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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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爹是旭斋的老板，祖上数代传下来的家业，就只剩旭斋这家店铺，而两年前一个堪称是店里活招牌的师傅出走后，差一点儿连这家铺子都撑不下去了，后来却奇迹似的转亏为盈原因无他，就是旭的到来，挽救了旭斋濒临破败的命运。

就因店名之故，旭月遂自荐到店里当一个不领薪俸的师傅。张老爹本不相信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能有多少作为，但事实证明，旭的确有两把刷子，作品甚至还带起了京城赏玩雕刻的风气，旭斋便由昔门可罗雀的景象变成后来门庭若市的盛况。虽然在珠宝业的大商家水月坊亦将触角延伸到雕刻之后，店里生意少了一点，但维持目前优渥的生活已是绰绰有余。

从那以后，张老爹对旭是既又敬，只要是旭提出的条件，他都无条件应允，只求他继续留在旭斋为他工作，就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旭斋的老板就是旭，他也一点儿都不会计较。

整个旭斋里敢对旭有些微不服态度的人就只有松德了。

松德是之前应聘于旭斋的师傅，在旭斋待了十年，惟一一个和他同年进旭斋的师傅在两年前留书离去后，他以为自己当老板的机会指可待。

可旭的来到使他顶下旭斋独立开业的美梦破碎，他现在的职称是伙计——这是他自己坚持的，但他做的工作远远超过一个伙计所可以做的范围。

而松德对旭最不的一点就是:旭实在太懒了，一个月里有一半的时间在休息。虽然说这样他才有上场刀的机会，但旭月有那么卓越的技术却不愿多加努力，令他更是为自己的技差一着生气。

“你想好了没有？”他没好气的瞪着面风的人儿。

“什么。”还沉溺在圆的结局中，旭难得跟不上拍子。

“丁大公子要送给他父亲，也就是当今宰相的六十大寿的一寿礼。”真是的，那块原石昨天就送来了，偏偏这小子坚持昨天仍是他的休假，死不肯来店里看看。

“送来了？让我瞧瞧。”该轮到工作的时候，旭马上正经起来。

松德嘴上虽是不服，但瞧旭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在纸上勾勒出图样，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块毫无任何美可言的石块，而是原已成就的浑然形象，只是透过他的手来呈现，他不在心里暗赞。

“这样应该可以了…对了，最近将军府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等待画纸晾干的时间，旭询问松德。

“哪个将军啊？”这京城里可不只有一个将军府。

“跟咱们有往来的那一位。”

“楼将军？你问这干么？”

“他对刚收到的成品不太意，因此昨天特地请我过府修补，我倒不知道原来楼将军是此道中人。”只不过他要她修整的部分和他原来的要求儿没有关系就是了。

“哦？楼将军最近正企图与丁丞相修好，之所以挑剔，可能也是为了合丁丞相吧。”松德努力回想脑海中的官海秘辛。

“为什么？”文武各不相干，何以原本互不往来的双方突然之间急于接触？

“据说有一批官员怀疑楼将军利用驻扎之便与外族勾结，楼将军因而匆匆赶回京城。目前站在中立立场且势力最大的就是丁丞相，加上丁丞相和楼将军是同乡，若是丁丞相愿意帮忙美言，对局势大有影响。”松德简洁扼要的说明。

昨晚才与楼将军见过一面，旭并不以为这个长年戍守在外、忠心耿耿的骁勇战士会有叛国之意，不过若那楼将军其实是个大大恶之徒，能将自己的心意隐藏在忠厚诚挚的皮相之下，谣言也许可能并非是空来风。

“另外还有一个不太可靠的消息——听说楼将军的对头握有他通敌的证据，但是派去的卧底死在回来途中，现在密函不晓得落入何人手中。不过那都不重要了，皇上想必是采信了这样的说法。楼将军自回京城后，还得不到入晋见的机会呢！只要让皇上找到借口发作，楼将军可能就会被门抄斩，也难怪他急着想从丞相那边下手了。”与旭斋有生意往来的不乏王公贵族，松德的小道消息自是比他人快捷许多。

密围？楼将军要她在雕像里动的手脚…

“再问一个问题:你可见过这三个人？”换过一张纸，旭绘下茶栈那三人的形貌及所配戴的武器。

松德说了一阵，正口干舌燥。

“你当我是什么人？”

“松德大哥，放眼整个京城，有谁的消息比你灵通，小弟不求教于你，还能怎么着？”旭很少说好听话，可是并不是不会说、不屑说，而是只像现在这样需要时才说。

千穿万穿，马不穿，这番其实也称不上什么恭维的话却直说到松德心坎里去了。早先他不愿像其他玉匠一样出走的原因之一，就是旭斋的旁邻店面皆是上阶级时常光顾的，光是与那些站在店门口等候主子的下人们聊上三两句，他所能得到的内幕消息就够他说上个把时辰了。

“算你有眼光。我看看…”松德自信的神情在看了画纸一眼后，便陷入沉思。

“识得就识得，不识得就不识得，看再久也没用。”看样子那三人果更是生面孔，连松德都不曾见过。虽回头上可因此而占得上风，旭心里却不到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