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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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暖,夹有花香。
踏上九曲桥,那女孩家的身影停伫下来,微微倾身,可能是锦鲤优游所致,也或许是风顽皮,底下绿水泛起碧波,一层层扩散,将倒映的蓝天树影和她的小脸都折皱了。
她悄悄笑着,举步再走,下了桥,往平时读书习字的厢房而去。
这书房平都是门户大敞,正面对住桥与碧湖,光线充足地洒在每处,幽静清雅,正是读书学习的好所在。
以为自己来早了,没想踏进时,一个颀长身影已然立在书柜边。
他背对著门口,头微垂,静静翻读著什么,听见脚步声,他合起书册从容放回柜子里,再从容地转过身躯,面淡然,目中却光熠熠。
对他冷淡态度,静眉早有心理准备,她乖乖地笑,将一束小花放在他两前桌上。
“我走来这儿时,在园子里摘下的,送给老师。”花开得小巧洁白,可人意儿,骆斌瞄了眼,竟突生冲动,想一把将花束掷向墙角。
“大小姐还是喊我骆总管,称呼老师不敢当。”他的声音清冷。
那,在华老爷死烂打、半是命令半是请求之下,他咬牙应承,每拨出半个时辰,教授静眉一些棉和纺织的入门知识,若不是为了内心最深沉的目标,他大可言语得罪,或相应不理,何需跟一个小姑娘罗嗦什么?
“是。”静眉点头,在椅上落坐,小手放在膝上,一派规矩安顺的模样。这样的神态对她而言再寻常不过,在众人眼中,早画出框框将她搁在里头,她永远是个行止得体的大家闺秀。
但是呵…她的心底有了一个秘密,有了试探和计量。
虽是独处,两人极有默契,谁也不去提起那一个奇怪的、忧悒的,带著神秘危机的月夜。那个谜底尚不成,谁也不去揭开。
骆斌敲了敲桌缘,身躯移到桌子另一端,仍迳自站立。
“华家以棉兴业,今上课,咱们首先就来谈谈棉花。”
“喵喵…喵喵喵…”猫叫!?
静眉接著笑了出来,她连忙忍住,一脸无辜地道:“骆总管,棉花儿以为你在唤它,所以…所以才应声的。”那只小猫从她宽大的袖口探出茸茸的头,眨巴两颗圆眼,溜溜地转著。
“方才它在我后头喵喵叫著,硬要跟来,我想,它藏在衣袖里应该没关系的,没想到还是行不通,打搅到上课,骆总管,真对不住。”骆斌怀疑地眯了眯眼,表情无波。
“随大小姐高兴。”
“嗯,谢谢你,咱们可以继续了。”她放下小猫,让它自由探险去。
片刻,骆斌只是瞪著下方,那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滚到他脚边,两只小前爪正爬著他的杉摆,小舌胡著。是不是该一脚将它踹飞?
“瞧,棉花儿喜你呢!”静眉拍著手,倒有了十二、三岁小姑娘的天真。
骆斌嘴角紧抿,额际浮出淡淡青筋,清清喉咙道:“该上课了,小姐。”见他一脸沉凝,目中有忍耐之,静眉不由得心神一紧,收敛了笑意。
“是。”
“在讲解前,我想知道小姐对华家产业和棉纺织了解多少?”
“骆总管的意思…”她咬了咬,柔声问:“是要先听我说吗?”他颔首,面对她坐了下来。
“如此,我较能捉住切入的点,对你、对我都不会费时间。”骆斌,你是真心教她?心底,那讥讽的声音问著。
有何不可?为了最终的目的,凡事唯忍。
闻言,她轻叹一声,歉然地望住他。
“你要管著府里的事,还得帮著应对外务,如今还得理著我…其实你大可不必答应爹爹的,为我讲课并不在你的职责范围里,你若坚持拒绝,爹爹和我都能理解的。”短暂的沉默横在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