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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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被圣德背叛,不知道自己还应该相信什么,就连夺去他人的命也觉无所谓了,但仍戒不掉这个下棋的习惯。总是夜深人静之时搬出棋具,时而再添一壶清酒,在灯火中与自己对弈。
虽然对圣德的事情无法释怀,虽然心中有怨有恨,但潜意识下也许他还是希冀能够相信另一个自己吧。
这是以前的他无法明白的,过去他只知道隐忍,只知道拼命地抑痛苦,直到闭了太久心房才豁然打开,他才看到曾经那个躲在心底的一角殷殷期盼的自己。
是因为桔想将他一直在执着寻求的“永远”给了他的关系吧。当桔想承诺给他“永远”填补了他一直无法得到足的渴求,他才终于从圣德的束缚中挣出来。
“为什么还是那么在意他,他这样对你…”桔想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疼惜地触摸着面前心的男子“那个圣德好过分,他不该这样对待你的…”
“但是我现在已经不会惘了,从遇到桔想之后,我便不再是以前只想求全的朔月了。”朔月朝她安似的摇了摇头“其实,如果不把自己的受放在首位来想,圣德也是可怜的,他总是摆不掉我在他心中造成的影,他不介意自己会杀多少人,焚烧旅店杀害无辜之入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意义,我的存在让他变得如此疯狂。”
“但那也不能因为同情就纵容他为所为啊!”难道为了同情他就要把命给他吗7“我明白的…”朔月扬起下颌,神情严肃“即使同情他,我也还是不能被他杀死。”他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他只是一个渴求永恒的卑微常人。
“我不能死,尤其,在我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永远…”他的表情仿佛雨过后的天空,一下晴朗了起来。
“朔月,桔想一定不会离开你的!”桔想谨慎地作出自己的承诺。
朔月拉过她游离的小手,放在边细细地亲吻。
“我也是同杆,不会轻易放手的。”他总在求一个永远,但直到现在才发现,其实他的所求一直在自己身边,一直有朵小花愿意永远陪伴他左右。过去他太执着要一个原本认定了的答案,太执着与圣德的约定,却不曾看到身边真正应该去珍惜的,错过了欣赏她花开时的浓浓心意。
就像他那一盘又一盘明知是死棋却不愿放手的棋局,总是为求一个结果却忘了下棋时本该怀有的恬适乐趣。
“你说得对,什么对自己比较重要,有时放弃一些反而能看清更多。”太过执着,有时是看不到生命中重要的东西的。
“我说的吗?”桔想听了他的话而猛地抬头,双眼睁得圆圆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有深度的话?”
“你以前下棋的时候和我说的啊。”
“我下棋时都是胡言语的,哪里会记得。”她总在为自己输棋找借口,哪还会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吧。”朔月忍住笑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所谓大智若愚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你嘲笑我!”这么骨的讽刺还听不出就该自我反省了,桔想猛然回被握着的手,双手叉倏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那个笑自己的坏人。
“在下岂敢。”
“你明明就已经在嘲笑了!”还岂敢咧。
“我只是在说。你说的那句连自己也不记得的话,可以抵得上愚者的千虑了。”解释得好,连自己也不住要鼓掌佩服。
“你明明在戏我嘛!”虽然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绝对没有。”只是逗而已。
看着桔想脸通红跳脚的样子,朔月再次拉过桔想的小手将之揽到自己身边,声音如暮降临时的晚钟,沉稳浑厚:“桔想,你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看着我的?”桔想因他的话而有些发痴,看到坐在椅子上位于自己视线之下的朔月,突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他能受到吗,在她还无法幻化人形的时候,每天投注在他身上的专注目光?
“很辛苦吧,总是这样抬头仰视。”他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仿佛能知晓一千多个夜夜她仰头凝眸时的专注和虔诚。
不知道为什么,桔想的鼻子有点儿发酸。自己的心意能真实地传达到对方的心中,这种觉竟会让人幸福得想哭。她弯下身子搂住朔月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不辛苦,一点儿也不辛苦,真的。”声音里带着强忍下的哭腔。
怎么这么哭啊。朔月将那张红了鼻头的小脸拉到自己的面前,仔细地看着道:“以后就会一直是这样的距离了,知道吗?以后我们都会这么近了。”桔想眼睛,漾起动的笑脸。
朔月看得有些痴,然后倾身向前快速地亲了一下她微颤的小嘴。
“别这么开心,你确定不后悔?因为这样的距离很适合偷香哦。”他坏坏地道。
桔想的双颊浮上一抹淡淡的绯红,坐回自己的椅子继续棋局,不要看这个一直以来都是酷酷的模样却突然像狼一样的坏人。
朔月笑着不语,往来着接下她棋盘之上突然猛烈起来的攻势。
棋子的声音清脆有序,而此时天际的乌云遮挡住了月亮的光芒,一个人影施展轻功朝着这间屋子疾步而来,他穿过树林的阻隔,飞身上了他们的房顶,翻开一块瓦片观察下面的一举一动。
“不过你义父真的很厉害啊。”几步对弈撕杀之后,桔想说起自己从刚才一直在想着的事“他不仅可以出入中,还能让皇帝相信他、将你托付给他安排。”
“其实我对义父也不是很了解,在进入水镜盟之前,我本不知道他掌握着一个在江湖上如此具有影响力的门派。”
“可是,这么厉害的人,他怎么会没意识到,找你来行使这次任务是最危险的呢?”那人和朝廷有关,又怎能让朔月来做这件事。
朔月沉默了一会儿“的确,这次的事实在不寻常,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杀了那个人,结果将圣德引到了身边,即使躲藏了七年还是被他找到。”这七年的光什么也没有洗去,见了面仍是避不开的刀光剑影。
树上的人影因朔月的话动了一下,定下心神,他继续注意下面的一举一动。
“我觉得很不安,许多事都无法做解释,总觉得自己停在了原地什么也无法做,我不喜这种觉。”桔想摸着手中的棋子,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能够为朔月做些什么,她不喜踌躇不前,她想为了某个人而变强。
“你说得对,我也不喜现在的样子,一味地逃避或撕杀,是什么都无法解决的。”这是桔想教会他的,太死钻牛角是没有用的。
“你的意思是…”
“不管是七年前还是昨天,我承受下了圣德所有的情绪。但这只是一味地逃避罢了,我没有真正地去审视过他,我也没有让他知道我的想法,我的情。”杀戮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昨天一战他只是坚持着自己不能被杀死而不断地屠杀,却忘了自己真正的心情。
待放下多年来的仇恨他才看清楚,只知道执着心中的某一点,就摆不掉过去因圣德而残留下来的影。
“七年前我只是一味地求一个永恒,昨我也只是想着要讨回自己的所得,我求着想要的结果,却一直没有去看横在我和圣德之间十三年的鸿沟,没有让他知道我心中所想。”是桔想一个月前和自已下棋时说的一句话让他醒悟。
退一步海阔天空,有时太过急进反而会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他就是太过执着而看不到真正想要的啊。
“还是桔想厉害,一句话可以揭开我心头的许多死结。”
“你又在嘲笑我了。”虽然看他似乎解了心中的结,但之前刚被他戏过,桔想才不要老老实实地冈为能帮到他而表现出高兴的神。
朔月笑着道:“是啊,被你识破了。”
“朔月最讨厌了…”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朔月突然觉得心情既轻松又愉快。他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以欺负喜的女子为乐。
他,被抑得太久丁吗?长久以来不在乎身边的一切.淡淡的态度总是不愿太珍视周遭的所有。
圣德,也是一样吧,被尊贵不寻常的身份抑得太久。他们都是夜晚天际的月,不管是过于圆的圆月还是斑驳残缺的新月,都找不到褪去白昼后属于自己的真实光芒。而他,只是比较幸运而已,有一朵小花愿意承接自己所有的微薄扁亮,甚至不在乎那光是否真实是否长久。
“好了,不需要再继续下去了,你又输了。”朔月握双手,停下这盘还未下到最后的棋。
“怎么又是我输了,你不要那么快下结沦啦!”
“与其垂死挣扎,到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乖乖认输吧。”朔月笑眯眯地对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