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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黑暗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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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能告诉我们路径。路径了,我们路了。”死寂淹覆并食尽她的喃喃轻语。

冰冷的黑暗中,她觉到另一人的动作和体温。他摸索到她的手,握住。

“继续走,恬娜。下个转弯向右。”

“造点光看看,”她乞求:“隧道绕得太…”

“没办法,我没有多余力气可以挪去造光了。恬娜,她们…她们晓得我们离开大宝藏室,晓得我们走过巨坑,现在来找我们了,她们想找寻我们的意志、我们的神,以便消灭它、食它。我必须制她们,我正集中力在做这件事。我必须抵制她们,我仰赖你的协助。我们必须继续走。”

“没有出路。”她说着,但跨出一步,接着再跨一步,迟疑得宛如每一步底下都有漆黑的空裂口,裂口下是地底虚空。她的手握在男人温暖坚实的掌心中。他们向前行。

好像经过很长时间,他们才走到大段台阶那里。这些台阶不过是岩石的凹槽,他们爬着,发现前次走时不觉这么陡。辛苦爬完这段陡梯后,接下去的步伐略快了些,因为她知道这段弯道很长,中间没有侧岔道。她的手指摸着左墙做为导引,触摸到一个左开口。

“到了。”她咕哝道,但格得好像反而倒退了一下,仿佛她的动作中有些成分让他起疑。

“不对。”她混地低声说:“不是这个左开口,应该下个开口才左转。我不晓得,我走不来,没有路可以出去了。”

“我们要去彩绘室,”沉静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们应该怎么去?”

“略过这开口,下个开口左转。”她带路续行。他们绕完长回路,中间跳过两处错的岔路,走到了那条直通彩绘室的支道。

“直走就到了。”她轻声道。走到这里,漫长纠结的黑暗不再那么浓了,她悉这些通往铁门的通道,途中有几个转弯,她已数过不下百遍。只要她不刻意去想,那捂在她心头的奇怪重就无法扰她。可是,他们越前进,就越接近那团重,使得她‮腿双‬疲乏沉重至极,挪移十分吃力,有一两回甚至吃力到泣起来。她身旁的男人一次一次深深气、屏气,有如一个人使尽全力做一件很费劲的事。有时他会突然出声,发出几个字词或单音,时而和缓、时而尖锐。如此这般,他们终于来到铁门前,可是她突然吓得抬起手来。

铁门开着。

“快!”她说着,拉住同伴通过铁门。然后,她停下脚步。

“为什么开着?”她说。

“因为你的众主母得借你的手帮她们把门关上。”

“我们来到了…”话没讲完,她的声音就没了。

“来到了黑暗中心。我知道,但我们已经走出大了。要从哪条路走出这个墓?”

“只有一条。你进来的那扇门从里面打不开。出去的路要穿过墓,爬上通道,去到宝座后面房间的活板门。那就在宝座殿里。”

“那我们就非走那条路不可。”

“但她在那儿,”女孩耳语道:“在墓里,正在挖那座空坟。我没办法越过她。噢,我没办法再一次越过她!”

“这时候,她早走了。”

“我不能进去。”

“恬娜,就在此刻,我努力顶住我们头上的顶,又让墙壁不至于迫近我们,还得让地面免于裂开。从刚才走过那个有她们仆人虎视耽耽守候的巨坑后,我一直在这样做。既然我能制止地震,你还怕与我一同面对一个凡人吗?你要像我信任你一样信任我!跟我走。”他们继续向前。

没有尽头的隧道豁然开展。他们进入墓碑底下的天山面袭来一股开阔的空气,黑暗也同时扩大。

他们开始依循右墙,沿墓外围绕行。恬娜没走几步就停下来。

“那是什么?”她喃喃道,声音几乎没逸出嘴。在巨大、死寂、晦暗的圆室中冒出一种噪音,那是一种震动或摇撼,连血都能听见,连骨头都受到。她指尖下的墙,那些由时光雕刻成的岩壁正发出轻响。

“向前走,”男人说,声音利落但紧绷:“快,恬娜。”她一边踉舱前进,一边在漆黑又动摇得与这地底不相上下的内心高喊:“饶恕我,啊,我的历代主母,啊,累世无名者,最悠久的亡灵,饶恕我,饶恕我!”没有回答。从以前到现在都不曾有回答。

他们走到宝座殿底下的地道,登上台阶走到最后一级,眼看活板门就在他们头顶上方。活板门是阖上的,如同她过去每次进出一样。她伸手去按开启活板门的弹簧,但门没开。

“门坏了,”她说:“被锁住了。”他从后面越过她,用背部顶撞。门仍然没动。

“门没上锁,只是用某种重物着。”

“你打得开吗?”

“或许能。我猜她在门外等着。她有男仆吗?”

“杜比与乌托,可能还有别的管员——男人不准进宝座殿——”

“我无法一边施展开启术,一边挡开等在外面的人,又同时抵制黑暗意志。”他思考着,语音沉稳:“我们必须去试另外那扇门,就是我进来的那扇岩门。她晓得那扇门不能由里面开吗?”

“她知道,她让我试过一次。”

“那她可能就会忽略那扇门。走,快,恬娜!”她早已跌坐在石阶上。石阶嗡嗡震动,好像地底深处有人正在猛力拉扯一条巨大绞索。

“这震动——是怎么回事?”

“走。”他的声音可靠又笃定,使她不由得体言爬下石阶通道,重返恐怖的。入口处,一股看不见但可怕的沉重怨恨向她迫过来,有如大地本身那么重。她退缩,并不大喊出声:“她们在这里!她们在这里!”

“那就让她们晓得我们在这里。”男人说着,一道白强光由他的巫杖和两只手迸跃而出,像海光下破空腾起,与屋顶墙壁千万丽钻相辉映。两人在这道强光下跑过墓,他们的影子则跑进岩石的白纹理和发光隙间,跑进空开阔的坟墓里。他们跑向低矮的门口,进了隧道,弓身前进,她领路,他尾随。在隧道里,岩石轰隆作响,脚下石地也在撼动,但耀眼强光一直陪伴同行。就在她看到那面死寂岩墙挡在眼前时,突然听到在土地雷鸣之外,男人说了一串字词,她不双膝跪地,而他的巫杖飞越她头顶上方直击紧闭的红岩门。岩石有如着火般烧得白热,接着迸裂。

外头是天空,泛着破晓前的鱼肚白,几颗白星孤凉地高挂天际。

恬娜看着星星,受到悦人山风吹拂脸庞,但她没有站起身,反而手膝伏地,跪在天地间。

在黎明前的蒙光线中,男人身形变成奇异的暗影,只见暗影转身伸手拉她臂膀让她站起来。他的脸孔黝黑,扭曲如恶魔。她畏缩地想摆他,口中发出浊重嘶哑的尖声高喊,那不是她的声音,倒像一条坏死的舌头在她嘴里窜动:“不要!不要!别碰我——别管我——走开!”她挣扎要离开他,想缩回那个正在崩溃、没长嘴的陵墓之口。

他稍微松了掌握,以沉静的声音道:“借助你手腕所戴的东西,我要你走,恬娜。”她望着前臂上星光闪闪的银环,摇摇晃晃爬起身,目光一直没离开银环。她把手给他握着,跟随他走。她无力快跑,两人只能步行下山。他们后头岩堆间的黑口传出很长很长一声怒号,充怨恨与悔憾。岩石在他们四周滚落,地面震动。他们继续走,她仍定睛凝视腕际星光。

两人走到所在地西边的昏暗山谷,开始爬山。突然,他要她转身:“瞧——”她依言转身看。他们这时已越过山谷,爬到与墓碑同高——就是在布钻石与坟墓的大上方或立或躺的九块巨大石碑。她看到立着的墓碑都在摇动,像船桅缓缓扭动倾斜。经过这番折腾,其中一块好像变高了,但一阵战栗后马上垮了下来。另一块跟着倒下,重重横击第一块。墓碑后面,宝座殿的低短圆顶背衬东方黄光,看起来黑的,连它也在震动,殿墙渐倾圮,整座巨大石造建筑竟像泥土投水般变形沉陷,而后轰隆一声瞬间溃解,破片和尘土向四面八方飞扫。山谷土地起伏推挤,状如波直驱山脚。墓碑之间裂开巨,那巨似乎一边张望黑暗地底,一边吐出灰烟般的尘砂。仍屹立的墓碑先后倒下,被巨噬。而后,仿佛回应穹苍,巨绽裂的黑嘴轰隆一声再壁口拢,山丘一度震撼后,复归平静。

目睹这场令人丧胆的地震后,她转头回望身旁男人。在此之前,她未曾在光下看见他的脸。

“你镇平了地震。”她说着,刚听闻土地如此强大的咆哮和怒吼,她的声音显得高细如芦苇间的微风。

“你把地震、把黑暗之怒制回去了。”

“我们得继续走,”他说着,转身背对出和已毁的陵墓:“我累了,觉得冷…”前进时,他跌跌绊绊,她搀扶他。两人都无法走快,顶多只能勉强拖着步伐。他们吃力地在山丘的大斜坡上跋涉攀爬,好像一面大墙上的两只小蜘蛛。两人爬上山顶干地后停下脚步,甫升起的太把他俩染成金黄,洋苏草稀疏的长影又为他们画上条纹。西山耸立在两人面前,山麓只见紫晕,但上段山坡金光澄澄。两人静立片刻后,翻越坡顶继续前行,身后的陵墓所在地自视线消失,这一切全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