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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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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

“怎么喜法儿?”

“我不是陪你出来了吗。”欧兰兰突然抱住他,在他汗淋淋的脸上亲着,说:“那你过来好吗?我要你陪在我身边。”肖童迟疑了一下,说:“可我现在特难受。我这样儿也没法陪你。”

“我给你烟,你完了就留下来陪我好吗?”

“好好,烟放哪儿了?”欧兰兰站起来,从写字台的屉里取出一支烟。她是在藏那镀金铁盒的时候,特意取出来单放在这里的。肖童颤颤抖抖地接了烟,就坐在边的地毯上,用力地,全心全意地,一口一口地着。欧兰兰搂着他不停地摸他的脸,他烟的样子,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心疼,可怜。肖童完烟,脸上气渐渐好转。他把头仰在上,闭着眼休息了片刻,突然站起来,向房门走去。欧兰兰心里一急,叫了一声:“肖童!”肖童站了一下,还是无情无义地拉开门,欧兰兰发着狠地威胁:“肖童,你要走,就再也别来跟我要烟,我不伺候你了!你要犯瘾了就自己撞墙去吧!我告诉你,你他妈别再厚着脸皮敲我的门!”肖童的脚步还是跨出去了,房门砰然关住,欧兰兰呆呆地坐在地毯上,整个屋子显得空空。电视里,一个醉汉正在哈哈大笑,夸张的笑声一高过一,而她却哭无泪,恨死了肖童!

这一夜她的梦千奇百怪。她梦见自己手持利刃追杀肖童,又梦见肖童双手使追杀她。她逃到一个青烟缭绕的穷乡僻壤,发现已至穷途末路,转身回眸又见肖童对她含情脉脉,她心下顿时转危为安,脸上百媚待生,肖童却突然变脸朝她开当当当当!在震耳的声中她死了也醒了,惊魂未定听见有人敲门。

外面的大还是黑着的,窗帘的隙处着浓浓的夜。她看看头柜上的电子表,却已是早晨六点钟,她惊恐地一时分不清那敲门声是梦是真。

“谁?”她问。

“我。”又是肖童。

她恨透了肖童,但还是没有一点犹豫地爬起来,给他打开了门。

肖童头发的,脸枯黄,他没有进来,站在门外,目光恍惚地说:“对不起。”欧兰兰怨恨地瞪着他,心却忽地软了。她把门完全拉开,说:“进来吧。”肖童进来了,屋里昏沉沉的只亮着一只头灯。欧兰兰什么都没问,便又从屉里拿出一支烟来递了过去,肖童接了,还是靠坐在地上,和上次连动作姿态全都相同。欧兰兰看着他。心里故态复萌,还是忍不住腔的怜悯和心疼。她想老黄说的对,也许我太不像个女人了,不知道该怎么让男人舒服,也许肖童就因为这个才冷淡我,他以前的那个女朋友有胆子跑到夜总会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撒泼,估计上了也一定得不行。她一定花样翻新让肖童神魂离窍死。老黄四十多了地说的不是至理名言也是经验之谈,这方面舒服不舒服对男人很重要!她想也许我和那个女人相比,是太保守大古板太没用了。

于是在肖童烟时她就开始抚摸他,她甚至动手解开他的衬衣,把手伸进怀里去触摸他发热的膛。和他虚弱枯瘦的面容相反,他的肌依然那么充实和有力。她的手在他的身上游移着,肆无忌惮地一路往下摸。肖童只顾烟,对她的温存无暇顾及。完烟他照例把头仰在上,享受着海洛因带来的轻松和惬意,他毫无反抗地让她把他的衣全部解开,他闭着双眼仿佛进入了一种幻觉和梦境。

那个凌晨对欧兰兰来说是历史的一页,当一切都安静下来以后,肖童就在她的上昏昏睡去,她独自走进卫生间,站在淋浴龙头下面,让热水长久地冲洗,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她不知道肖童是不是舒服了,但他刚才那么大口地息,似乎证明了他有快,而她自己当然也相当地足。肖童显然不是一个力量型的男子,缺乏那种疾风暴雨的撞击,同时也不够温柔。细致,他甚至一直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被动中。但是毕竟,和肖童的肌肤相亲使她到一种梦想成真的归宿和胜利,他的每一寸肌肤都让她动和新奇。

天亮了,她没有急着穿上衣服,只在赤的身上裹了一块浴中。她把窗帘拉开,初升的光平进来,使她的皮肤金灿灿地十分好看。她对自己的身材一向自信,在男人的眼里,如果她的相貌被打到八十分的话,那么她的身材,可以打到一百一!

光刺醒了肖童,他糊糊坐起来,发现自己的体在光下暴无遗,连忙拉上被单,结结巴巴问:“昨天,昨天我一直睡在这儿吗?我什么时候来的?”欧兰兰双手抱肩,雍容自得地看着他,声平静地说:“你昨天找我来要烟,你忘了吗?”肖童的记忆在迅速地恢复,他倒像是女人破身受了多大刺似的,神发呆地说:“我的衣服呢?”欧兰兰猫玩耗子般地冷笑:“你昨天强xx了我,也忘了吗?现在想穿上衣服一抹脸就走,是不是?”出乎欧兰兰意料的是,肖童并没有一句争吵和辩解,他竟突然翻身躺下,把被单蒙在头上,双肩像发病一样抖动着,无声地哭起来。这一下倒把她慌了,跑过去拉开被单,抱住他,不住地哄劝:“这都是我愿意的,是我愿意的,你是不是害怕了?”但无论她说什么,肖童都一句不答,他拼命抑着哭泣,伤心得泪面。

兰兰后来想了很久,她始终不敢断定肖童为什么会哭。一般只有少女才会在初夜之后恐慌落泪,或喜极而泣,想不到肖童这样一个冷面男人竟也有如此脆弱的小儿女态。也许真是屋及乌的惯,她觉得肖童的每一个格表现都那么新鲜有趣,她喜他高傲冷酷的神态,喜他放不羁的行迹,也喜他像奴隶一样跪下来好话说尽,还喜他孩子似的慌和哭泣,她想肖童真是一个奇特的尤物,女人在他身上可以同时找到征服和被征服两种截然不同的快

整整一天肖童沉默不语,欧兰兰也不多和地说话。大概她的本更偏向于对异的征服,所以肖童越沉闷,她就越足。她突然有一种大女人的自豪,相信以自己的温情、心智、手段和耐心,对任何男人都可战无不胜。

这一天他们在达沟新石器遗址和文庙走马观花地看了看。与其说他们对遗址和庙有什么兴趣,不如说纯粹是悠闲一下心情。中午,他们回到宾馆里吃了饭,老黄便去退了房。他们坐上那辆丰田旅行车,去了吉林市郊的丰水库,也就是著名的滑雪胜地松花湖。他们住进松花湖畔的一个被称为疗养院的宾馆后,马上就出来去游了湖。

据说今年松花湖的雪格外好,入冬后己下过几场名副其实的大雪。未到隆冬时节,已是雪山原,冰封湖面,极目所望,银装素裹,让人心旷神怡。在这一片银白的世界里,每个人的心都有一种被净化的觉。欧兰兰见肖童冻红的脸上有了一丝神往的笑意,便问他:“你喜这里吗?”肖童没有看她,但居然用了一种温和的声音回答:“喜。”

“喜什么?”

“很,很纯洁吧。”这也许是此时此地所有人都会有的心情,都会有的叹。欧兰兰说:“我也喜。”疗养院的大门离湖很近,湖边有一些当地农民租给游客的雪橇,他们就租了两只这种被当地人称做马拉爬犁的雪橇向湖的深处滑去。拉橇的马是那种古画上清朝皇帝狩猎时乘坐的矮脚关东马,样子淳朴但步伐稳健。马身上的串串铃铛叮当作响,响出了一种无忧无虑的快和热闹。远处的岸上,有片片白烨。直立的树干,闪着银灰的光泽“枯密的树枝,则是烟一样的离。整个儿湖面,被崇山峻岭环绕。湖宽处白雪万顷,有平原般的辽阔。湖窄处巨岩夹峙,又如隘口般险峻。欧兰兰大声笑着,她的笑声无遮无拦地传得很远很远。她留意着肖童,他没有笑,白雪的照使他总是眯着眼睛。他眯着眼睛就像是在笑一样,脸上的肌显得祥和而滑稽。

游了半天的湖,很尽兴。欧兰兰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原,算是见了世面。但同是面对雪的壮观,父亲。老黄和建军他们却不为所动,也许因为他们以前都来过这里,甚至对每一条小路的来龙去脉,都像走了多少遍似地那么谙

回到疗养院,已是吃晚饭的时间,他们在暖烘烘的餐厅里,吃了这松花湖特产的清蒸白鱼和水煮鳌花鱼,据说这两种鱼都是以前给皇上进贡的无上佳品,细且无刺。父亲一边吃一边说要找一天夜里到湖上去看渔民的凿冰夜钓,钓上来现烧现吃,那才叫别有风味。

晚上,老黄没再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便只开了三间房。肖童什么都没说就跟着欧兰兰进了同一间屋子。他进屋关了门,第一件事就是要烟。他已经一整天没有一口烟了,也许是松花湖壮美的雪景引了他的注意力,延缓了毒瘾的发作。

完烟,他坐在上发呆,既不说话,也不掉厚重的外衣。欧兰兰没好气地说:“是不是还想一个人睡?要想的话走廊上睡去,我可不拦着你!”肖童没有说话,默默地了外衣,晚上欧兰兰如愿以偿地和他同共枕,尽管肖童严实地穿了长袖长筒的内衣,但毕竟是上了她的。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头一个完整的夜晚。上前肖童试探着问她那盒烟放在哪儿了,能不能还给他让他自己保管。欧兰兰自是断然拒绝。她说,放在我这儿还能控制你一下,省得你没节制地瘾越大,到时候中毒太深想戒都难戒了。肖童说,我肯定控制量一天不超过两支还不行吗。欧兰兰说,烟盒在建军那儿,你想要找他要去。她知道肖童与建军有那么点新仇旧恨,一提建军他准得知难而退地缩回去。

果然他不再纠,熄灯躺下,两人一夜无话。肖童背向着她,她也不气,反而很温柔地从背后抱着他。他一动不动,木头一样,她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依然是凌晨,她先醒来,看见怀抱里的肖童还在睡,她把手伸进他的内衣,轻轻地摸他,从上到下,他醒了,扭过身依然把背脊给她,嘟哝着说,别闹了我困着呢,但她的动作并未中止,手指轻轻的,游丝一样,温柔得不可抗拒,没用多久,肖童的身体终于兴奋起来,老黄说得千真万确“一次舒服了,他就想要第二次。”只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她和肖童居然来了两次。

事毕,她开了灯,肖童趴在上,把脸转向另一面,回避着灯光,也回避着她。她用手轻轻抚摸着他光光的脊背,问道:“喂,昨天早上,你哭什么?”肖童不理她。

她摇摇他,有点撒娇地说:“告诉我嘛。”肖童突然撑起身子,转过脸恶狠狠地瞪她,说:“因为我恨你!”他说完跳下,气急败坏地快速地往身上穿衣服,然后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对她不搭不理。

她把身子靠在头板上,缓缓地问:“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女孩儿?”肖童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但他睁开了眼睛,显然他留意了这句问话。

“我没说错吧?”肖童怀疑地看她“哪个女孩儿?”

“大闹帝都夜总会的那个。”肖童才想起来似地,不耐烦地又闭上眼睛“随你怎么想吧。”他说。

他们就这么坐着,有一问没一答地说着些斗气的话,一直到大亮。

天亮了,他们上山去滑雪,这儿有全国数一数二的滑雪场。对滑雪的新奇暂时代替了两人之间的龃龉。欧兰兰看得出来。肖童玩得不能说开心,但很用心,也许滑雪使他又找回了一个少壮男人的虎虎生气。

滑了一天雪,大家都很疲劳,第二天早上,吃饭时,父亲宣布今天在疗养院里休息一天,哪儿也不去了。他让大家养蓄锐,夜里好到湖上去看渔民们破冰捕鱼。

这一天正是历的大年三十,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