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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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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沾附的血迹全然拭尽,就在此刻,未完全昏的方水莲忽苏醒了过来,方一睁眼,便见一庞然大物于身上,教她动弹不得。

后脑一阵着疼,方水莲下意识地蹬踹了几下,待看清身上为何物时,吓的大叫出声,急伏身而起。

容不得她大喊,璃儿一见她醒来,即张大嘴盆,出锐牙,往着细白的咽喉上就是一口,尖牙深嵌,霎时鲜血四溅,如同水柱般狂洒了一地,溅得她一头一面。

“啊…”被咬住脖子,方水莲一声长吼,破碎且凄厉,划破寂静深沉的黑夜,终至消逝于无垠边际。

十五圆的月娘如常般地高挂着,只是,莹亮的光辉似是夹杂着红,水银泻在白璨璨的身躯,不意染上的赤红透出一丝佞妖魅…

5yyqt5yyqt5yyqt天才蒙亮,铿铿锵锵,彷是发生了啥大事,石墙大宅内脚踏声不绝于耳,个个匆忙急迫,马不停歇,为万籁寂静的街道增添无比的吵杂。

接连几个子,戚府上下一片浑沌,大伙儿忙的糟糟,一下子是为了少夫人的失踪,遍寻踪迹,现会儿却是忙于替着挂于回廊栏干、前庭院卸下白帘奠布,紧接换上大红灯笼,褪去丧户萧条之景,改成一片洋洋喜气。

“唉呀,可累死我了,才刚忙完少夫人的奠礼,这会儿又得办少爷的喜事。”架上的奠堂不过才三五天,一会儿又成花厅礼堂了,白布变喜帕、丧彩成灯笼,怎么看就怎么怪。

“呵,可不?说来也真够奇怪的,怎好端端的一个人平白无故说不见就不见,咱府里又不是市集那些变戏法的。”另一位着髻的丫头轻笑出声,拿眼瞅着身旁年纪稍轻的丫头。

“莫非…大伙儿口中的狐狸不是住在北苑的那女人,实则少夫人才是,咱们都被妖术给蒙了眼。哎呀,若真是如此,说不定待会儿一晃眼,整座宅邸便全成了废墟,是枯干野草了。”她故意掩嘴惊呼,两眼瞪的老大,装作一副惊愕,夸张的模样可同戏子比拟了。

“噗哧,你说到哪儿去了,据闻少夫人是被不知打哪儿来的野兽给吃了,那晚还见得后院畜栏里一堆残骨咧,说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包准是少夫人晚上一人闲来无事逛的,才教闯进府偷吃的野兽给吃了罢!说到底,也全怪不着咱们,进府没多少子喜事竟成了丧事,老夫人还说是少夫人带来秽气,要赶紧另订门亲事来冲冲。”现在想来,她的心都还有些惧意,老夫人的无情绝义她可是彻彻底底地见识到了。

一来一往滔滔不绝,两个小丫头手执盘碟,便停着不走,在原地笑闹了起来。

“还在那儿闲磕牙,你们全都想被撵出府是罢?”小丫头们又偷空在那儿说嘴,气得前来探寻的老总管吹胡子瞪眼,忍不住大声斥喝。

两个小丫头一怔,讷讷地低下头,齐口同声道:“咱们绝不再犯了。”怕总管再骂,即拿着托盘、花彩疾速退离,一溜烟儿地跑了。

见状,老总管不由长叹了口气,晃眼逡巡,走走探探,早先的白绫莲花已被卸下,换上的是属于嫁娶喜事的河谛喜帘,其实,小丫头们说的不错,此次少夫人被兽野食之事,确是特为怪异。

先说府内向来平静,位于大市都城中,又哪来的野兽偷吃子害人?百年来,人文荟萃的苏州从未听过此等事件,再说他在戚府待了大半辈子,亦没亲眼见过啥凶恶兽狼出没,更甭提有哪家哪户丢了猪仔鸭的,现刻却出了野兽食人之事,怎不教人心生疑惑?

可近后院所饲养的牲畜频频无故失踪,铁铮铮的事实又容不得辩驳,要说真没猛兽,那平白消失的鸭又该做何解释?双眉紧拧,总管捋了捋白花花的长须,沉许久,依是思索不出个道理来。

只是…看向周遭是红的灯彩,眉间的深沟不由又是紧皱了几分,对于老夫人的决定,他亦是颇有微词。

不论少夫人是否真如大伙儿所猜测的那般,也不该偏选在此时办起喜事来,甭说对于往生者是大为不敬,更是教亲家那头情何以堪。

自发生了此款子事体,方水莲的娘家们闻讯赶来,方老爷气冲冲的当场要崔秀玉给个代,一个好端端的窈窕秀女,出了闺阁没几,如今下落不明,就这般凭空消失,怎么说都让人不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个凭据,方家两老便不肯善罢甘休。

无奈下,左右踌躇,崔秀玉仅是说莫气莫恼,拚命安抚,怎奈方老爷亦是个顽固之人,频频指责戚家的不是。

火气一上,崔秀玉便顾不得什么,怒说方水莲是自个儿命薄,无福消受戚家少夫人的头衔,怎能将过错全推于戚家,说不定方水莲是和哪个野男人勾搭上了,这才趁夜逃出府,双宿双飞去了,反倒是让戚家蒙羞,没来责怪已是给足了面子,现刻找不着尸首,更是无所对证,到底那夜发生了何事谁能说个准?要吵便找出个证据来,甭在人家的地盘上瞎嚷嚷!此番话和着崔秀玉的撒泼,堵得方老爷哑口无言,住了嘴。

占了上风,崔秀玉颇为得意,冷笑一声,更说是方水莲命中带煞,将坏运全带来了戚家,若不是今儿出了这场意外,后同样会开堂休,将人给撵出府去。

方家两老一听,更是气得冒火,开始一番舌战起来,吵的不可开

话说得越发难以入耳,两厢争的火热,个个面河邡赤,互不相让,唯独戚少瑛始终冷眼旁观,方水莲遭遇不测,对他而言实然无关痛,虽对她的无故消失有所怀疑,可最令他牵挂的是还是住于北苑的璃儿。

解决了方家两老,将之逐出府去,崔秀玉见着儿子的模样更是心生怒火,知晓他内心仍是念念不忘府内北苑的野丫头,容不许他开口,便立即差使了媒婆子,另外找个亲家,重结一门亲。

不出几天,媒婆子即带来了好消息,虽出了这不甚吉利的事,可仗着戚府家大业大,巴不得攀上此门亲事的家户是多不胜数,挑来挑去,终是选了座落东市“苏记布庄”的独生闺女。

问名、纳采…所有六礼程序均在几内办得稳稳当当,就等着将人进门。

为此,避免落人口实,方水莲的后事则是象徵地办了办,于宗庙祠堂摆上牌位,立个衣冠冢,算是有名有份地厚葬了。

丧家变喜户,短短不过三、五天,转换之快速教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难免传出言蜚语,传是戚家少爷命底硬,克死了刚过门的媳妇,或道是戚老夫人手段残,巴不得见媳妇温顺,硬生生将人给死了;亦或真如戚老夫人所说,方水莲生杨花水,过门没多久便红杏出墙,给戚家少爷戴了顶绿帽子,戚家面子挂不住,即放话是野兽侵宅,平白失踪了…诸多谗言,转来转去,闹得整座苏州城人人皆知,可不论如何,最为真实无欺的是,方水莲不见了,戚府又是要加入一位新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