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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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午十二点。影山飞鸟准时来到俱乐部。
她知道自己不该来的,不该试图见他,不该见他——但她想,真的想。
是为了任务。她告诉自己,为了查出他的史莱尔部长之间是否拟定了秘密协议。
今晚,在一群高官达贵打完高尔夫球后,史莱尔曾与神谷光在洗手间独处了将近十分钟。这十分钟他们谈了些什么,或者,换了什么情报——飞鸟听不清楚,惟一可确认的是这两个男人谈的绝不是风花雪月之类的无聊事。
因为神谷光彦不是那种人,他不是那种会费时间作无谓谈的男人。史莱尔或许会花时间在无谓的人事物上,但神谷光彦不会。
飞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可以如此肯定,但她就是有这种第六。在某方面,她似乎可以准确捉摸到那个男人的心理,虽然在另一方面她总是陷入惑。
飞鸟微微苦笑,第一次陷入如此矛盾茫然的境地。
见她站定在门口不远,穿着白上衣,黑背心,打着黑领结的门房便向她,“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会员俱乐部。”他朝她展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请问你有会员卡吗?或者你认识本俱乐部的会员?”
“我和神谷先生有约。”仿佛神谷这个姓有极大的魔力似的,门房的态度立即一变,微笑从纯粹的礼貌隆转成绝对的谄媚逢,“影山小姐吗?神谷先生正在等你,请进。”她点点头,不久,一个同样装扮的年轻男人出来向她,礼貌万分地引领她进去。飞鸟一面跟随他,一面欣赏着俱乐部金碧辉煌的装潢以及由圆台向四周扩散的悠扬琴声——是个相当安静、高雅的地方。而神谷光彦是这家么人俱乐部的会员。
“神谷先生就在那里。”她眸光望向侍都手指的地方,果见神谷光彦坐在最角落隐秘的雅座,桌上摊着一本书,似乎正专心地阅读着。
她朝侍者微笑点头,“我自己过去行了。麻烦你给我一杯伏特加玛格丽特。”他点点头,领命而去。
她却凝定在原地,深邃的湖绿双眸静静地望着他,心,却不听话地快速跳着。
该走过去吗?她挣扎着,一半的她告诉自己掉头就走,另一半却拼命尖叫着渴求他抬头看她。
为什么他不抬头看她呢?!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却总像没有注意到她。那晚在他家的晚宴如此,今在这里亦然。是不是非要她站定在他眼前了他才会接受她进入他的视界?
飞鸟心脏一阵揪紧,闭了闭眼,举起了脚步。
她终于还是主动来到他面前了,他也终于抬丐一张笔墨难以形容的俊秀脸庞。
“你来了。”他合上书,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惊讶,就像他早已料到她必会赴约。
飞鸟想逃,就算她再怎么毫无经验,也隐隐地察觉这是她最后一次逃离他罗网的机会了,只要转过身。她告诉自己,转身,离开这里。
但她却在他对面落座,“傅科摆,昂贝托。可!”她喃喃念着桌上那本书的书名与作者,奇怪地对他会阅读这样的作品一点也不觉惊讶,“很不错的一本书。”
“你知道这本书?”他深邃的黑眸微微闪光。
“几年前读过。”她角微弯,“只记得当时被里头一大堆人事搞得昏头昏脑,最后对他想表达的意思还是有些惑。”
“玩真理的人终将被真理所玩。”他淡淡一句,“我想这就是他所想表达的。”
“或许他是在警告我们真理不容轻易接近。”
“真理不容轻易接近。”他半嘲讽地复述一次,“问题是这世上有所谓真理吗?”她盯视他良久,“你很愤世嫉俗。”
“我只相信值得相信的事。”他淡淡一句。
什么事值得他相信?她想问,却提不起勇气。侍者正于此时送上酒来,她举杯就,让伏特加烈的口灼烧她喉咙。酒给了她勇气,“什么事是你所相信的。”
“自己。”他简洁地,“用自己的双手控制自己的一切。”
“所以你决定,只要能够获得一切事物的主宰权,不惜任何手段。”
“不错。”
“可是你动摇了。”她语气肯定,“有什么事影响了你一向坚持的理念,你开始怀疑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她放下酒杯,定定望入他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