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重临中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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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凉风吹来，白衣少女忽然震了一下，回头向身后看去，并不见有人追赶，略审山形，又折向丛山奔去！

这是一处石丛生，藤葛遍地的深谷，除了山风呼呼作响，悄然并无人声。

白衣少女先向四周扫了一眼，然后飞步入谷，到达一处崖壁下现，自己轻笑一声道:“把一个男人背走这么远，真是…”她把灵音童子放在一座平坦的山石上面，悠然长吐了一口气，仔细端详他的俊脸，又点点头道:“果然长得很俊，我一眼就看出来啦，要不…谁耐烦…”灵音童子心头明白，暗叹一声道:“完了，竟落在女狼手里…”心念未已，白衣少女已伸出柔婉之掌，按在他的前。

“那姓裘的狗头，由哪里学来‘彤管点法’？”她似乎不肯相信，再以一手按在灵音童子前，一手探进他的眼，点点头道:“一点也不错呀，彤管点，难道别家也会…”灵音童子睁着一对火红的眼睛，在幽暗的夜里，看出对方长相很美，不像是的妇女，但由她自说的话意，却真够令人担心，暗忖:“好姑娘先解了道再说吧。”在这时候，猛觉两股寒由少女的掌心涌进心坎和眼，顿时遍体清凉，舒适之极。

那两股寒一冲再冲，灵音童子忍不住身子猛颤，好像星斗在转。天地在转。经过好一阵子，才觉两股寒合而为一，沿着脊髓直上脑门，通行周身经络还归气海，不出一口热气。

白衣少女轻笑一声道:“你说话呀，气干什么？”灵音童子慌抬起身一揖道:“多谢姑娘解救，请受小可一拜。”白衣少女连连摇手道:“休拜了，我有很多话要问哩，坐下来说。”灵音童子见对方还坐在石上，自己站着不雅，也坐了下来，含笑道:“姑娘要问何事？”白衣少女沉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可姓灵音，名童子。”

“灵音童子？

…

我叫陈含英。…唔。这个不要紧，你被什么人点了道？”灵音童子猛记起对方曾说“难道别家也会”的话，暗忖这“彤管点法”可能是玉箫郎君独门手法，而眼前这位少女可能与玉箫郎君关系非浅，不有点犹豫起来。

然而，心念一转，又觉得道还是对方解的，哪能存什么顾忌，坦然道:“姑娘可知道玉箫郎君这个名字？”陈含英茫然摇头道:“什么玉箫郎君，可是方才那姓裘的？”灵音童子暗忖对方可能没有走过江湖，所以连“玉箫郎君”这样大名的魔，三十年的黑道巨魁都不知道，但她为什么一看便知“彤管点”口气里又出是独门手法？心想说了也是白费工夫，但对方于已有恩，又不能不说，轻轻摇头道:“姓袭的只是玉箫郎君的弟子，未必就练成彤管点法。”

“唔。”陈含英点头道:“我也觉得十分奇怪，那姓裘的武艺并不太高，而且手里又没有箫管之类，怎能施展彤管点？”她顿了一顿，续道:“方才你身上十分发烫，可是有病？”灵音童子苦笑一声道:“不是病，只因中了一枚‘子母钉’蕴毒还在身上，听说凡逢‘子’‘午’这两个时辰，必定要发热发冷。”陈含英星眸闪亮，笑道:“这不要紧，我妈最会治病，你可肯和我回家去？”若能治好这条病，除去体内的蕴毒，灵音童子怎能说是不愿，但此时惦记着姜薇薇和龙逢江，只好摇头道:“多谢姑娘关心，小可还得先寻回两位朋友。”陈含英微觉怅然，轻叹一声道:“你对友热情，我也不便拦你。不过，你那位姓龙的朋友决不会败，也无须替他担心，另一位是谁？”灵音童子道:“他名叫姜薇薇，绰号九音孙子。”

“唔，他的武艺行么？”

“比小可妙得多了。”一提及姜薇薇，灵音童子更忍不住由衷赞许。

陈含笑笑道:“像你这样的人品，的朋友自然得好的啦，肯不肯带我去认识一下？”灵音童子真猜不着这位姑娘存有何种心意，但想起友并不怕多，带她去也未尝不可，顿即喜形于道:“姑娘如果没有急事，我们就一道走。”

“啊。”陈含英好像忽然记起还有正事，失声笑道:“不行我几乎忘了…”她这一声尖叫，在夜闲人静的幽谷敢要远传数时，忽有人在谷外叫道:“师傅，这里还藏有人。”那正是裘全胜的声音，由他口气里，当知玉箫郎君也同时来了，灵音童子悚然一惊，急道:“玉箫郎君来了，姑娘你赶快走。”陈含英淡淡一笑道:“你别替我担心，我正要问那厮由何处学来‘彤管点’的手法。”武林上最忌讳的是盗窃别人的独门武学，陈含英发觉有人会使“彤管点”的手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灵音童子自是不便拦阻。但对方是三十年前，与紫笛神君齐名的黑道巨魁，又不得不替她担心。

灵音童子怕她不知厉害，急接口道:“玉箫郎君是三十年前黑道巨魁，凶恶极，下手绝不留情，姑娘你快走。”陈含英没有答话，两条黑影已先后进谷，在前面的正是裘全胜，敢情已看见陈含英的白衣身影，立即呼道:“师傅，那女的就在这里。”玉箫郎君哈哈笑道:“今夜还有点福，这女的不算太丑。”陈含英一见二人进谷，立即和灵音童子并肩而立，闻言俏脸通红，厉声道:“你这厮是什么人？”玉箫郎君向二人瞥了一眼，微哎一声道:“彤管点，居然被你冲解，你是何人门下？”陈含英冷笑道:“姑娘正要问你在那里偷学彤管点法。”玉箫郎君纵声大笑道:“本郎君‘彤管点’天下无双，是你俏姑娘偷本郎君的…”

“住口！”陈含英娇叱道:“你使什么兵刃，使出来我看看。”玉箫郎君笑道:“你凶巴巴干什么，小美人过一会再凶也还不迟。”灵音童子听这魔头话语双关，忍不住心头火起，喝道:“玉箫郎君，亏你是三十年前现眼人物，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到底要不要脸？”玉箫郎君悠然一笑道:“谁不知本郎君是老少咸宜，你小子难道还不肯死这条心，将美人送给本郎君，换你一条命？”陈含英气得娇躯一颤，厉喝一声:“贼子你敢过来！”

“有何不敢？”玉箫郎君自恃艺功厚，脸浮笑，摇摆上前。

陈含英一看对方那付相！心下又羞又恨，不待玉箫郎君来到，一声娇叱，身子离地跃高丈余，一双玉掌幻出几十圈掌影由空中罩落。

“咦——”玉箫郎君微凝，猛一真气，全身暴退丈余，然后抱臂挥出。

啪啪…一阵掌劲击脆响，两道人影一分。

陈含英借劲倒纵，落回石上，纤手一指，喝道:“你到底是谁？”

“玉箫郎君。”玉箫郎君仍然笑若无其事地回答。

陈含英粉脸通红，厉声道:“你从何处得来一招‘天王托塔’？”玉箫郎君笑一声道:“本郎君独创的‘天王托塔’，还须问由何处到来？”灵音童子旁观者清，在玉箫郎君硬接陈含英凌空下击掌势时，看见双方每一掌都印得不差毫厘，分明是同一渊源的掌法，已是十分惊讶。再听玉箫郎君说这一招“天王托塔”是自创的是掌法，不骇然暗忖，莫非又来一个不认得亲女的“灵音老君”？

但那陈含英可不作这种念头，一听玉箫郎君说是自创，更是面目俱寒，一探衣袖，拔出一枝长不盈尺的短管，冷笑道:“你自创的掌法，可认得姑娘这枝凤管？”玉箫郎君一阵狂笑道:“小小一枝‘凤管’何足希奇，本郎君家里多着哩。”灵音童子极留心玉箫郎君的神情，却看不出对方有丝毫诧异之，好像早已知道陈含英要有什么举动，暗忖:玉箫郎君若是这少女的尊长，看见亮出足够证明身份的奇门兵刃，怎地这样从容？

然而，陈含英见对方轻视手上这枝“凤管”更如气忿，把凤管连挥三次，发出三声震人心弦的声音，玉容微变，厉声道:“你再不招认由何处偷学，姑娘的绝艺就教你死在凤管十六调之下。”玉策郎君大笑道:“俏娇娃，言重了，本郎君的十六调，几时又被你学了去？”陈含英恨声一咬银牙，回顾灵音童子道:“我一奏起凤管十六调，十丈内里气能够伤人，你快退出十丈，以棉布把耳孔紧。”灵音童子暗自好笑道:“这真是见鬼，一枝南管也值得这样穷吹。但心下也这姑娘一番好意。”笑道:“小可自幼就喜练音律，姑娘勿须顾忌。”陈含英蛾眉微蹙道:“凤管十六调一吹奏起来，你就会着了，还不快走？”灵音童子摇头笑道:“不会的，姑娘你尽可放心。”玉箫郎君却在陈含英叮咛灵音童子的时候，也着裘全胜退后，取出玉箫，笑道:“小美人，你奏十六调，我奏凤来仪，你我可先打个赌。”陈含英一惊道:“你会奏凤来仪？”玉箫郎君笑道:“美娇娥为何失惊，会奏凤来仪也希奇么？”陈含英将凤管横在前，沉声道:“你由那里学到凤来仪，快说。”灵音童子暗自忖着，追命三笛是紫笛神君的绝学，二十四路凤来仪是玉箫郎君的绝学，西天佛是灵音老君藉以横行江湖的魔音。眼前这位姑娘能以一支碧玉南管和吹奏什么“凤管十六调”不知又是谁的独创乐章！如果这些奇妙的音律不用以杀人，开个音乐大会岂不是好？

然而，眼前这位姑娘的武学和音学俱已被玉箫郎君识破，说到打赌，倒是令人担心…。灵音童子一想到陈含英可能会败，急道:“姑娘千万别和那魔打赌，把人擒下来问好了。”这一声“魔”顿令陈含英联想到玉箫郎君不怀好意，不俏脸红。玉箫郎君被揭穿心事，也气得哼了一声道:“小子！你要不要再尝一下彤管点？”灵音童子有脚虽不便于行，但一见陈含英地使用南管吹奏音律伤人，已是成竹在，微笑道:“你准备后事就是，何必多贫口舌？”陈含英回眸一笑道:“你真不怕么？”灵音童子轻轻点头。

玉箫郎君眼见灵音童子对陈含英恁地关心，妒火大发，怨声道:“灵音小子，你滚下来！”灵音童子暗提“小劫奇功”冷漠地说:“魔，你再敢在上前，灵音某一掌就送你的命。”玉箫郎君曾和灵音童子打过一场，知道彼此功力不相上下，当时只是欺他行动不便，才由他身后进袭成功，既有陈含笑在他身旁，这种优势已失，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嘿嘿干笑道:“本郎君正要你二人成为一对同命鸳鸯，何必和你单独手。”灵音童子道:“你休辱这位姑娘。”陈含英轻笑道:“他说，就由他说去，我要吹奏绝调了。”话落，凤管已奏上芳，一缕细若柔丝的声音透管而出，刹那间，仿佛幻成一张绝大的蛛网随风飘，只要任何东西一触及网丝，立被沾紧不能身。

“黔驴之技。”玉箫郎君淡淡地一笑，然后将玉箫凑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