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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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初,累迁冀州刺史。政存宽惠,人吏称之。又为岐王府长史,加银青光禄大夫。十四年卒,谥曰孝。子余居官清俭,友诸兄弟。
兄弟六人,皆有志行。次弟巨卿,卫尉卿;耀卿,别有传。
李知,郑州荥人也。举进士。天授中,累迁司刑丞。时用法严急,知独宽平,无冤滥。尝免一死囚,少卿胡元礼请断杀之,与知往复至于数四。元礼怒,曰:“元礼不离刑曹,此囚终无生理。”答曰:“知不离刑曹,此囚终无死法。”因以两状列上,知果直。
神龙初,为给事中。知事母至孝。时母老,尝疾病,知取急,调侍数而鬓发变白。寻加朝散大夫。其母未受命妇邑号而卒,将葬发引,吏人赍告身而至,知于路上即时殒绝,久之乃苏。左右皆哀恸,莫能仰视。巡察使、卫州司马路敬潜将闻其孝悌之迹,使求其状,知辞让不报。服阕,累迁黄门侍郎。
时安乐公主池馆新成,中宗亲往临幸,从官皆预宴赋诗。知独存规诫,其末章曰:“所愿暂思居者逸,莫使时称作者劳。”论者多之。
景云元年,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转御史大夫,知政事如故。明年,进拜侍中。先天元年,转刑部尚书,罢知政事。频乞骸骨,请致仕,许之。
初,知将有陈请,而不与谋,归家而使左右饰装,将出居别业。惊曰:“家产屡空,子弟名宦未立,何为遽辞职也?”知曰:“书生至此,已过本分。人情无厌,若恣其心,是无止足之。”及归田园,不事产业,但葺构池亭,多引后进,与之谈宴。开元三年卒。
初,知以官在权要,诸子弟年才总角,皆结婚名族,时议以为失礼之中。卒后,少子伊衡,以妾为,费散田宅,仍列讼诸兄,家风替矣。
崔沔,京兆长安人,周陇州刺史士约玄孙也。自博陵徙关中,世为著姓。父皑,库部员外郎、汝州长史。沔淳谨,口无二言,事亲至孝,博学有文词。初应制举,对策高第。俄被落第者所援,则天令所司重试,沔所对策,又工于前,为天下第一,由是大知名。再转陆浑主簿。秩调迁,吏部侍郎岑羲深赏重之,谓人曰:“此今之郄诜也。”特表荐擢为左补阙,累迁祠部员外郎。沔为人舒缓,讷于造次,当官正,未尝挠沮。
睿宗时,征拜中书舍人。时沔母老疾在东都,沔不忍舍之,固请闲官,以申侍养,由是改为虞部郎中。无何,检校御史中丞。时监察御史宋宣远,恃卢怀慎之亲,颇犯法,沔举劾之。又姚崇之子光禄少卿彝,留司东都,颇通宾客,广纳贿赂,沔又将按验其事。姚、卢时在政事,遽荐沔有史才,转为著作郎,其实去权也。
开元七年,为太子左庶子。母卒,哀毁逾礼,常于庐前受吊,宾客未尝至于灵座之室,谓人曰:“平生非至亲者,未尝升堂入谒,岂可以存亡而变其礼也。”中书令张说数称荐之。服阕,拜中书侍郎。或谓沔曰:“今之中书,皆是宰相承宣制命。侍郎虽是副贰,但署位而已,甚无事也。”沔曰:“不然。设官分职,上下相维,各申所见,方为济理。岂可俯默偷安,而为怀禄士也!”自是每有制敕及曹事,沔多所异同,张说颇不悦焉。寻出为魏州刺史,奏课第一,征还朝廷,分掌吏部十铨事。以清直,历秘书监、太子宾客。
二十四年,制令礼官议加笾豆之数及服制之纪。太常卿韦縚奏请加宗庙之奠,每坐笾豆各十二。外祖服,请加至大功九月,舅服加至小功五月,堂姨、堂舅、舅母服,请加至袒免。时又令百官详议可否。沔建议曰:窃闻识礼乐之情者能作,达礼乐之文者能述。述作之义,圣贤所重;礼乐之本,古今所崇。变而通之,所以久也。所谓变者,变其文也;所谓通者,通其情也。祭祀之兴,肇于太古,人所饮食,必先严献。未有火化,茹饮血,则有血之荐;未有曲糵,污樽抔饮,则有玄酒之奠。施及后王,礼物渐备,作为酒醴,伏其牺牲,以致馨香,以极丰洁,故有三牲八簋之盛,五齐九献之殷。然以神道至玄,可存而不可测也;祭礼主敬,可备而不敢废也。是以血腥烂,玄樽牺象,靡不毕登于明荐矣!
然而荐贵于新,味不尚亵,虽则备物,犹存节制。故《礼》云:“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备物之情也。
“三牲之俎,八簋之实,美物备矣;昆虫之异,草木之实,之物备矣。”此则节制之文也。铏俎、笾豆、簠簋、樽罍之实,皆周人之时馔也,其用通于宴飨宾客。而周公制礼,咸与血玄酒同荐于先。晋中郎卢谌,近古之知礼、著《家祭礼》者也。观其所荐,皆晋时常食,不复纯用礼经旧文。然则当时饮食,不可阙于祭祀明矣,是变礼文而通其情也!
我国家由礼立训,因时制范,考图史于前典,稽周、汉之旧仪。清庙时享,礼馔毕陈,用周制也,而古式存焉;园寝上食,时膳具设,遵汉法也,而珍味极焉。职贡来祭,致远物也;有新必荐,顺时令也。苑囿之内,躬稼所收,蒐狩之时,亲发所中,莫不割鲜择美,荐而后食,尽诚敬也。若此至矣,复何加焉!但当申敕有司,祭如神在,无或简怠,勖增虔诚。其进贡珍羞,或时物鲜美,考诸祠典,无有漏落。皆详名目,编诸甲令,因宜而荐,以类相从。则新鲜肥浓,尽在是矣,不必加于笾豆之数也。至于祭器,随物所宜。故大羹,古食也,盛于。,古器也;和羹,时馔也。盛于铏。铏,时器也。亦有古馔而盛于时器,故血盛于盘,玄酒盛于樽。未有荐时馔而追用古器者,由古质而今文,便于事也。虽加笾豆十二,未足以尽天下美物,而措诸清庙,有兼倍之名,近于侈矣!鲁人丹桓之楹,又刻其桷,《秋》书以“非礼”御孙谏曰:“俭,德之恭也;侈,恶之大也。先君有恭德,而君纳诸恶,无乃不可乎!”是不可以越礼而崇侈于宗庙也。又据《汉书-艺文志》:“墨家之,出于清庙,是以贵俭”由此观之,清庙之不尚于奢,旧矣。太常所请,恐未可行。
又按太常奏状:“今酌献酒爵,制度全小,仅未一合,执持甚难,不可全依古制,犹望稍须广大。”窃据礼文,有以小为贵者,献以爵,贵其小也。小不及制,敬而非礼,是有司之失其传也。固可随失厘正,无待议而后革。然礼失于敬,犹奢而宁俭,非大过也。未知今制,何所依准。请兼详令式,据文而行。
又按太常奏状“外祖服请加至大功九月,舅服请加至小功五月,堂姨、堂舅、舅母请加至袒免”者。窃闻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圣人因之,然后制礼。礼教之设,本于正家,家道正而天下定矣!正家之道,不可以贰;总一之义,理归本宗。所以父以尊崇,母以厌降,岂亡敬,宜存伦序。是以内有齐斩,外服皆缌,尊名所加,不过一等,此先王不易之道。前圣所志,后贤所传,其来久矣。昔辛有适伊川,见被发而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矣!”往修新礼,时改旧章,渐广《渭》之恩,不遵洙、泗之典。及弘道之后,唐元之间,国命再移于外族矣。礼亡征兆,倘或斯见,天人之际,可不戒哉!
开元初,补阙卢履冰尝进状论丧服轻重,敕令佥议。于时群议纷挐,各安积习,太常礼部奏依旧定。陛下运稽古之明,特降别敕,一依古礼。事符典故,人知向方,式固宗盟,社稷之福。更图异议,窃所未详。
时职方郎中韦述、户部郎中杨伯成、礼部员外郎杨冲昌、监门兵曹刘秩等,亦建议与沔相符。俄又令中书门下参详为定。于是宗庙之典,笾豆每座各加至六,亲姨、舅为小功,舅母加缌麻,堂姨至袒免,余依旧定,乃下制施行焉。沔既善礼经,朝廷每有疑议,皆取决焉。二十七年卒,时年六十七,赠礼部尚书。
陆南金,苏州吴郡人也。祖士季,从同郡顾野王学《左氏传》,兼通《史记》、《汉书》。隋末,为越王侗记室兼侍读。侗称制,授著作郎。时王世充将行篡夺,侗不平之,谓士季曰:“隋有天下,三十余载,朝廷文武,遂无烈者乎?”士季对曰:“见危授命,臣之宿心。请因其启事,便加手刃。”事颇,遂停士季侍读。
贞观初,为太学博士,兼弘文馆学士,寻卒。
南金初为奉礼郎。开元初,太常少卿卢崇道犯罪,岭表,逃归东都。时南金以母丧在家,崇道事急,假称吊宾,造南金,言其情,南金哀而纳焉。崇道俄为仇人所发,诏使侍御史王旭按其事,遂捕获崇道,连引南金,旭遂绳以重法。
南金弟赵璧诣旭,自言藏崇道,请代兄死。南金固称:“弟实自诬,身请当罪。”兄弟让死,旭怪而问其故。赵璧曰:“兄是长嫡,又能干家事。亡母未葬,小妹未嫁,自惟幼劣,生无所益,身自请死。”旭遂列上状,上嘉其友义,并特宥之。南金由是大知名。
南金颇涉经史,言行修谨,左丞相张说及宗人太子少保象先,皆钦重之。累转库部员外郎,以疾,固辞不堪繁剧,转为太子洗马。卒,年五十余。
张琇者,蒲州解人也。父审素,为巂州都督,在边累载。俄有纠其军中赃罪,敕监察御史杨汪驰传就军按之。汪在路,为审素与所劫,对汪杀告事者,胁汪令奏雪审素之罪。俄而州人翻杀审素之,汪始得还。至益州,奏称审素谋反,因深按审素,构成其罪。斩之,籍没其家。琇与兄瑝,以年幼坐徙岭外。寻各逃归,累年隐匿。汪后累转殿中侍御史,改名万顷。
开元二十三年,瑝、琇候万顷于都城,刃杀之。瑝虽年长,其发谋及手刃,皆琇为之。既杀万顷,系表于斧刃,自言报仇之状。便逃奔,将就江外,杀与万顷同谋构父罪者。行至汜水,为捕者所获。时都城士女,皆矜琇等幼稚孝烈,能复父仇,多言其合矜恕者。中书令张九龄又活之。
裴耀卿、李林甫固言:“国法不可纵报仇。”上以为然,因谓九龄等曰:“复仇虽礼法所许,杀人亦格律具存。孝子之情,义不顾命,国家设法,焉得容此!杀之成复仇之志,赦之亏律格之条。然道路谊议,故须告示。”乃下敕曰:“张瑝等兄弟同杀,推问款承。律有正条,俱各至死。近闻士庶,颇有谊词,矜其为父复仇,或言本罪冤滥。但国家设法,事在经久,盖以济人,期于止杀。各申为子之志,谁非徇孝之夫,展转相继,相杀何限!咎由作士,法在必行;曾参杀人,亦不可恕。不能加以刑戮,肆诸市朝,宜付河南府告示决杀。”瑝、琇既死,士庶咸伤愍之,为作哀诔,榜于衢路。市人敛钱,于死所造义井,并葬瑝、琇于北邙。又恐万顷家人发之,并作疑冢数所。其为时人所伤如此。
梁文贞,虢州阌乡人。少从征役,比回而父母皆卒。文贞恨不获终养,乃穿圹为门,磴道出入,晨夕洒扫其中。结庐墓侧,未尝暂离。自是不言三十年,家人有所问,但画字以对。其后山水冲断驿路,更于原上开道,经文贞墓前。由是行旅见之,远近莫不钦叹。有甘降茔前树,白兔驯扰,乡人以为孝所致。
开元初,县令崔季友刊石以纪之。十四年,刺史许景先奏:“文贞孝行绝伦,泣血庐墓,三十余年,请宣付史官。”是岁,御史大夫崔隐甫廷奏:“恆州鹿泉人李处恭、张义贞两家,祖父自国初已来,异姓同居,至今三代,百有余年。又青州北海人吕元简,四代同居,至所畜牛马羊狗,皆异母共。请加旌表,仍编入史馆。”制皆许之。
崔衍,左丞伦之子。继母李氏,不慈于衍。衍时为富平尉,伦使于吐蕃,久方归,李氏衣弊衣以见伦。伦问其故,李氏称:“自伦使于蕃中,衍不给衣食。”伦大怒,召衍责诟,命仆隶拉于地,袒其背,将鞭之。衍涕泣,终不自陈。伦弟殷,闻之趋往,以身蔽衍,杖不得下。因大言曰:“衍每月俸钱,皆送嫂处,殷所具知,何忍乃言衍不给衣食!”伦怒乃解。由是伦遂不听李氏之谮。及伦卒,衍事李氏益谨。李氏所生子郃,每多取子母钱,使其主以契书征负于衍。衍岁为偿之,故衍官至江州刺史,而子衣食无所余。
后历苏、虢二州刺史。虢居陕、华二州之间,而税重数倍。其青苗钱,华、陕之郊,亩出十有八;而虢之郊,每征十之七。衍乃上其事。时裴延龄领度支,方务聚敛,乃绐衍以前后刺史无言者。衍又上陈人困,曰:“臣所治多是山田,且当邮传冲要,属岁不登,颇甚离。旧额赋租,特望蠲减。臣伏见比来诸郡论百姓间事,患在长吏因循不为申请,不诣实,不患朝廷不矜放。有以不言受谴者,未有言而获罪者。陛下拔臣牧大郡,委臣抚疲民,臣所以不敢顾望,苟求自安,敢罄狂瞽,上干圣览。”帝以衍词理切直,乃特敕度支,令减虢州青苗钱。
迁宣歙池观察使,政务简便,人颇怀之。其所择从事,多得名。时有位者待宾僚率轻傲,衍独加礼敬,幕中之士,后多显达。
贞元中,天下好进奉以结主恩,征求聚敛,州郡耗竭,韦皋、刘赞、裴肃为之首。赞死而衍代其位。衍虽不能骤革其弊,居宣州十年,颇勤俭,府库盈溢。及穆赞代衍,宣州岁馑,遂以钱四十二万贯代百姓税,故宣州人不至散。贞元二十一年,诏加工部尚书。
丁公著,字平子,苏州吴郡人。祖衷,父绪,皆不仕。公著生三岁,丧所亲。七岁,见邻母抱其子,哀不食,因请于父,绝粒奉道,冀其幽赞,父悯而从之。年十七,父勉令就学。年二十一,《五经》及第。明年,又通《开元礼》,授集贤校书郎。秩未终,归侍乡里,不应请辟。居父丧,躬负土成坟,哀毁之容,人为忧之,里闾闻风,皆敦孝悌。观察使薛华表其行,诏赐粟,旌其门闾。
淮南节度使李吉甫慕其才行,荐授太子文学,兼集贤殿校理。吉甫自淮南入相,廷荐其行,即授右补阙。迁集贤直学士,寻授水部员外郎,充皇太子及诸王侍读。著《皇太子及诸王训》十卷。转驾部员外,仍兼旧职。
穆宗即位,未及听政,召居中,询访朝典,以宰相许之。公著陈情,词意极切,超授给事中,赐紫金鱼袋。未几,迁工部侍郎,仍兼集贤殿学士,宠青之旧也。知吏部选事。公著知将大用,以疾辞退,因求外官,遂授浙江西道都团练观察使。二年,授河南尹。皆以清静为理。改尚书右丞,转兵部、吏部侍郎,迁礼部尚书、翰林侍讲学士。上以浙西灾寇,询求良帅,命检校户部尚书领之。诏赐米七万硕以赈给,浙民赖之。改授太常卿,以疾请归乡里,未至而终,年六十四。赠右仆,废朝一。著《礼志》十卷。
公著清俭守道,每得一官,未尝不忧容。年四十四丧室,以至终身,无妾声乐之好。凶问至,中外痛惜之。
罗让,字景宣。祖怀。父珦,官至京兆尹。让少以文学知名,举进士,应诏对策高等,为咸尉。丁父忧,服除,尚衣麻茹菜,不从四方之辟者十余年。李献为淮南节度使,就其所居,请为从事。除监察御史,转殿中,历尚书郎、给事中,累迁至福建观察使、兼御史中丞,甚著仁惠。有以女奴遗让者,让问其所因,曰:“本某寺家人。兄姊九人,皆为官所卖,其留者唯老母耳。”让惨然,焚其券书,以女奴归其母。入为散骑常侍。未几,除江西都团练观察使、兼御史大夫。年七十一卒。赠礼部尚书。
子劭京,字子峻,进士擢第,又登科。让再从弟咏。咏子劭权,字昭衡,进士擢第。劭京、劭权知名于时,并历清贯。
赞曰:麒麟凤凰,飞走之类。唯孝与悌,亦为人瑞。表门赐爵,劝乃锡类。彼禽者枭,伤仁害义。
部分译文赵弘智,洛州新安人。北魏车骑大将军赵肃的孙子。父亲赵玄轨,为隋朝陕州刺史。弘智早年丧母,以奉事父亲孝顺闻名。勤于治学,通《三礼》、《史记》、《汉书》。隋朝大业年间,为司隶从事。武德初(618),大理卿郎楚之应诏命举荐他,授官詹事府主簿。曾参与修撰《六代史》。开始时即与秘书丞令狐德。。、齐王文学袁郎等十多人共同撰写大型类书《艺文类聚》,后转任太子舍人。贞观年间,转任黄门侍郎,兼弘文馆学士。因病出京为官任莱州刺史。弘智奉事哥哥弘安,如同侍奉父亲一样,所得到的俸禄都送到哥哥手中。到哥哥去世时,他悲哀得形销骨立超过礼仪。他侍奉寡嫂也很谨慎周到,抚养侄儿以慈著称。随即迁任太子右庶子。到东太子位被废时,获罪除名。不久起用为光州刺史。
永徽初(650),转任陈王师。高宗下令让弘智在百福殿讲授《孝经》,召来中书门下三品官及弘文馆学士、太学儒生,一道参与讲解经义。弘智阐发畅叙经义的通达幽微之言,备陈天子、诸侯、卿大夫、士人、庶人等五种人的孝行。学士们连续不断地进行问难,弘智则应答如。高宗很高兴地说:“我很专心研习古代典籍,至于《孝经》,更是偏反复翻阅。而孝作为一种道德,加以弘扬的话,意义确实深远,所以说:‘以道德教化施加于百姓,作为治理天下的法典。’由此可知孝道所以重要的原因了。”并对弘智说:“应该概略地陈述孝经的要领,以辅助有所不及的地方。”弘智回答说:“从前皇帝有直言谏诤的臣子七人,虽然暴无德政而不失天下。小臣愚昧,愿意将此言进献皇上。”高宗很高兴,赐给他彩绢二百匹、名马一匹。不久转任国子祭酒,仍为崇贤馆学士。永徽四年(653)去世,享年八十二岁,谥号为宣。有文集二十卷。
裴守真,绛州稷山县人。北魏冀州刺史裴叔业六世孙。父亲裴腘,大业年间为淮南郡司户。适逢淮南郡人杨琳、田瓒依凭本郡造反,尽杀官吏,因为裴腘平素施行仁政,便互相告诫不许惊吓杀害他,还派人护送裴腘和他的子儿女回乡。贞观年间,官职做到赞阝县令。
裴守真幼年丧父,侍奉母亲极为孝顺,到母亲去世时,他因悲哀而骨瘦如柴,几乎不能忍受丧母的痛苦。他奉事寡居的姐姐以及兄长也很恭谨,所遵闺门礼法的情形,被士人朋友们推崇。开始时考中进士,后应制举试考入仕,转任乾封县县尉。碰到永淳初(682)关中遭遇大饥荒,守真把他的俸禄全部给了姐姐和众外甥。自己和子儿女则连粮糙米还填不肚子,却始终没有厌倦的意思。不久授官太常博士。
守真尤其善长礼仪之学,当时都认为他的才能很称职。高宗时封嵩山筑坛祭天。诏命礼官商议有关杀牲畜的事宜,守真奏禀道:“据《周礼》及《国语》来看,到郊外祭祀天地,古代确是天子亲自杀祭祀用牲畜。汉武帝只封了泰山,他是命令侍中儒官杀牲畜来祭天。至于其余的祭祀,也没有杀牲畜的文字记载。只是君王亲自动手杀牲畜,虽是古礼,长时间以来已简省废除了。据封禅祭祀天地的礼仪来看,天亮前三四个小时,宰人用有铃的鸾刀斩杀牲畜,待天亮时进行祭祀。等到皇帝的车驾到达祭祀地点,宰杀牲口的事已全部完毕,皇上只需用玉器祭奠,酌酒以献神罢了。如今若于祭祀前一天杀牲畜,行事失之于过早;若祭祀那天才开始牲,事情又有损于太晚。如果依照汉武帝的先例,就不是天子亲自牲的礼仪,牲的事不可行。”又有《神功破阵乐》、《功成庆善乐》二部舞乐每次演奏时,皇帝都要面对着站立,守真对这事又议论道:“这两部舞乐开始兴起时,讴歌盛世长久百代相续,赞美六府三事功业的盛大辉煌,与万国民众之心相谐和。其意义与《韶》、《夏》之乐相同,兼用作接待宾客以及祭祀的礼仪,都是祖宗盛德,而子孙享用的意思。详细阅览各种传记,并没有皇帝君主站立观赏的礼节。何况帝王祭天上告成功这样的大事,中外人士毕集,全国民众仰望垂衣拱手而治的安康,外国使臣怀着向往朝拜天子的庆典。所有推行教化长育万物的事,没有什么不是神灵的功绩,岂能在乐舞方面,特别地表明严肃敬畏之意?我们这些臣子仔细商议过了,觉得演奏二部舞乐时,天皇不应当起立。”当时大家都同意守真的意见。恰逢高宗生病,事情就未能实行。及高宗去世,当时没有大行丧礼仪式,守真与同时的博士韦叔夏、辅抱素等人对过去的先例加以讨论创制一种丧礼仪式,当时人认为很符合于礼。
守真天授年间为司府丞,武则天特别任命他重新审理奉武则天诏命关押的犯人的案子,他坚持公平仁恕之心,前后上奏章免去数十人的罪行。因为这样做的结果不合则天旨意,他被贬为汴州司录,后转任成州刺史。守真施政不追求威严重刑,很被百姓官吏所喜。不久转任宁州刺史,成州人送他离任送出境的有数千人。守真长安年间(701~704)去世。
裴守真的儿子裴子余,侍奉继母以孝行闻名。考中明经科入仕,后补官。。县县尉。当时他的同事李朝隐、程行谌都以写法令条文著称,子余独以文章学问知名。有人问雍州长史陈崇业,子余与朝隐、行谌谁优谁劣,崇业说:“好比兰和秋菊,都不可偏废。”景龙年间(707~710),为左台监察御史。当时泾州、岐州二州有隋代番户的子孙数千家,司农卿赵履温上奏章,提出将他们全部没收为官户奴婢,用来做赏赐的人口,赏给位尊受宠幸的人。子余则认为因犯罪而没入官府服杂役的官户,受到皇帝恩泽遇赦宥才成为番户,这些人又是番户的子孙,不可贬抑为民,上奏章检举了这件事。开元初(713),转任冀州刺史,为政宽厚仁惠,百姓官吏都称赞他。后又任歧王府长史,加官银青光禄大夫。开元十四年(726)去世,谥号为孝。子余居官清廉宽简,与诸位兄弟相亲相。他兄弟六人,都有志向与守。二弟巨卿,为卫尉卿;另一个弟弟耀卿,另外有传。
崔沔,京兆长安县人,北周陇州刺史崔士约的玄孙。先祖从博陵迁居陕西后,世代为望族。父亲崔皑,为库部员外郎、汝州长史。崔沔敦厚恭谨,口中从无二话,侍奉父母很孝顺,学问广博善于写文章。开始应制举试考时,对策高中。不久被落第的人援引议论,武则天就命令主考官重新考核,崔沔所回答的策问,比前次的更加工,为天下第一,从此大为知名。后转任陆浑(今河南嵩县东北)县主簿。任职期待调任迁官时,吏部侍郎岑羲非常赏识看重他,对人说:“这人是当今的郄诜。”特为上表举荐提拔为左补阙,后转任祠部员外郎。崔沔为人从容谦和,急遽间不能以言词自我表达,为官端直严肃,未曾屈从沮丧。
睿宗时,征召授官中书舍人。当时崔沔的母亲年老患病住在东都洛,崔沔不忍离母而去,坚决请求担任职务清简的闲官,以尽奉养母亲之责,因此改授虞部郎中。不久,授官检校御史中丞。其时监察御史宋宣远,依仗与卢怀慎的亲近,屡屡触犯刑法,崔沔加以检举揭发。还有姚崇的儿子光禄少卿姚彝,为东都留守,与宾客往频繁,广为收受贿赂,崔沔又要审查这件事。姚崇、卢怀慎当时执掌政事,马上举荐崔沔有史才,转而授官著作郎,其实是夺去他的权柄。
开元七年(719),任太子左庶子。母亲去世,他悲哀瘦损超出礼仪,常在倚庐前接受吊唁,宾客不曾进入安放灵座牌位的房子里。他对人说:“生平并非至亲的人,未曾升堂入室谒见,岂能因生死存亡而改变礼节呢。”中书令张说屡次称赞并举荐他。为母服丧期,授官中书侍郎。有人对崔沔说:“今的中书省,都是宰相承奉宣谕拟订命令。侍郎虽然是中书省的副长官,却只是徒设职位而已,完全没有什么事。”崔沔说:“并非如此。设官分有不同职位,上下要互相配合,各申己见,才是成事之理。哪能驯服听命默默无闻而偷生,成为留恋官爵的人呢!”从此每当有拟订诏敕或其他官署里的事时,崔沔常有不同的意见,张说为此很不高兴。不久被贬为魏州刺史,后因考核政绩为第一,被征召回到朝廷,分工执掌吏部十铨事。因清廉正直,历任秘书监、太子宾客。
开元二十四年(736),诏命礼官议论增加祭祀用笾豆(竹编盛食礼器)数目以及服丧制度的法度准则。太常卿韦纟舀奏请增加宗庙的祭奠,每座灵位各增放到十二个笾豆。外祖父母的丧服加到服期九个月的大功服,舅氏的丧服加到服期五个月的小功服,为堂姨、堂舅、舅母服丧请袒衣免冠以示哀思。当时皇上又命令百官对韦纟舀的意见可行与否详加讨论。崔沔仔细地阐述了自己不同的主张。其时职方郎中韦述、户部郎中杨伯成、礼部员外郎杨冲昌、监门兵曹刘秩等人,也提出与崔沔相同的建议。不久又诏命中书门下省参照这些意见详加研究定夺。于是宗庙祭祀大典,每座灵位的笾豆数各加到六个,亲姨舅的丧服为五个月丧期的小功服,舅母丧服为服期三个月的缌麻服,堂姨丧服增至袒衣免冠以示哀思,其余的依照以前的定制,然后下诏施行。崔沔既善长于《仪礼》等礼经,朝廷每有疑惑难解的不同议论,都依靠他进行决断。开元二十七年(739)去世,享年六十七岁,追赠礼部尚书。
张琇,蒲州解县人。父亲张审素,为。。州都督,呆在边境多年。后有人检举审素在军中有贪赃的罪行,诏命监察御史杨汪乘驿站车马急行赶往军中审查这件事。杨汪在路途中被张审素的同所劫持,当着杨汪的面杀了检举的人,胁迫杨汪上奏章为张审素洗雪罪名。不久蒲州人反过来杀掉了审素的同,杨汪才得以返回。到了益州,杨汪上书称张审素谋反,于是苛刻地审查张审素,构成他的罪行,把他杀了,抄没了他的家产入官。张琇与哥哥张王皇,因年幼仅被罚放岭南。不久两人分别逃回,长年隐藏起来。杨汪后来转任殿中侍御史,改名为万顷。
开元二十三年(735),张王皇、张琇在京城守候到杨万顷,拔刀把他杀了。张王皇虽为年长的,而首谋及动手杀人,都是张琇干的。杀了杨万顷后,张琇把表状系在刀刃上,自己说明报仇的情况。然后逃跑,准备赶到江南,杀掉与杨万顷同谋罗织父亲罪名的人。走到汜水,被追捕的人所俘获。当时京城里的男女老少,都同情张琇兄弟年纪幼小而行孝刚烈,能报父仇,多数认为应予怜悯宽恕。中书令张九龄也想让他们活下来。裴耀卿、李林甫坚持说:“国法不能纵容复仇。”皇帝同意这种意见,便对张九龄等人说:“复仇虽然为礼法所容许,杀了人也有刑法律令俱在。孝子的情意,守义而不顾命,然国家设立法令,又哪能容忍杀人!杀了张琇兄弟仍可成就他们复仇的志向,赦免他们就会有损刑法律令的庄严。然而民众喧哗议论影响很大,所以必须告示天下。”于是颁发诏敕道:“张王皇兄弟共同杀人,经推究审问已从实招供,法律有治罪条文,两人都各犯死罪。近来听说士大夫及百姓中,很有些喧哗议论,同情他们为父复仇,有的说本来所定治罪条文枉曲过分。然而国家设立法令,行事在于久长,是用以帮助人们的,希望制止杀人。各人都要表明为人子的心意,谁又不是遵守孝道的大丈夫,若如此反复不绝,互相杀戮哪有了结。皋陶做士大夫,法令在于必行;曾参杀人,也不可饶恕。对张琇兄弟不宜施加酷刑处死,于市井上陈尸示众;而宜河南府出告示加以处决。”张王皇、张琇死后,百姓士大夫都怜悯伤悼他们,为他们写作哀祭文章,张贴在大路边。市民们为他们集资在他们被处死的地方修了一口义井,并把张王皇、张琇安葬在洛市东北的北邙山上,又恐怕杨万顷家的人来掘墓,一起修了好几个疑惑人的坟墓。当时的人伤悼他们竟如此深情。
崔衍,左丞崔伦的儿子。继母李氏对崔衍不慈惠。崔衍做富平县尉时,崔伦出使到吐藩去,很长时间才回家,李氏穿着破衣服来见崔伦。崔伦问她怎么会这样,李氏声称:“从你出使吐蕃以后,崔衍就不供给衣食费用。”崔伦听后极为愤怒,召唤崔衍前来大加责骂,命令仆人把他推倒在地上,袒他的上身,准备鞭打他。崔衍着泪,始终不自行申辩。崔伦的弟弟崔殷,听说这种情况后赶紧前来,用身体遮蔽崔衍,木杖不能落下。崔殷随即大声说道:“崔衍每个月的俸钱都送到嫂嫂的手上,这些情况我知道,怎么还忍心说崔衍不供给衣食!”崔伦的怒气这才消解了。从此崔伦便不听李氏的谗言。到崔伦去世后,崔衍侍奉李氏更加恭谨。李氏所生的儿子崔。。,常常借很多高利贷,却让债主拿着借据去找崔衍索取欠债款。崔衍每年都要为崔。。偿还欠债,所以尽管他官做到了江州刺史,而子儿女的衣食用度没有宽裕过。
后来历任苏州、虢州二州刺史。虢州在陕州、华州之间,而赋税要比两州重好多倍。所收青苗钱,华州、陕州郊外亩产十成可拥有八成;而虢州郊外,常常要征收到十成里的七成。崔衍于是上书谈论这件事,当时裴延龄兼任度支,正极力聚敛钱财,便欺骗崔衍说前后的刺史都没有说到这点。崔衍又上书陈述本州民众困窘的情形道:“我所治理的地方多是山田,而且正当驿站传舍冲要之地,连年谷物欠收,民众转离散严重。过去所定赋税数额,特望予以减免。我看到近来各郡谈论百姓中的事,都担心长官因循守旧,不为民众申诉请托,不务实,而不担心朝廷不予体恤解。只有因不说明真情而受谴责的,没有说明情况反而获罪的。陛下选拔为臣治理大郡,委派臣下抚恤疲困的民众,臣下所以不敢瞻前顾后而苟活自安,而敢于罄尽狂悖不明的见解,上书干犯圣上玉览。”皇上因崔衍言词事理恳切耿直,便特地敕命度支,命令他减少虢州的青苗钱。
转任宣州、歙州、池州观察使,政务简便,人们都很怀念他。他所选择的从事官员,多为名。当时有地位的人对待宾客幕僚都很轻视傲慢,崔衍独加礼敬,他幕府中的人士,后来多显贵通达。贞元年间,天下人喜好进贡钱财以赢得君主的恩宠,因而极力征求聚敛,州郡都被搜刮殆尽,韦皋、刘赞、裴肃是其中为首的。刘赞死后崔衍代理了他的职务,崔衍虽然不能立即革除聚敛弊政,而他在宣州十年,很勤勉节俭,使得府库充盈。到穆赞代替崔衍为刺史时,宣州发生饥荒,于是拿出四十二万贯钱代缴了百姓的赋税,所以宣州人不至于四处散。贞元二十一年(805),诏命加官工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