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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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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解。看他的模样,不过是一、二十岁的年轻男子,怎有那样沧桑的眼神?

“没力气说话,就点头、摇头啊,快点回答。”她催促。

他虚弱摇头。

“你是朝廷钦犯吗?我们收留你,就会被门抄斩的那种?”她再追问。

他扯扯苍白的角,似笑非笑,摇头。

“所以,你只是被看不。你的仇家追杀?”这回,他停很久,才勉强点头。

“很好,我不必考虑报官的问题了,你先睡一觉吧,药熬好,我再叫醒你。”话问清楚,诗起身,往屋外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他虚弱的双眼缓缓闭上,脸庞拉出一道诡笑。这丫头不认得他了。

也是,当年瘦削凌厉的少年,已被岁月磨出坚韧,也磨去尖锐棱角,多年的营商经验,让他变得圆滑狡桧,再加上勤习武艺壮硕了身子骨,如今的自己,已与四年前大不相同。

不过他很高兴,小丫头长大了,再不是那个遇事只会掉泪埋怨的孩子,她没有养在闺阁里人事不知,相反地,她敢从半路上捡回重伤男子,为他疗伤医治。

这样一个丫头啊…他很期待呢,期待与她的相处。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屋里除了自己外,还有个趴在睡的小丫头。

之前,他被叫醒喝药,那药很苦,苦得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刻意恶整自己。可她清澈双眼不经意出来的关心,让他紧锁的眉头松拙。

没想到,下一刻,耳边竟传来丫头的恐吓声,她说:“别给我吐出来,家里穷,抓不起新药。”听见此话,他没有力气拉出笑脸,却忍不住在心底发笑。

坏丫头,话不好好说,偏要摆出一张恶人脸,是怕被人窥见她心软?还是想让谁怕她?

药有宁神的作用,喝下后,他神智益发模糊。

但是隐约间,他听到丫头说:“我担心他晚上发烧,还是留在这里照顾吧。”熬人反对,“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对姑娘名声不好。”丫头扬起清脆笑意,说:“放心,他伤成这样,我不你碍他名声就不错了,他还能你碍我的名声?”他想,她太小看自己,他不对她怎样,是因为她未长成的身子板引不起他的望,而不是他能力不及。

轻轻挪动身子,这点伤,他还看不在眼里,他受过更严重的伤,不也平安过来?并且他心知肚明,皇甫书一不死,他就不会停止受伤。

冷冽的笑意浮上嘴角,拳头拧了拧,这次自己侥幸不死,皇甫书呢,他死了?

假使皇甫书安然无恙、逃过一劫,绝对不会再给自己机会与时间,那么他是不是该下手为强?他的财力已经足够,里布置已臻完美,下一步…三皇子是该出场了。

一声低低的啜泣响起,他侧过头,望向趴在自己手边的丫头。

她在哭?眼泪从她浓密的眼睡下渗出,侧。谁欺负她了?他还以为这些年她过得很好。

小小年纪、步步算计,连皇上都中她的招,把四品夫人的名号送到她母亲头上,而她恨之入骨的江姨娘,被皇上训斥一顿,还不晓得是谁在背后出手。

她善用母亲的财富创造利润,她有一身好医术,身旁还有疼惜自己的人,至于她的哥哥,身强体壮、腹才华,马上就要在父亲面前扬眉吐气。

诸事顺利了不是?还有什么事让她牵肠挂心?

“救我…不要…救我…”诗断断续续呼救着,陷入深沉的梦境中,无法清醒,她的泪水像断线珍珠,一颗颗落在铺上头,晕出一片墨黑。

他企图起身,但一个扯动,伤口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毁我清白…化厉鬼…永世沮咒…”他惊讶自己所听见的,是她吗?那个口气中带看淘气的小丫头?那个连关心都要带点痞的女孩?

她的声音充仇恨,想杀人似的,他不懂,怎样的怨恨,才能说出化成厉鬼、永世诅咒的话?她的清白受哪个男人所毁?她才十四岁,哪个人这般狼心狗肺?

无数的疑问在脑中徘徊,无数的怒气在口冲撞,若真有那个人,他定要让他碎尸万段!

不知道是不是哭得急了,泪水便在唯间,她一阵呛咳后,清醒过来,他连忙闭上双眼装睡。

坐起身,抚摸自己的脸庞,轻叹息。她又哭了,这个病症呵…什么时候才能痊愈?是不是非要走到建业元年的夏天、经历过那个惨遭羞辱的夜晚,她才能摆霆,真正重生?

又或者,再多的努力,她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不知道,她不知道将面临什么,只确定自己不枉重来一遭,至少,她救回哥哥,救下娘一生的冀望。

走到水盆架旁,她纹了帕子抹去泪水,再走回边,用于试试他的额温。

很好,他没有发烧,再观察个几,待师傅回来接手,就没她的事了。

审视他的脸,不知怎地,她觉得他悉,可在记忆里头来回搜寻,她不记得他的身影,是在济慈堂里见过面吗?那么他是不是认得自己?

算了,管他相不相,待他伤愈离开,桥归桥、路归路,他们再不会见面。

拿起医书,她靠坐在的另一端。

他悄悄打开眼睛,就着跳跃的烛光看向坐在脚边的女孩。怪,明明是个孩子,却在不经意间,眉字中挂着成人的哀愁。

他说不清自己的觉,只是看看她燮紧的双眉间,似乎…口某处,有条细细的丝线在拉扯,痛!就像她的针穿过伤口边的

分明看的是医书,她却看着看着,又出现轻微的啜泣声。

他侧耳倾听,听见她的鼻水不停息,她又伤心了?为什么?她才十四岁,到底有多大的心事、多难解决的困扰,让她在夜里泪

仰头,诗让眼泪鼻水倒,她怕扰醒病人,也害怕面对自己的恐俱。

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时,她动手抹去脸泪,走到窗边抬起头、握紧双拳,她咬牙切齿,向是在对谁宣誓似的说:“不会的,我不会死,我已经改变命运,改变许多人的遭遇。我不会死、不会被莫鑫出卖、不会碰到恶狼,绝对不会。”他的听力够好,虽然诗的声音微小,但字字句句撞进他的心口。

她会死?谁告诉她的?难道她身上有连自己师傅都不知道的疾病?

出卖、恶狼、改变命运?他无法理解她话中意义,只能看着她强作坚强,却不停颤抖的身子,看着她明明害怕,却要装作无畏的背影。

在黑夜中,战票不已的诗,让他联想起自己。

那年,他七岁,一群杀手闯入他家,母亲打开机关、将他板底下,叮嘱他千万别发出声音,母亲对他微笑、亲亲他的额头,在他耳边低声道:“记着,不管娘在哪里,都会你、挂念你,你要好好活下去。”母亲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庞,依依不舍的目光印在他心版上,那是他与母亲的最后接触。

他尚未应声,母亲已扳动机关将板盖起,天地瞬间在他眼前变成黑暗。

他在黑暗中发抖,睁大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可他的耳朵却能清楚分辨外头的动静,门被推开,杂速的足声、刀剑相触的撞锵声、母亲从上下地的脚步声,还有母亲一贯轻柔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