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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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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恩早就料到返回"最后机会镇"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而刚才那一个小时果真证实了他的看法。只消几分钟的时间,他便使镇上的杰出市民全注意到他,还把已故警长的遗孀按贴在她家的门墙上。

随着夜风飘来的音乐声逐渐逝去,前廊的屋檐使得瑞琦的半张脸处于影当中,其余的部分则沐浴在银白而泛蓝的月光下。然而,她的眼中无可否认地透着一股抑的怒气,使他无法漠视她那刚被亲吻过的、微微噘起的嘴

"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便常梦想着亲吻你。"他坦承道。

她哑然未答。楠恩发现自己正盯着她的乌黑秀发,并希望自己有权利拿走将它们束拢在一起的发夹。她以往总是扎着又长又厚的发辫,那发型远比今晚这严肃又拘谨的发髻更适合她。他幻想着自己的手指梳过她的发丝,将它们温柔地绕在手及腕上把她再次拉入怀中。

她已因震惊而语无伦次。"我没有…我从不曾——"

"你不曾做过任何鼓励我的事。你不可能猜得到我当时的想法。那时的你是那么全心全意地想成为这个镇上有史以来最好的教师,本不知道一个十六岁少年正在教室后头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或是猜想着如果他胆敢碰你,你会有什么觉。"他的目光自头发移开,梭巡而下停在她颈上的脉搏跳动处。无法抑制的好奇心使他支起她的下巴,大拇指轻滑过她的下,她推开了他的手。

听见街上传来的声音时,楠恩注意到一群假者正手挽着手沿着主街走来。瑞琦不像他,她得考虑到名誉问题,他转身背向瑞琦,拉下帽檐,离开她身旁。他站在前廊角落,半个身子藏在影之中。

几个落单的镇民走了过去,他们的声音沿着街道回而下。当他再次望向她时,瑞琦已恢复往常的镇定。她泰然自若地站在门口,一只手紧紧抓着门把,仿佛可以匆忙逃开的想法令她较有安全

他理应作些合理的解释。一个男人不会在十年后毫无理由地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我不是回来吓你的,我回镇上来看杰斯舅舅。"目前他只能透这些,只能允许她知道这么多。

"你会等到他和依云从加州回来吗?"

"也许吧!如果不是太久。"楠恩的眼光瞥过整齐排列在走廊上的藤编摇椅。他走上前摇了一下,试着去想像她和麦都华并肩坐在那里看落的情景,这种温馨和谐的画面如此迥异于他一向不安定的生活方式,令楠恩难以想像。

街道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笑声,声音在暗的商店前回

"我希望你能在我见到他之前,告诉我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很晚了——"

"我不是指今晚,"他再次若有所失地望着她,踌躇了一会儿,然后说:"谢谢你赏光同我跳舞,麦太太。"她以手势阻止他。"请别那样称呼,叫我瑞琦就可以了。"是不是"麦"这个姓仍会引起她对失去的到的痛?

"好吧,瑞琦。"他的思绪开始朝一种不可能、不合理而且危险的路径游移。刚才那几分钟,他险些失控而使一个无辜的人陷入难堪的局面,现在的他或许过着不同的生活,但刚才那几分钟已证实了他并未真的改变多少。

他该尽快离开这幢房子和她。

他道了再见,没有等她回答,两三步便跨出前廊朝与玫瑰花圃平行的雅洁小径走去。他没有回头,直到他听见开门的声音。

当房门在她身后合上,屋子便没了她的身影。稍后走廊上的煤气灯也逐渐暗淡下来。楠恩一声不响地关上园门朝主街的尽头走去,那里聚集着许多酒馆、破旧的旅舍和小餐馆,他知道那些地方一定充了矿工、牛仔、汉和身麝香或廉价香水味道的女人。

再一会儿他就要回到他悉的环境中了。

麦瑞琦——穿着如此崭新且清晰可闻的黑丝绸,梳着雅致的发型,拥有清白无瑕的名声与优雅的举止,麦瑞琦绝不同于与他为伍的女人。她生活在一个他这辈子仅偶尔窥见的不同世界里。

楠恩经过一家旅馆,二楼建筑物前门隐晦地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客"。再往前走,他朝最近的一家酒馆走去。今晚,不同于以往总是从房中某个角落传来微弱的钢琴声,今晚的音乐来自"最后机会管乐队"的几个成员,他们再次聚集,敞开领口喝着一杯杯充泡沫的啤酒。室内因着两管喇叭和伸缩喇叭的恣意咆哮,几乎不可能再听得到任何声音。

异于他稍早在舞会中所受到的待遇,他进入酒馆内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楠恩走向吧台,将短靴跨在黄铜的踩脚杠上,倾身向前,手肘抵在破旧的木制吧台,酒保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表示他很快便过来招呼他。

楠恩点了一份威士忌,但酒保送来双份,因为乐队中有人喊着要请在场所有客人喝一杯。楠恩背对室内站着,但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吧台后方墙上的镜子。镜中反映出他的眼神仿佛若有所思。

他用几秒钟的时间研究了室内的每一个人,藉着某些容貌的特征或衣着款式去忆起他们,并迅速避开一些或许会对他的健康造成潜在威胁的脸。

几分钟后,有个女站在他身旁,挑逗地倚在吧台上,手肘后,人的暴着,她有一头黑发,发育良好的但瘦得离谱,她的肌肤泛着病黄,头发也需仔细地清洗。

"嗨!牛仔,要不要请女孩喝杯酒?"他对酒保点个头,不需要换任何语言,一杯威士忌立刻出现在女孩的肘边。乐队这时刚结束了鬼哭神号似的嘶吼,开始闹酒。她伸出手着他的前臂以示邀请。他垂下目光注视她的手,当他眼光上扬与她四目接时,眼中的寒意使她很快地把手移开。

"我不喜别人碰我,"他一面说,一面举起广口玻璃杯喝了口酒。"除非由我说是谁、在什么时间、用什么方式。"她,靠得更近,这次可无论如何不敢再碰到他了。"要不要和我上楼,牛仔?如果你说好,我会让你整晚说个不停。"他看着她又噘嘴又皱地慢慢咬出每一个字的说话方式,断定她以为这经过长久练习的老方法会是一种展示嘴和舌头的表现。他"差点"要为她到难过。然而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评断她,当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灵魂其实并不比对方高尚多少。

他也许声名不佳,但这并不表示他饥不择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