举目无亲的觉妙不可言。

想当年,我妈薛蓉在举目无亲的自由当中豪放不羁,放下了摆多年的臭猪肠,另觅作为,实在明智。有说是生活所迫,有说是好逸恶劳,无论如何我妈薛蓉迅速体面起来了,如今当我看见女们清汤寡面堪比良人,深我妈薛蓉浓的粉饰严重错误,其实她可以更朴素一些,更隐秘一些,不必上买卖的标签,她甚至还可以打着情的旗帜,把一个男人的积蓄骗光。这一点上我妈薛蓉是傻子。很遗憾我妈薛蓉生错了年代,她的遭遇停留在十元大团结的岁月,体会不到检阅百元大钞的快。你看看这儿的女们啊,她们忙碌,她们职业,她们素面华光,她们神采飞扬,不在乎来者是嫖客、政客、掮客、观光客,还是初生牛犊。她们双手捏紧百元钞票的两端。扯弹两下听纸质音辩识真假,白天化作良家少女逛街、吃饭,朝穷人翻白眼。

知道今天星期几毫无意义。宠物狗在草地上拉屎狂。人行道上的浓痰生机。打横的车头,驼鸟一般,脑袋入车。报纸头条“应对全球金融危机的挑战”方便面涨价四成,gdp蓬向上,人民生活丰富多彩,一派经济繁荣的景象。空气清甜,草霉柠檬鲜柚水桃的味道觅似的四处游移。我热这蒸蒸上的糜烂。欣喜地看到红葡萄酒被无赖啜饮,邋遢诗人写蓝天白云,到处是斯文败类和鲁智深嘴里的腌臢泼皮,ktv包房里,《金瓶梅》中打步衣上楼找花光鬓影、人心魄的妇人,勾挑软昵劲在西门庆之上的人间尤物,到如今全部进化成毫无‮趣情‬的嫖客。

动的纸币,没有归宿的灵魂。它们在各种类型的手中辗转。民工、白领、商贾、明星,最后落到我的手里。只有我将这些漂泊的灵魂细心抚。面值伍角的纸币有种天生的卑微,甚至模糊了自己的长相。这些纸币像常年的狗,身上有一种浓烈的混合气味。把电熨斗上去时,那股味儿噗地蹿起来,鼻子便轻易地捕捉到其中的狗屎味,引发我作呕的生理反应。事实上我认真地吐过一次,不可否认的是,那股狗屎味就是幸福。幸福的确会引发呕吐,不需要科学的阐释。科学无法解释神领域的问题,即便可以,也不能解释我对于幸福的特殊体验。举个简单的例子,怀孕——它最能说明呕吐是幸福的本质。

烫好纸币,放进钱包。人头一律朝上,面朝同一方向,它是一本圣经,纸币页面平整光滑,绝对不会折角,大章小节一清二楚。我内心时刻经受着贫穷暗示的折磨。钱的妙处在于,它彻底改变我对幸福的看法和对幸福气味的最终鉴定。我的伟大理想每天随粪便排进下水道。我是它地底下拓荒的蚯蚓,挖因身的鼹鼠,把望养得肥大臃肿,历史埋进泥土,经验破土而出,浑浑噩噩长成清凉解毒的苦瓜。

价格一路飙升。习惯了排队的脊椎动物,知道世界将这样拥挤下去,终究等不到毁灭的那天。这些文明的人,凭靠一些妒忌、私生活的污点、神上的虱子,以及对常生活的共识达到彼此了解。人们相信自己不用剃光体,便能证明身体及大脑的进化。没有人会向美好事物的裆里踹上一脚。人们对一切深信不疑。

我言语偏,有时对自己深恶痛绝。我会抒情,也会歌颂祖国。我总能看见另一个薛青萝,‮丝蕾‬花边白袜子套黑皮鞋学弹钢琴、拉小提琴、跳芭蕾舞,她有一个渊博的父亲和娴静的母亲,在熨烫过的美好环境里活得像个天使。

第02节要造就好的女人,可的女人,父亲至关重要。村上龙的话解放了我。我早该将我的不好归之于那个没见过面的男人,然后轻轻松松,过偷摸狗的子。不过我从没打算做什么好女人。所谓好,无非是男人的评价。我可不想在男人面前像个麻风病患者那样颤栗,我喜四周的气氛中充斥着雄的躁动,被制与隐匿的望在树尖上翻飞。人们扯起遮羞布盖上一团糟的生活。眼神躲闪,内心淋病泛滥,楼上的男女抛下用过的纸巾,落在台的雨蓬上,空调滴水让人整个活在梦幻的雨季。每一个楼层都有一张大,每张大上都躺着雌雄二物。底层的人有福了,美妙的下水道响曲起伏颠狂。我从不错过对任何音乐的审美,包括放的音调,咳嗽的穿透力,公车驶过的轰鸣。出门时,我边聆听边收拾自己,我穿着夜市里淘来的花布裙,带弧度的手臂挽起绣花手提包,另一手曲起来放在际,看上去犹如一只翅膀微张的发情母。这个姿势恰到好处地掩饰了手臂的短处。我希望赶上八点十分去海域的火车,我并不是要参加会议或者约会。仅仅因为,我喜“八点十分”我在街头碰到本市几个相夫教子的富贵娘们。她们着良好家教的虚假身板,笑容像溺毙的尸体漂浮,浓烈的香水味并未体现其高贵的气息,我倒闻出了廉价。从她们的眼神可以看出她们的男人夜归,或不归,总之忘了把她们滋润。她们把渴望憋在膀胱里,在spa馆把皱褶的隙洗得干干净净,与服务小姐谈幸福的家庭和自己的男人,脯却想着不影响家庭的魂外遇。

我扁平的身体散发少女的纯洁,头发后笼扎成马尾,戴了一条七彩项链企图转移别人的视线,忽略我脖子上早现的皱纹。除此之外,我还有一双忧郁的眼睛,天知道它怎么那么漆黑,既单纯,又狡黠。这不是装的。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我都不住发笑,这完全不像一个风雨铸就的坏人,倒似一个期期艾艾等着男人放倒的柔弱雌儿。我想对女人们说,最好的消遣莫过于坐火车。尤其是当你把气养好,把黑眼圈干掉,又正值排卵高峰情巅峰,你能听见硕大的卵子呼喊“我透了”如果你不打算像鸟类那样用尖叫、炫耀和做出猥亵姿态引雄,那就去野外。去人群,去坐火车,把自己打扮成外表极为华丽的雌兽,两眼秋波慢条斯理。

拿到票记下车次车厢坐位号,在某个视野很好的角落,看酥美腿——事实上不尽如人意,幸好我的期待不在于此。两个谈的韩国小伙子长相婉约,鬓角长撇,风卷涌。我胃口大开。其中一个多望了我两眼,高山水,鼓声急躁,可惜语言障碍,只有隔着玻璃橱窗,勒紧带,看油蛋糕光溢彩。那一刻我最大的心愿是口韩语,一汪秋波,明眸皓齿,杀人见血。有几双不相干的眼睛盯着我,盯着我脖子以下的部位,我虚张声势的部全赖以海绵为主的“戴安芬”人们携带器官挤向检票口。各式各样的体。气味。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陷阱,每个人都成了馅饼的核心。女工作人员有着一副可大嗓门,扩音喇叭将她的嘴替换成巨大的,从那里发出令所有旅客蠢蠢动的声音,闸门一开,人洪的望,涌往通道。所有入朝自己的目标赶去,而我为自己的漫无目的与空虚无聊深怀,我到一种新的生活随早上的光升起。五分钟后便看到景宜人的乡村,香蕉树、甘蔗林、渔塘和田埂上的狗,伴随车厢里方言大声谈生意的聒噪,空调适宜,歪头打盹的大肚皮男人也不打呼噜,来自巴基斯坦的大眼黑肤的人警觉地守护自己的财产。

我在自己的国家,甚至说在自己的火车上,有种不可言说的幸福。

有时候,我并不打算在火车上遇到什么,甚至会放弃唾手可得的皮夹子,从人们的眼里,从反光的物件里,从自己的面容上看见童年,就像一场模糊的电影,只等我到场,便一幕接一幕的开始放映。

我的童年啊,就像安迪,沃霍尔的“撒画”《巴斯基亚》,随着的蒸发,颜逐渐被氧化,只是《巴斯基亚》成了风格特殊的艺术作品,时隔多年的童年被水冲走了植被,荒土。是谁向我的童年撤了,使它氧化成如此宝贵的艺术珍品,如今安放于薛芙姨妈那粉红羊绒铺成的温暖怀抱之中。其实薛芙姨妈和我的童年没什么关系,她来镇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只是偷偷抱过我一回,余下都是我在台下看她唱戏。

岁月已经以理想的方式过去,薛芙姨妈的唱腔总在我心里头回响。我不得不说,我仍是十分怀念巫镇,它穷得只剩下美,那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宁静秀美,今天看来纯是自欺欺人。

巫镇有几百年历史,巫镇架通南北的桥也是明代某个官人为方便吃喝嫖赌的杰作。如今桥头上立了一块碑,碑上雕刻的颜体字说明此桥为国家二级保护文物。镇里气派的戏院,不断翻修以保持原貌。我就是在这个戏院里看了薛芙姨妈的演出。我那时大约有四、五岁。已经到过镇里所有的地方,野狗一样闯过不少祸。街头巷尾的人对我格外友善,眼睛里藏着自鸣得意的高贵,笑容里拧得出沾着汁的刀子来。他们大都长着一头稻草,我敢说虱子在里面筑了风景秀丽的窝,那时候我期待某一天虱子们开口对我说:“嗨,‮子婊‬养的,我们一起玩吧!”巫镇冻死过人的冬天是柔软的,那种骨子里的温情几乎无人可以领略。当巫镇积雪的屋顶冒出炊烟,我就会幻化成那股烟的形状,云游空中。我在南部的烈之下,常不自觉地竖起衣领,觉北风贴面,心肠凛冽。空气里有股浓烈的金钱意味。拿这两个地方相比委实无聊,我只是希望能谈论一下巫镇,这对我是一种藉。有时候巫镇是既聋又哑的,惟一有生命的地方,惟一的消遣处就是戏院,舞台上的仙子和那灿烂的灯光。

有天下午,我妈薛蓉体面地出了门,我坐在烤火箱中自己玩牌,听到雪粒儿敲响了屋瓦,接着飘起了雪花,眨眼功夫就变成鹅大雪,不多时外面的青石板街就白了,镇子里一片死静。我从烤火箱里爬下来,穿上棉鞋,依门看了看白茫茫的世界,三两下蹦到街心。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飞扬的雪调皮地钻到我的脖子里。你想象那个小人儿在无声大雪之中愣了五分钟之久,突然撒腿奔跑,摔了一跤,被街角拐弯处的石墩磕破了头皮,她在雪地上滚了几圈,爬起来,抓起一把雪擦拭额头的伤,雪就红了。老实说,想到这一幕我顿觉心力瘁。以后我再也没有比那时更快活的时刻。我甚至很多年没见到雪,没见到下雪的巫镇。我好像是从那个雪地里摔了一跤,巫镇没了,我直接长成现在的样子。

我进了戏院,舞台正在落幕换景,那些黑的人头借机说话咳嗽放伸懒擤鼻涕上厕所。接着换了一种曲调,帷幕拉开。舞台上空空。后台传出一种冻得哆嗦的唱腔,我站在舞台侧边,使劲靠近音箱,声音逶迤,比北风灌到脖子里还冷,响声震麻了我的耳朵,二胡打头的某个锐利音符突然在我心上锯了一下,千百种乐器一起砸向我的脑袋。戏子醉熏熏地奔到舞台中心,天旋地转地绕了几圈,最后起前摆,厚底靴八字步歪站,眼神直视前方,昏昏睡地唱“啊…我柳梦梅…”我笑起来,踮起脚尖趴在舞台边沿,骄傲地看着光彩夺目的薛芙姨妈,红齿白的薛芙姨妈。我知道她在做戏,小声地笑了起来。薛芙姨妈很投入,眼泪在灯光下闪亮,我趴在那儿认真地看薛芙姨妈摇摇晃晃,绸缎戏服颤颤巍巍,一双三套云高靴宛如醉酒东奔西走,绝望地,薛芙姨妈一拂长袖,洒下一串鳞光,消失在幕布后面。

我被一只鹰爪揪住了扔出门外。

第03节脸上积了经验,眼里有大量望,十指圆润,言语温婉,眼睛高度近视——火车对面那人模狗样的斯文家伙让我大倒胃口。倒退几年,恋父情结使我很容易对这种人芳心暗倾,在他们的怀里麻疯病患者一样颤栗,恍惚间命运放进了内镶红绸缎的宝盒。觉得自己是颗珍珠在野生的蚌壳里长得润白与价值连城。

眼下,我只想确定他的钱包在哪只口袋,选择接近的方式,估摸下手的时机。

对面的男人朝我一瞥,我便明白这是一个抑型的成功男人,这种人出门就渴望做一头猛兽。我给了他漆黑的一眼,含混暧昧。他那张上等人的脸表情丰富极了。我看见他的体,被可的食物、啤酒和知识撑起了小腹,遭挤迫的肚脐眼窒息的绝望,犹如他夹求生的灵魂。儿在勒索他所剩不多的力,他像个懦夫在深夜里涌起出逃的冲动,天亮前恢复萎靡、一室之主、我我家。

他用君子之态和我搭讪,后炫耀地谈起了通货膨的热门话题。我又替我妈薛蓉惋惜了,她错过了一个好时代,她只睡过巫镇的男人。我总是毫无理由地想起她,这真伤脑筋,我一点也不她,就像她对我。我们是两块不同的石头。

我妈薛蓉后来开过小照相馆。找她拍照的多是男人。那些男人都比平时笨,需要她亲手教他们把手怎么放,头发怎样梳,眼睛往哪里看。他们任她摆布,她用手指弹掉他们落在黑衣服上的头皮屑,问要不要试穿西装照相。她把男人带到楼上的试衣间,在他们穿上那种后面开叉的鸟尾巴套装前,她已经谈好价钱,亮出白。完事后面不改,呼平稳地走下楼来。她有好身,部大幅度地扭动,她把胶卷带到县里去冲洗。她很少按时付照片。照相馆慢慢只剩一架老式的相机和墙壁上油烟熏过的香港景,我们在这里炒菜吃饭,炒锅挂在香港中银大厦的窗口,海湾上堆积锅铲、漏勺和油腻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