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苦涩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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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是撞到那个生物之后被树枝刮伤的。它没有攻击我！”加洛德回想着“我没有看清楚。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我想…有点像狼！我看到了爪子和牙齿，体型也和我们不一样，要宽上许多…”

“哦。”玛维似乎对此失了兴趣。

“是他们中的一个。没什么好怕的。他们不敢得罪高阶女祭司或是大德鲁伊玛法里奥。”他简直不敢相信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他们’？还有更多这样的东西？在达纳苏斯周围游？”

“别管它了，弟弟。它跑掉了，是不是？这已经能说明一切问题了。他们是躲在暗处的懦夫，没牙的狗！讨人嫌的狼人们连自己的家园都保护不好。”

“什么是——”没等加洛德说完，玛维已经开始继续前进。她没有直接朝达纳苏斯的方向走去，而是选了一条能绕过都城东边的小径。加洛德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脚步。

“照我说的，别去想他们了，”她重复道“再说了，警卫首都显然不是你的责任。几千年前你就已经抛下所有的责任了。”这犀利的话语让加洛德脸上扭曲起来，他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玛维，我为族人们奉献了几个世纪的责任，致力于——”

“奉献了几个世纪？”她当面嘲笑道。

“这算什么！加洛德，自从我当了艾恩女祭司，后来又成为看守者，直到现在我都恪守职责保卫着暗夜灵一族。我志愿监守伊利丹·怒风，即便这意味着我的命运要在千万年间都与他连在一起！当灾难降临他趁势逃，我仍对他穷追不舍！就算沦为他的囚犯，我还是忍辱偷生，直到最后终于有机会去完成本该一开始就做的事…杀掉大德鲁伊那可憎的孪生兄弟。”

“玛维！”她一把推开他伸来的手。

“我用不着你可怜！我选择了责任，而你没有。这意味着有些时候我必须做出一些决定，尽管可能要很久之后才能得到他人的认可，但我从没后悔过。”

“我明白。你总是坚决地去做对所有人最好的事，全然不顾别人会怎么看你。我一直钦佩你的决心。”他姐姐脸上的肌微微放松，目光中带上一丝疲惫。

“我做自己所必须做的事。”这一次她没有挡开他的手。加洛德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希望隔着铠甲也能让她受到。

“我想你。在所有离别的人之中，我最想的就是你。”

“将军要是听到这话可是会不高兴的。”

“别再拿这开我的玩笑了。现在别。”她拍拍他的手臂。

“是我不好。你刚痛失所。我记得莎拉希尔。在姐妹会的武术训练中表现出众。她本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看守者。”他觉有些不安。

“我得回去了。抱歉，玛维。以后——”

“是的。以后我们会再谈的。走吧。向你致悼。”加洛德犹豫了片刻，然后转过身。就这么走掉带来的歉疚使他几乎立刻回头看去。

玛维已经不见了。

前卫兵队长几乎叫出声来，但他迟疑了。加洛德皱起眉头注视着他姐姐站过的地方，然后继续朝达纳苏斯和莎拉希尔走去。

在达纳苏斯附近的另一处林中，还有别的人聚在一起。他们比别的暗夜灵穿着更为雅致，身上的长袍浮华炫目彩丽，脸上的都是优越。

尽管显然是暗夜灵的一分子，他们却是上层灵，远古暗夜灵望族中最高贵的种姓。但是，由于继续使用奥术魔法，他们在上古之战后被自己的同胞所驱逐。他们原本数量更多，但一些人因侍奉他们高傲的恶女王艾萨拉而死，另一些则变成了被称之为纳迦的爬行类海生魔怪。

来自埃雷萨拉斯的难民——现今那地方有个更恰如其名也更广为人知的名称厄运之槌——这些暗夜灵法师和追随他们的幸存者仍然受到达纳苏斯大多数人的排挤。尽管上层灵直到现在仍摆出一副绝对独立的姿态，实际上他们却发现自己需要别人的帮助。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们会收敛自己的傲慢或是停止对奥术的研究，无论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次集会共有二十人参加，最厉害的二十人。瓦尔丁·觅天者是这二十人的领袖，而他心中还有更大的抱负:成为上层灵议长大法师莫丹特·永夜的继任者。现在，瓦尔丁引导着二十人一起施展的法术，这是对他们力量的测试。能量的漩涡在施法者们站成的圆圈中汇聚。这队男女的脸上全都闪耀着光辉，不仅是因为法术能量的照耀，也因为他们心中深深的喜悦。

瓦尔丁挥一挥手，便凝聚起一个强大而紧实的能量球。他又一挥手，便有四道卷曲的能量线朝四方出。

现在我们都准备好了，他通过法术创造的联系对其他人说道。

上层灵们一起在空中划动咒符。能量线越发强烈，更多的能量出来，球体迅速脉动着——一阵可怕的狂风横扫而过，吹打得上层灵们惊叫起来。人圈散了，但瓦尔丁仍然维持着法术的联系。他们已经努力到了这一步，他不想就此失败。

接下来如有雷声轰鸣，瓦尔丁抬头看去，空中却不见半朵乌云。他望向猛烈摇动的树梢…也就有风也不至如此猛烈。实际上，那些振聋发聩的吼声正是它们发出来的。

“坚持下去！”瓦尔丁朝几个手下厉声喝道。林中发生的事显然绝非自然，这让上层灵们不免焦躁起来，因而法术也有失败的危险。他带头更加专注地引导法术，并要其他人也继续努力。

一阵巨大的咔咔声盖过了先前的吼声。邻近的一棵巨树弯下来，它的树枝如巨型海怪的无数触手般舞动着伸向下方的上层灵。

更多的咔咔声从集会场周围响起。附近的巨树纷纷将它们的枝条转向施法者们。

法术的联系愈发变弱，瓦尔丁再也无法维持它的完整。汇聚的能量黯淡下来，法术线也开始消散，球体发出一声尖啸——然后在悲哀的嘶鸣声中化为乌有。

筋疲力尽的上层灵们纷纷瘫倒在地。瓦尔丁依旧站在那里，尽管私下也是颇费力气。他咬紧牙关，在树林中寻找这场灾难的肇事者。

“关于你们练习奥术技法的事，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一个声音同时从各个方向隆隆响起。

“这彻底违反了我和大法师达成的共识。”一名法师朝瓦尔丁的左边伸手一指。那里的树枝和灌木自动让开道来，现出一个孤独的身影，手里只拿着一法杖。

“大德鲁伊…”瓦尔丁并没有向玛法里奥·怒风弯鞠躬，但还是尊敬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一再提请对我们的协议进行一些细微的修订，但却并没有得到恰当的回复。我们的工作需要灵活余地;要是不能时时习，我们的力量就无从进步——”玛法里奥大步朝瓦尔丁走来，然后略略一举法杖。瓦尔丁明智地闭上了嘴。

“我和莫丹特还在考虑你们的提案——这一点已经告诉过你不止一次了——至于还没有回复的原因也已经说过了！上层灵的名声总会受到过去的牵连。身为大法师的高徒(译注:此处原为达纳苏斯语)，你应该明白这一点。你们上层灵选择待在埃雷萨拉斯，保卫和隐藏你们自己的城市，置外面的浴血战争于不顾。”

“我们是在保卫自己的家园！”

“当女王的参事哈维斯率众开启传送门，要把燃烧军团引入我们的世界之时，你们袖手旁观;当女王选择了恶魔而不是她自己的人民之时，你们沉默不语;即便奥术能量会引来燃烧军团，你们还是继续修行这种法术。对那些末时刻的惨痛回忆，在我们族人心中千万年难以磨灭。甚至允许你们进入达纳苏斯就已经是个艰难的决定。”

“我们来这多亏你的应允，大德鲁伊！我们来这是一心要想重返暗夜灵社会，但也想要保持自己的特！然而，正如你自己急于指出的那样，我们依然受到排斥！我们必须要能够公开修习魔法;否则就表明你和高阶女祭司的承诺都是空话！”大德鲁伊走上前来，直到与瓦尔丁触手可及之处才停下脚步。玛法里奥金的双眼发出锐利的光芒，上层灵不由收敛起傲慢之意。

“我们完全愿意接纳上层灵重新融入我们的社会，但这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实现。”玛法里奥声音不大但却坚决地回答。

“事情的进展需要时间…或许多年之久。瓦尔丁，耐心是我们大家都需要培养的美德。如果我们做到了这一点，成功也指可待。莫丹特也明白这一点。”瓦尔丁看上去并不太相信，但还是点了点头。玛法里奥朝着聚在一起的其他上层灵说道。

“回去把我的话转告其他人。也对他们说，高阶女祭司泰兰德和我会信守承诺。”别的法师们立刻开始离去。即便上层灵们也敬重这位传奇大德鲁伊的力量。

只有瓦尔丁落在了后面。

“我无意冒犯，大德鲁伊。我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追求。”

“莫丹特和我都知道你的追求是什么。”说完，玛法里奥转身往林中走去，再没朝瓦尔丁看上一眼或是说上一句。

法师目送大德鲁伊远去，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瓦尔丁英俊的脸上现出怒容。

“我们会有耐心的…暂时，”他喃喃地说。

“暂时而已。”上层灵依然面不悦地跟在同伴们后面。愤怒使得他对身边的环境不理不顾。对他们来说，树木就是树木，森林也不过就是一片树木。他正在穿越的灌木丛也不过就是一堆过度生长的杂草而已。不要是为了东道主的缘故，他马上就能夷平它们清出路来。上层灵为奥术而生;他们习惯于让自然屈服，而不是像达纳苏斯的建造者那样被自然环抱。和许多上层灵一样，瓦尔丁只尊重力量。大德鲁伊和高阶女祭司有着强大的力量，因而瓦尔丁向他们俯首。然而，至于达纳苏斯的其他部分…

法师脚下一绊，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他知森林里事事杂无章，于是看也不看只是一脚踢开，接着继续在灌木丛中艰难跋涉。他率队来这只是因为地处僻远，除此之外对这个地方只有蔑视之意。而现在，他急于回到上层灵们建立的更为文明开化的营地。

于是瓦尔丁所踢到的那只手便和它的主人——那个死去的上层灵不久前还是瓦尔丁队伍里的一员——一起继续不为人知地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