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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原振侠缠不过仲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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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健南看到了这种情形,用力推了陈克生一下,示意陈克生离去。陈克生却反而急步来到了原振侠的身前,大声道:“五个渔民已经死了,胡怀玉认为害死这五个渔民的魔,正在活动,而且还在找别的牺牲者!”陈克生的这一段话,仍然是无头无脑的,但至少可以使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有五个人死了,死在一种魔的力量之下!

原振侠总算向他看了一眼,从陈克生焦切的神情上,他可以体会到陈克生实在有十分难以解决的严重问题,可是他也实在提不起兴趣来。

他扬起手来,本来多半是想用力挥动一下的,但结果却又无力垂了下来,叹了一声:“我无能为力,你去找…那位先生吧!”陈克生盯了原振侠半晌,口道:“原医生,我看你,倒像是中了恶毒的魔法!”原振侠非但不否认,反倒说:“我想是,逃不出去,快死了!”仲大雅陡然伸出手来,在原振侠的肩头上重重拍了一下,他出手极重,令得原振侠的身子,也歪了一歪,接着他大喝:“振作些,我们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原振侠给他的回答,是一声长叹!

陈克生这时,已对原振侠完全失望了,在过去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原振侠至少已发出了三五十下长嗟短叹!

可是他心中确然大有难题,所以他重重地顿了一下脚,才转身离去。

这是原振侠和陈克生的第一次见面。在陈克生而言,很有点不而散的味道,可是对原振侠来说,由于他神十分恍惚,所以他本没有甚么记忆。

当时,仲大雅又重提旧议:“我们一起监工,怎么样?其实,也也是象徵式的,不致于会真的要在烈下工作,我们可以谈天说地,我还可以介绍我最近的女伴给你认识,嘿,不是吓你,是一个真正的大美人!”原振侠又叹了一声,他连再争的兴趣也没有,只是点了点头。回到了医院,院长对于原振侠取得的成绩,表示十分意。当然,安排工程进行的事,就不必原振侠来劳了。

到了正式拆卸的这一天,仲大雅一早就到,原振侠早就忘了,仲大雅到了之后,未见原振侠,向医院大提抗议,院长这才亲自出马,把原振侠带到了仲大雅的面前。原振侠仍是一贯的无打采,仲大雅和他握着手:“呵呵”地笑着:“小老弟,你怎么能约?还记得吗?我答应过要介绍我的大美人给你认识的?”他说着,就把一个女郎推到了原振侠的面前。原振侠并没有注意到有甚么“大美人”在,那是他神不集中的缘故,直到这时,他也是先听到了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声和啧啧声之后,才到一定有甚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这才集中神——或者说,是令得散的目光集中起来,这才看清楚了被仲大雅带到他面前的那个女郎,他也为之一呆。

那是一个健硕无比的女郎——绝不是肥胖,只是健硕,身子极高,至少有一公尺八,肤黑里透红,约莫三十上下年纪,浓眉大眼,神情有点腼腆,看起来相当妩媚。她和仲大雅的年龄可能相去极多,可是当他和仲大雅站在一起的时候,却无人可以否认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原振侠的口中虽然没有说甚么,可是他的神情,已把他心中所想的表达了出来。仲大雅显然十分意原振侠的这种表示。他竟然当着众人,在那女郎的丰之上,重重拍了一下:“不错吧!”原振侠留意到仲大雅在一拍之下,手弹开,可知是如何富有弹

原振侠不由自主地了一口,仲大雅又道:“想想看,我们两人的孩子,会多么强壮,多么出!”原振侠由衷地道:“是的,在优生学来说,无可比拟,这位小姐——”仲大雅纠正:“不是小姐,是仲大雅夫人,她是河北人,燕赵不但男儿出,女人也与众不同!”仲夫人羞态更浓:“你别老夸自己的老婆了!”仲大雅笑:“是好,怕甚么夸?等拆了旧屋,你得好好地替我生一大群胖小子!”仲夫人的脸红了起来,原振侠见过的各种各样的男女也够多了,可是像这样的一对,却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倒也很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当时,他只当仲大雅的大美人是河北乡下才出来的女孩子。不几天之后,他知道仲夫人闺名曹银雪,十二岁就到维也纳留学,学的是声乐,是在国际上相当有名气的歌唱家,通四国语言!他和仲大雅的组合,奇特之极,这一点,他自己也知道。她朗之极,这样评论她自己“没有道理可讲,他七十岁,我二十八岁,在见到他之前,我从来不把自己当女人,见了他之后,才知道人有男女之别,之分!”拆那旧房子,由于仲大雅的坚持,一直进行了一个月左右,仲大雅夫妇和原振侠,有长久相处的机会,这一双夫妇都是格开朗的人,仲夫人更是大有女中豪杰的味道,原振侠受了染,也开朗了不少,而且在一个下午,主动地向仲大雅夫妇讲了他自己的遭遇。

原振侠和女巫之王玛仙之间的事,不必全部讲述,只要随便提出其中一点来说说,就可以听得人目瞪口味,仲大雅夫妇,自然也不例外。

原振侠的结论是:“只要玛仙回复正常,以她在巫术上的能力之深,不论你家当年曾受过甚么恶毒的磨法作祟,都可以破去!”仲大雅双手握住了原振侠的手,用力摇着:“小兄弟,看来我们两人的命运一致。医院方面甚么人都不派,单单派了你来,可知是天意!天意!”一个月之后,旧屋拆卸完,所有拆下来的东西都粉碎,仲大雅有点依依不舍,硬要原振侠答应和他保持联络,又要把他的“第一个孩子”过继给原振侠。

老一代人物的古老作风,一律齐全。

原振侠自然只好答应,这一个月来,他心情好了不少,所以当天晚上,他听到铃声去开门的时候,看到在门外的人是陈克生时,他先是迟疑了一下,但立刻打开了门,并且说了一句:“我们见过面!”陈克生叹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第一次和原振侠见面时,原振侠的神不是很集中,可是也未料到竟差到这种严重的程度!

陈克生连连点头:“见过的,还说了不少话,不过当你的状况很差!”原振侠觉得不好意思:“真差之极矣,只怕世上没有甚么人会比我更差的了!”他这句话才出口,就看到陈克生侧了侧身子,在陈克生身后,像是幽灵一样,闪出了一个人来。原振侠才向那人望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有收回的必要了!因为那个人的神状况,看起来才是全世界最差的!他脸惨白,鼻尖渗着汗(天气并不热),身子微微发着抖,眼神散,口哆嗦,站在那里,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一副彷徨无依,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看了令人生出一股寒意来。

原振侠是医生,他失声道:“这位朋友不舒服?请快进来!”那人仍在踟蹰不前,陈克生已经扶着他走了进来,扶着他坐下。

通常在这样的情形下,都会给这样的人喝一杯酒,原振侠也不例外,以第一时间送上了一杯酒。在那人喝酒的时候,陈克生介绍:“这位胡怀玉先生,是海洋生物学家,主持一个大规模的研究所!”原振侠颇到意外,因为他知道胡怀玉的不少事情,不知道他为甚么神状况这样差。他点了点头:“胡先生的大名早就知道,也知道曾在研究所中培植过来自南极的史前生物!”胡怀玉本来失魂落魄之至,这时,也不知道是原振侠的话,还是那杯酒,使他振作了些,他向原振侠望来,发出急速的息声,突然,一下子抛开了手中的酒杯,身而起,双手抓住了原振侠前的衣服。

本来,以原振侠身手之矫健,是可以把他推开去,或是自己避开去的。可是原振侠却没有那么做,他任由胡怀玉抓住了他的衣襟。胡怀玉的身子在发抖,他按住了他的肩头。

胡怀玉颤声道:“卫斯理不知到哪里去,你就是原振侠,陈克生说你对我们的事情没有兴趣,可是你非听一听不可!”胡怀玉的态度和言语,都不是十分正常,而且一个多月之前和陈克生的相遇,陈克生曾说过一些甚么,原振侠也实在不记得了。这时,他自己的情绪,也未曾完全恢复正常,很可以把胡怀玉轰出去的。

但是由于胡玉和他崇敬的一些朋友相识,看起来,他又像是有十分紧急的事要向人求助,所以原振侠没有下逐客令,反倒连声道:“你镇定些,好!好!我听你说,甚么事?”胡怀玉一听,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生气,他先向陈克生望了一眼:“怎么开始说才好呢!”陈克生道:“先从那活的菊石说起。”胡怀玉立即同意:“好,先从那活的菊石说起。”他们两人都是生物学家,在说到“菊石”的时候,都自然而然用的是拉丁文的学名。恰好原振侠是医生,对生物学也有涉猎,听得懂菊石的学名。所以,他陡然怔呆,失声问:“甚么?菊石?活的!”原振侠知道甚么叫做“活的菊石”就省了解释,故事叙述起来,就容易得多。胡怀玉的神状况差,所以大多数由陈克生来说,小部分由胡怀玉言、补充。一直说到他们开始用沙船开始沙,想在那个海域之中,发现更多的“活的菊石”原振侠用心听着,他看出,至今为止,一定没有任何发现。可是就算没有再发现,已有的一个,他已是惊天动地的生物学上的大事了,何以胡怀玉会如此沮丧,陈克生也好不了多少。

原振侠说了几句暗示的话,示意科学上的新发现,确然需要一些特别的过程的。听了之后,胡怀玉和陈克生呆了半晌,互望着。

他们的神态,使原振侠知道,事情一定另有枝节,所以,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只管直言。

陈克生神情古怪:“在我们的叙述中,提到了夜间在海上撒下的那一网。”原振侠怔了一怔,陈克生曾详细地叙述了他们撒下这一网的经过,渔民的忌惮,胡怀玉的种种设想等等。

原振侠看不出那有甚么不对头来,可是胡陈两人的神却又凝重之极。

原振侠想气氛轻松些。

“怎么啦?难道这一网,真的把海中的甚么妖魔鬼怪,冤魂野鬼网上来了!”他这样说,纯粹是开玩笑,可是陈克生和胡怀玉两人的反应,却骇人之极!

陈克生的反应倒还罢,他只是尖叫了一声,手臂大幅度地挥动着,挥动得十分有力,然后把一尊陈设用的铜像,相当沉重的,挥得跌倒了地上,可是他的手也不知道痛,手在挥着,双眼有点发直。

胡怀玉的反应,就十分骇人了!

他也发出了一下尖叫声,声音尖厉之极,他的身子陡然直弹了起来,用怪异之极的姿势直勾勾地向前一跳,看来如同僵尸一样,一下子撞在那架放了十来瓶酒和若干杯子的酒车之上,把酒车撞得跌翻在地,发出哗啦一阵声响,可是他却恍若未觉,又是僵尸一样,直勾勾地向前一跳,这一下,落地的时候,一脚正踏在一只向他滚过来的酒瓶之上。

于是,他整个人就仆跌向前,这一跤,跌得着实不轻,原振侠在目瞪口呆之余,也来不及去阻止这一连串灾难的发生。当他定过神来,想把胡怀玉扶起来时,胡怀玉抬起头来,又惨叫了一声:“你估中了!”原振侠陡然一呆,一时之间,由于突如其来的混,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曾作过甚么样的估计来。当然,很快地,他就想起自己开玩笑的那句话,他也不心中一凛:“那一网…网起了甚么…”陈克生走向前去,扶起了胡怀玉,两个人也不理会把人家的住所,得一塌糊涂,陈克生摇着头,胡怀玉也摇着头,齐声道:“不知道!”原振侠知道必有下文,所以并不出声,等他们再往下说,胡怀玉的声音,听来如同惨嚎:“可是,七天之内,在渔船上的六个渔民,全都死了!”原振侠也不由自主,大大地了一口口水:“是怎么死的?”胡怀玉张大口气,说不出话来。

陈克生苦笑:“死因不明,那是医院方面说的,死者五男一女,当晚曾…不断上香,可是也没有用。”原振侠又惊又怒:“甚么叫死因不明,现代科学可以确地查出死因来!”陈克生苦笑,耸耸肩:“那是医院方面说的,我们也没有资格作进一步的查询。”

“你是医生,或者可以向同行查问一下,有确切的结果!”原振侠点头:“当然,一查就可以把死因查出来!”胡怀玉十分悲痛地转着头:“我早已知道死因,就是那一网,网起了大海中的无常鬼,把一船大小男女的魂拘走了!”陈克生解释:“出了事之后,那一带的渔民都那么说,说是这一网,冲了恶时辰,犯了大忌,所以有关人员全送了命!”原振侠立即道:“那说不通,你们两人也在船上,现在就好好活着!”陈克生发出了一下呻声,胡怀玉惨然道:“我们知道,快轮到我们了,先是他,才是我,因为我要下那一网的!首恶,留在最后。”原振侠摇头,他当然不同意胡怀玉的说法:“六个渔民若然死,当然是一宗怪事,可是也总得明白他们的死因,才能确定是甚么事情!”胡怀玉却十分固执:“还会是甚么事?是不是你不能接受…比较怪异的…一些事实?”他在这样说的时候,神情加倍地沮丧。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他当然不是不能接受一些怪异的事实——他的经历,怪异莫名,甚么样的事没有经历过?他只是淡然一笑:“你刚才提及过无常鬼拘魂,你可能想像,真会有一股力量,在地球上搜集过人的灵魂?”胡怀玉张大了眼,说不出话来,只是喉间发出了一阵咯咯的声响。作为一个医生,原振侠可以肯定他的神状态十分不正常,需要专家的协助。比较起来,陈克生的情形要好得多了!

原振侠用相当委婉的语气道:“两位是不是工作太忙了;休息一下会比较好,尤其是胡先生,如果需要特别帮助——我是指在医学方面的协助,我可以安排!”胡怀玉在原振侠说到一半的时候,就不断挥着手,现出十分不耐烦的神情,他大声叫:“我是需要你的帮助,既然你有那么多怪异的经验,就请你帮我们查清楚,那几个船民是怎么死的?”胡怀玉说完了之后,双眼睁得极大,牢牢盯着原振侠看。

他面灰白,益发衬出他布了血丝的眼。

它像是深红一样,神情十分骇人。

若是胆子小的人,猝然遇上了这样神情的人,是很容易被吓昏过去的。

原振侠心中暗叹了一声,他知道,在这种情形下,胡怀玉的神紧张之极,绝不能再去加重他的神负担,不然,他极可能一下子就陷入神经错的境地之中,到时再来医治,就麻烦得多了!

所以,他回答得十分乾脆,伸手在胡怀玉的肩头上一拍:“好,没有问题,明天一早,我就去清楚那六个渔民的死因!”原振侠的言行,无疑是一剂最好的镇静剂,胡怀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紧张的神情,这时松弛了下来。他口发着抖,想说甚么而没有说出来。

原振侠又进一步安他:“放心,不论是甚么恶的力量,都可以有对抗的办法的!”胡怀玉闭上了眼睛一会,口中喃喃地,也不知道说些甚,原振侠趁机又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留在医院中会好一些?”胡怀玉立即摇头:“不必了…这件事,和发现活的菊石有关,我必须继续我的研究!”原振侠不苦笑,心想,如果用文字的方式来表达的话,那就可以说,这是一个黑白混淆的时代,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颠来倒去的事情发生!

发现了活的菊石——这是何等实在的科学课题!可是却又和虚无飘缈的“深海恶鬼”发生了关系,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叫人无法接受,只可将之归于是胡怀玉一个人的胡思想。

原振侠当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悉听尊便”的手势。

胡怀玉望了望散了一地的酒瓶,那是被他撞倒了的,他居然有几分歉意,结结巴巴地道:“你喜喝酒?我祖上藏有极好的酒,替你送过来!”原振侠苦笑:“我不是喜喝酒,只是既然喝不喝都那样,为甚么不喝?”胡怀玉和陈克生望了他一会,显然他们并不了解原振侠这样说的意思。原振侠作了一句补充:“快乐的人,不会喜喝酒的!”胡怀玉的身子仍然在摇晃着,由陈克生扶着他,原振侠趁机道:“胡先生的神状况十分差,陈先生你最好…和他在一起!”陈克生连连点头:“我们怎么联络?”原振侠道:“明天我去了解那六个渔民的死因…我到你们的研究所来!”胡怀玉一听,大是振奋:“好极了!好极了!”原振侠自己神沮丧之苦,他看到自己的话,可以令另一个神沮丧的人到振奋,他也十分高兴,和胡怀玉用力握了握手。

胡、陈两人告辞之后,他回到住所,用力摇了摇头,觉得事情十分荒唐;活的菊石,早已绝种的生物,和海洋中的恶灵…

当晚,原振侠又喝了不少酒,在大有醉意的情形,他到自己像在大海上飘扬,海面上浮起了浓雾,在浓雾之中,他又看到了神,而玛仙如虚如幻地站在神之旁,向他招手。

而当他向玛仙扑过去的时候,一切却又全不见了,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他在极度无助的情形之下,只好又大口喝酒。

这种情形,正如他自己所形容的:心中快乐的人,不会喜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