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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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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颔首,戚少瑛便牵起璃儿的柔荑,举步踏上石岸,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在旁伺候的天福见了不拧紧眉头来,心中恍恍不安。

照这些子相处,他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姑娘始终放不下心,可家少爷并不详细究问,反是百般讨好,沉于莺声燕语,就怕主子贪恋佳人美,三魂七魄被她摄去而不自知,况算算子,距离预定回乡的时间,为了这姑娘他们是多费了许多天,而现下竟还提议游舫去。

想到此,为了主子着想,天福鼓起勇气,举步上前低语道:“少爷,游舫之事就待下回,老夫人还盼着您回去呢!”兴冲冲的兴致被人当场打断,如同淋了一头冷水,戚少瑛转过头来,难得严词厉地斥喝道:“多事!”凡人一但了心窍,情理二字便不能思想,被主子这么一斥责,再多的话亦只能往着肚里去,天福抿了抿嘴,静静地退后一旁,脚步沉重地和着前方的两人走去了。

5yyqt5yyqt5yyqt虎丘之名,相传是秋时期吴王阖闾埋葬于此,三天过后即见白虎踞于其上,而因此得名,戚少瑛牵着璃儿,同她解释道,不知不觉也步行了好一段路,过了海涌桥,放眼望去,即是到达了传闻中的千人石。

一行人来到东溪,下了虎丘,便见许多红栏雕砌、富丽堂皇的游船于江波上往来招应,箫鼓笙歌,红灯齐照,上有布幔,四面敞开,可见人们倚着栏干观景,亦有把酒笑、畅所言者,更多的是姑娘们的莺莺细语,笑语不绝。

苏州船娘名扬海内,个个国天香,年少貌美,就连驾船撑篙的驾娘看上去少有四十好几,却仍是风韵犹存,不减其当年风采,戚少瑛对着璃儿淡然一笑,便朝正在收起缆绳的人儿招手。

抬眼一瞧,驾娘停下手边的活儿,细眯了眯眼,那身月白长衫不就是许久未见的戚公子么?微微一愣,待确定来人的身分,她赶忙搭起船板,踏着小碎步,跑上岸去。

“唉唷,可死我了,戚公子您真是许久没来了,今儿是否要招船?”大口着气,驾娘一身蓝黑布衣,仅在头顶簪上两朵香云,一脸快,笑面人,不论穿着打扮都和其他船娘大不相同。

“是呀,今儿我特别带了位姑娘来你这儿见识见识,尝尝道地的苏州小吃、茶食,顺这看看翠娘。”姑娘?驾娘瞄了眼他身旁的璃儿,上的笑容突地僵了下,心头涌起一股不甚好的预,一双杏眼急忙打量,不暗暗叫糟,瞧戚公子如此呵护痴的模样,恐怕真是那么一回事了。

“呵,一定一定,咱们定会准备丰盛的苏州小吃招待各位,翠娘要是知晓戚公子来了,肯定高兴得很呐。”按下心底的疑虑,拭去微微渗出的冷汗,驾娘连忙拱人招呼道:“来,请大伙儿快上船罢!”上了船舫,驾娘现是带着戚少瑛一行人来到船舱中等候,便急着差使些芳龄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们招呼去,踏着一双脚底天足,连忙赶至内厢房。

砰砰轻敲两声,房门缓缓开启,驾娘闪身一进,便急急忙忙地将门给掩上,拭拭汗,朝着房中案旁正在刺绣的美人儿嚷道:“好姑娘呀,都啥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刺绣?”翠娘放下手中绸缎,美目一稍,瞅了眼,略叹口气地道:“又是哪位贵倌大佬来了?”

“啥都不是,就是你那心上人戚大公子。”驾娘扭地扯下她手中的刺绣,定睛一看。

哇,瞧是一对多美的凤凰翱翔,双宿双飞是羡煞多少痴情人儿。她瞅了女儿一眼,莫不叹在心,女儿百般的心思她怎会不懂呢?只怕是奢望了。

“娘,您别瞎说,啥心上人的…”刺绣被娘亲抢了去,里头的意思是昭然若揭,翠娘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娇斥一声,三分恼怒里带着七分腼腆。

脸都红成这样了,还娇羞些什么?甭说此地无银三百两,明眼人一瞄即知晓。驾娘收起绣有凤凰的绣套,摆于案上,叹了声气:“是不是你自个儿心底明白,现人就在舱房,可这回他还带了个小姑娘,说是要尝尝道地的苏州小吃,你赶忙去准备准备。”驾娘摆摆手,故意说得云淡风轻,有意没意将“小姑娘”三个字说得重些,便是要给眼前的痴心人心里留个底,别教人把心给赔了去。

闻言一惊,刻意的拉拔是听的清清楚楚,红润的面容顿时变得惨白无,翠娘浑身一冷,双颤抖地问道:“娘,您说他带了位姑娘来?”见着她的样子,身为娘亲的驾娘心里亦是不忍,有些后悔方才的直言,可若现又出尔反尔,只怕是事儿越闹越大,徒留得人伤心罢了。

瞒不住,只能拍拍她纤弱的肩头,轻声安道:“翠娘,娘明白你的心意,可这事万般不由人,你先沉住气,别想太多,先准备招呼客人,待会儿有机会再和戚公子套套话,知道么?”她喳喳呼呼地嘱咐完后,临走前不忘代梳妆打扮,一旋身,即赶至船板上收回木板驶船,独留下木然的翠娘。

确待驾娘已然离去,翠娘起身移至妆奁前,自木盒子取出一把珠玉金簪,慢慢嵌入乌黑蓬鬓儿,略施薄粉,抿抿胭脂片,一位娉婷女娇娥即现镜中。

盈盈一双杏眼挑,细弯似地柳叶眉,光鲜年轻的面容却染上一层挥不去的霾,翠娘轻轻地叹了口气,乍闻戚少瑛前来的消息,她是又惊又喜,想是他终于是忆起了她,可万万没料到,此次,他身旁竟多了位姑娘。

数年来,她用着一颗未染淤泥的曼妙玲珑心痴痴地恋着他,编织着一段段美妙真挚的情,就盼着哪天,他识得她的真心,偕手终身。

而今,这梦碎了。

猜揣那位姑娘的身分,想必是他的意中人罢?思及此,翠娘便心疼的不能自已,口好似被人揪着般,几滴水珠悄悄地落在白滑细的柔荑上。

又有何奈,她仅是个举无轻重的船娘,说明白点儿也不过是名女,虽她现仍是清白之身,卖艺卖笑不卖身,可说到底,还不是送往来的陪笑女子,而戚少瑛是苏州首屈一指的富商,名门之后,论身分,她连成小妾的资格都构不上边,哪还谈得了长相厮守。

泪落了、妆花了,催促的敲打声频频在耳边响起,翠娘将沉溺于悲伤的心神拉回,轻启朱,朝外喊道:“等等,就来了。”至少,在他面前她不能显得失态,纵使她是多么痛苦难受。

望着镜中的泪人儿,她执起衣袖拭了拭眼稍上的泪珠,便至妆奁中沾了些香粉胭脂,拿指点朱,掩盖了她的苍白无,亦遮住了她的心酸无奈,苦涩的角微扬,朝镜中人漾出一抹淡不见影的微笑。

痛定思痛,翠娘霍然起身,跳一双垂素手,轻推门扉,便朝船尾走去。

5yyqt5yyqt5yyqt晓风轻轻,水波哗啦,伴随着来往舟女郎的小曲儿,篙橹相应,数艘小船在江间穿梭,大多是画舫和花艇,歌舞升平,红灯布。

“瑛哥哥,这东西酸酸甜甜,好好吃喔,是啥做的呀?”璃儿趴在桌案上,捻起刚送上来的小点,一片一片足地吃着。

“这叫陈皮,是以橘皮为主,加上青盐,慢慢腌制晒干,有理气、化痰等功效,可入葯也可当零食吃,通常在一般餐点里是用来开胃的,浅尝即止便好,别吃太多了。”戚少瑛轻声解释道,伸手夺去她正要放入嘴里的陈皮,一口入,惹的璃儿气得牙,挥起粉拳就朝他打去。

他倒不闪不躲,反任由她捶闹,好似以逗她为乐,见到气鼓鼓的一张脸,双颊透出淡淡的微红,他忍俊不住地截抓胡飞舞的小手,趁机在上偷了个香,恶意地,扬起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