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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发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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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琳通知她:“领导,瀚海家纺那边周总的秘书刚刚给我打电话,她说瀚海那边下午会开个内部会议,大家要针对最近盒农举牌瀚海的事商讨一下对策。周总和任总都说想请您一起去开会。哦,周总秘书还说,周总和任总现在被事情绊住了,所以没能亲自给您打电话。”下午楚千淼带着侯琳准时应会。

到了瀚海家纺,楚千淼才知道任炎和周瀚海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绊到都无暇亲自给她打电话——持有瀚海家纺股份已经达到15%的盒农方,向瀚海家纺提出召开临时股东大会的要求,并且提出了很多项议案,其中一项极具攻击力,他们要求罢免现有董事,重新进行选举,届时盒农方面也会推举董事人选。

楚千淼看着这无稽地要求,无语到发笑:“这是在学宝万之争里的手法?”瀚海董事会秘书余跃如临大敌:“可不管怎么样,盒农的确有提出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和审议议案的权利。”周瀚海眉心解锁,问任炎:“任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不是申请停牌?”任炎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余跃有些沉不住气地问了句:“那得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啊?”楚千淼出声替任炎回答余跃,也是回答一整个会议室里的人。她的声音里带着威严力,字字掷地有声:“在我们能商量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对策的时候,再停牌,然后实施对策自救;如果到时能顺便还以对方一击,让它就此彻底地偃旗息鼓,那就更好了。但在此之前,停牌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停牌必须有合理合适的理由,否则监管部门不会批准。另外停牌后如果没有有效的抵御措施,复盘后还是要面对盒农这个野蛮人的反复侵略。”任炎轻轻一点头,说:“没错。”赵正寰没有周瀚海的城府,即便内心焦急也不躁显,相比之下,他明显地着急:“那我们现在就赶紧想个对策出来吧,盒农那边再增持下去,我看周总第一股东的位置早晚得换成他们!”他一语道出所有瀚海管理层人员在心中的忧虑,偌大会议室里,空气都变得抑起来,里面动的是每个人的忧心忡忡。

任炎看着周瀚海,神情笃定,字字有力:“周总,临时股东大会和罢免董事议案这件事,请给我来处理。”散会后,任炎对楚千淼说:“刚才你有一句话提醒我了。”楚千淼问他:“哪句话?”任炎卖起关子:“以后时机成再告诉你,等我确定能实施起来的时候。”楚千淼于是不再多问。有时时机不成的刨问底,无异是庸人自扰。

她和任炎换掉沉重的工作话题。任炎替外婆对她发出邀请:“你的评友叮嘱我,今晚邀请你去家里吃饭。”楚千淼欣然赴约。

自从和外婆成忘年书友,每隔几天楚千淼就会去到外婆那里,陪她讲讲评书聊聊天。外婆的记还是在变差,但变差的速度总算是减慢下来了。

楚千淼教会了家政保姆在线买菜。领略到网购的魔力后,外婆和保姆两个人全都像小孩子似的,兴高采烈地每天下单,蔬菜鱼一堆堆地送到家里来,外婆那边的冰箱放不下,现在连任炎家里的冰箱都变成了储菜仓库。

为了干掉这些菜,外婆每隔几天就兴致高昂地邀请楚千淼到家里吃饭。

这晚是星期五,楚千淼跟着任炎到外婆那边的时候,意外发现谭深也在。外婆把他也叫回来一起吃饭了。

四个人围成一桌,只有外婆是真正快乐。楚千淼见识到了谭深哄外婆的本事,他撒娇卖傻,扮痴扮嗔,外婆给他哄得乐呵呵。

楚千淼再看看任炎。木讷得跟快大石头一样,还是从冰里挖出来的那种。

一顿饭时间,楚千淼的心其实都有一点提着,她怕谭深突然发作,和任炎发起冲突来。那这顿家常饭得把外婆吃得堵堵的。

好在谭深在吃饭时没有发难。但在吃完饭后,菜盘撤下去、饭后清茶端上来时,谭深突然抬头看向任炎。

他揽着外婆的肩膀,语气真真假假地委屈,对外婆说:“,我哥他又欺负我!你看他抢我女朋友!”外婆顺着他的话一怒:“这可不行!”楚千淼心里咯噔咯噔的。她好一段子的评书相陪,居然抵不过谭深一句话的胡说?

外婆紧跟着扭头看向任炎,又看向楚千淼。她浑浊的眼底本来有要教训哥哥的意味,可看到楚千淼后,她迟疑下来,思考起来。

谭深晃她的肩膀,催她:“,你想什么呢?你不该说说我哥吗!”外婆看着楚千淼,摇头:“不对!”楚千淼用眼神给她鼓励和鼓劲,让外婆对自己混的记忆有了底气。她说了声不对后,继续说:“我想起来了,不是你哥欺负你,是你欺负你哥!不是你哥抢你女朋友,是你使坏截了你哥女朋友!”外婆扭头看向谭深:“小深,你哥不能欺负你,你以后也不能再说假话欺负你哥!”谭深一下愣在那,但他马上对外婆笑起来,笑得像个无忧无虑光灿烂的大男孩:“说什么都对!累了吧?让阿姨服你去洗洗涮涮准备休息吧!”谭深叫来家政保姆,不着痕迹地把外婆支走了。

桌子前只剩下三个人。

谭深忽然笑起来,笑得风和煦地说:“怎么样,任总,瀚海家纺那边的诸位,最近还好吗?你和他们都好好珍惜这段时光吧,说不准多久之后瀚海家纺就不姓周了!对了,等到瀚海家纺改姓那天,我会告诉周瀚海的,他为什么这么倒霉被鹰吉资本看上——这都是因为有你在呀!”任炎看着他,冷淡而简洁地说:“瀚海家纺到底会不会改姓,我拭目以待。”谭深的脸像川剧变脸,刚刚还脸的光灿烂,现在一下变得冷戾嫌恶:“说起来,我是不是小看了你们的卑鄙了?居然能给洗脑认为我欺负你,简直可笑!”任炎瞥他一眼,一如既往地懒得理他。

楚千淼一向不愿背负名不副实的骂名,她对谭深说:“让外婆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这不叫卑鄙。还有,说假话才叫洗脑,说真话叫阐述事实。要说洗脑,是你给外婆洗了十几二十年的脑才是。”谭深转头看了楚千淼一眼,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疼痛。

“楚千淼,我和任炎说话的时候,希望你别嘴,毕竟这是我们的家事。”楚千淼被噎了一下。

任炎这回开了口:“她马上是你嫂子,有的是资格嘴我们的家事。”楚千淼心里一暖。谭深眼底一暗。

他像情绪有些失控,指责任炎:“你抢走我爸的关心,抢走她,现在连都抢走,任炎你有完没完,你是想我死吗?”楚千淼有些听不下去了。她越来越发现谭深是那种永远看不到自己做错事、却永远能把这错误直接安到别人头上去的人。

“谭深,一直以来,干着你所指责的那些事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楚千淼看着谭深说“谭深你知道你自己像什么吗?你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得不到想要的就作就闹,就使坏,就一切都是别人的错。可你都三十岁了,也该学会长大了!”谭深暴戾地踢了下桌子腿:“闭嘴!”桌子都被他踢偏了“你知道些什么?这本来就都是任炎的错,我才是受害者!任炎,当初你怎么没死在山里呢?你没死却害我爸因为你死了!还有楚千淼,你以为你是谁,用得着你来说教我?你不过就是个和弟弟搞完又和哥哥搞的…”他不堪入耳的话还没说完,脸上被泼了一整杯水。

餐厅里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一起看向突然再次出现的外婆。

外婆手里的水杯还没有放下,杯子和她的手在一起重重颤抖。

她眼睛里含着一层薄薄的泪。她放下杯子,有点不知所措地拿起纸巾,替谭深擦脸上的水滴。

“小深,你不能这么和女孩子讲话,你不能这么和你哥讲话!你们是兄弟,等我走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两个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们应该互相照顾,你们不能互相伤害!”外婆哽咽起来,整个干瘦的身体都在颤抖。

这一晚楚千淼心里难受极了。外婆原来一直没有走开,她就站在门口。她难得清醒地,第一次目睹到两兄弟相处的真实情形。他们相处的样子颠覆了她心里兄友弟恭的假象。楚千淼替外婆难过,她在这一瞬甚至祈祷,就让这个老人糊涂下去吧,就让她以为这是一对相亲相的兄弟吧,别把这扎心的一晚记在她心里面。

晚上任炎抱着楚千淼坐在摇椅上,楚千淼怀里抱着喵喵。两个人一只猫,静静晒着窗外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