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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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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遣队,出击!钟跃民的战前动员,喂!弟兄们,你们知道子弹或弹片击中人的动脉时会出现什么情况吗?我来给大家描述一下…吴囤的身体随着火光腾起…他的身体慢慢落进雷场,又触发了两颗雷,又是两声爆炸一九八一年是钟跃民当兵的笫十二个年头,也是他升任连长的笫三个年头。三年以前,钟跃民、张海洋、吴囤三人同时由副连级升为正连级,钟跃民任一连连长,吴囤任一连指导员,张海洋调到军部侦察处任参谋。

关于张海洋的调动,钟跃民和吴囤都心知肚明,这肯定是由于他父亲的关系,听说军里有个首长是他父亲的老部下,张海洋调机关工作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善意安排。据说有个规定,凡是调入北京各总部机关工作的军官,必须要有在军一级指挥机关工作过的经历,如此看来,张海洋已经走出了曲线调动的笫一步,下一步就该往北京总部机关挪了。由于大家都是哥们儿,有些话本用不着点破,谁有路子谁走,这不算不仗义,再说,朋友有了更好的前途,大家应该高兴才对。

那天张海洋和吴囤都喝得酩酊大醉,张海洋那天喝了八两”五粮”早已醉得嘴跑舌头,他大包大揽地拍脯保证,他就是侦察一连派往军部卧底的探子,军部那儿有点儿风吹草动,他立马儿要和弟兄们通通气。还有,他到了军机关以后,笫一件事就是和政治部干部处的人”套磁”干部处有朋友吃不了亏,将来弟兄们也得往上面挪挪。

钟跃民那天没醉,对张海洋的许愿不兴趣,因为他从来就没想在部队长干,他倒巴不得让自己转业,他打算再过两年就找个理由转业,因为刚刚提到正连职就提出转业要求上级绝不会同意,尤其是侦察分队的军官,培养一个很不容易,不会轻易批准你转业。看来只能再熬两年了,那时大批的军校毕业生会涌进部队接替他们这茬儿军官,到那时钟跃民就可以拍拍股走人了。

这年秋天,钟跃民回北京休探亲假,刚刚到家不到两个星期,却突然收到部队十万火急的电报,钟跃民看了电文一眼,叹了口气道:“得,又来事了,我说老爸,我能在你们部机关订张卧铺票吗?我得回部队去。”钟山岳深意外:“刚回来就要走,能不能不走?”钟跃民朝天花板吹了声口哨说:“当然能,您要有本事拿擀面杖把军事法庭的人挡在门外,我就不走了。”

“你又跟老子我耍贫嘴是不是?滚吧,赶紧滚。”钟跃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然领导不会这么不通情理…

钟跃民驾驶着一辆披着尼龙伪装网,车身涂成的吉普车风驰电掣地开进军部大门,大门两侧持的哨兵立正敬礼,面一块限速标志牌闪过,吉普车丝毫没有减速,院内小路上的军官和士兵们纷纷闪开。

吉普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停在军部大楼前,钟跃民捷地跳出吉普车,向大楼进口走去。

囤从大楼里出来和钟跃民握手说:“跃民,你总算回来了,我还怕你没收到电报呢。”钟跃民问道:“有紧急任务?”吴囤点点头说:“恐怕是件大事,军区情报部直接下派的任务,军长点了你的将,具体任务现在还保密,军长在作战室等你。”曹云清军长正在作战室里背着手看墙上挂的防区地图,军侦察处参谋张海洋用金属指着地图向军长讲解着什么。

钟跃民和曹云清军长是老人了,在这个军当了十几年兵,侦察营又是军部直属单位,象钟跃民这样的”另类”军官不可能不认识军长,这些年来,他受过军长无数次嘉奖,同时也受过军长无数次的训斥,记得有一次,钟跃民又惹了什么事,曹军长盛怒之下差点儿扇钟跃民的耳光。这支军队从建军那天起就有一项铁的原则,上级绝不许打骂下级,多年来这项原则被始终保持着,惟一例外的是私人关系极亲近的上下级之间,如果是这种关系,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双方谁也不会计较,曹军长和钟跃民就属于这种关系。这老头子喜钟跃民,他在不同的场合都说过,在这个军里,象钟跃民这样的捣蛋军官再多一些,那么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会增强若干倍,对于一个基层干部,不怕他捣蛋,就怕他是杯温水,温水型的干部最靠不住。

此时钟跃民站在门口按条令喊道:“报告。”曹军长仍在盯着地图,头也不回地冷冷说了句:“进来。”钟跃民和吴囤走进作战室,立正敬礼:“侦察一连连长钟跃民,指导员吴囤奉命来到,请指示。”曹军长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钟跃民说:“钟跃民,咱们可是老人了,怎么样,当连长几年了?”

“三年了,多谢军长还记得我这个小连长,你不觉得我这个连长当得时间长了些?”曹军长笑了:“才三年?不长,我还当过四年的连长呢,你才三年就着急了?想升职好办,你得拿出点儿本事让我看看,这个军里所有的捣蛋鬼我都记得,属你钟跃民的名气大嘛,连军区情报部都知道你。”钟跃民站得笔直,故做谦虚道:“报告军长,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不过是些虚名罢了。”

“是呀,名气归名气,我还不知道你的本事有多大,所以一概不信,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遛遛,坦率地说,这次行动,是我点的将,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曹军长盯着钟跃民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是个具有创造思维的军官,可以担当重任。”

“军长,请待任务,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具体任务等会由侦察处张参谋下达,这次军里为了加强你们这支特遣队的力量,特地派张参谋担任你的副手,任副队长,听说张参谋也是你们一连出来的,老战友了,应该合作得不错。”钟跃民和吴囤立正道:“是!保证完成任务。”军长伸出手和钟跃民、吴囤二人握手:“祝你们成功,我等你们好消息。”一听说张海洋也要和特遣队一起行动,钟跃民和吴囤表示兴灾乐祸。因为自从这小子调进军机关后,自我觉不错,一举一动总带点儿首长的派头,钟跃民和吴囤认为他实在是有些欠揍了。张海洋带钟跃民和吴囤走进侦察处办公室,他请钟、吴二人坐下,便忙着给他们倒水。

钟跃民调侃道:“下面是不是请军机关派来的张参谋给我们下达作战任务?”张海洋当给了钟跃民一拳:“装什么孙子?你们一个是特遣队长,一个是指导员,我这个副队长也就是个听喝的。”吴囤说:“海洋,你小子到了军机关以后就没回过连里,是不是把弟兄们忘啦?”钟跃民大模大样地坐在张海洋的办公桌上说:“海洋,你他妈的是不是觉得自己是首长了?懒得和我们基层连队打道?这回好了,老天爷开眼,把你小子又派回来,你要服从命令听指挥,少摆上级机关的架子。”张海洋笑道:“我说哥们儿,这是干吗?见我是外来户,欺负人是怎么着?”

“没错,我们就是欺负外来户,凡是从上级机关派来的,到了一连这一亩三分地,都得当几天孙子,不听话我就发动全连修理他,是不是?囤。”吴囤附和道:“对,管他是哪儿来的,就算是军委机关来的,到了一连,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张海洋不屑地说:“扯淡,老子是虎是龙又怎么样?”钟跃民说:“那我们一连就是个蝎子,就算你是龙是虎,我们一群蝎子一起上,蜇死你这孙子。”吴囤催促道:“行啦,别闲扯了,快说正事吧。”张海洋打开文件夹,亮出了书面命令说:“好,咱们言归正传,情况是这样,有一架我方的军用直升机在边境的某一地域坠毁,由于某些原因,我们不能再派直升机去了,所以,我们的任务是组成一支特遣队进入这一地区,从坠毁的飞机残骸上找回一个文件包,这个文件包非同小可,是绝密级的。”张海洋打开地图指着地图上一个用红铅笔画出的座标点说:“这是我们的目的地,你们仔细看看看。”钟跃民看看地图测算了一下:“嗯,穿的纵深有六十多公里,这还是直线距离,实际上一百公里也不止,你看这里,等高线密密麻麻的,山岳、丛林、峭壁、沼泽、河都齐了,够咱们喝一壶的,海洋,特遣队的编制有多大?”

据任务,这次临时组建的特遣队编制为二十人,由侦察一连技战水平较高的骨干组成,具体名单由咱们共同拟定。”吴囤问道:“你说说这个地区的情况。”

“典型的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区,地形很复杂,这倒没什么,关键是这一地带有大量的雷区,是七九年那场边境战争留下的,我们手里没有明确的布雷图,况且这些地雷也不光是我们布的,总之,这次任务危险极大,恐怕是九死一生,咱们都要有心理准备。”钟跃民说:“我当是什么事,不就是取个文件吗?还至于派侦察兵去?我看派一个排的工兵就够了,一边扫雷一边就顺手把文件包找回来了。”张海洋笑道:“跃民,你还是老病,上级一派任务你就发牢,最后是活儿也干了还不落好,告诉你,这次任务是军区情报部下达的,曹军长亲自点了你的将,就是因为你们受过野外生存和丛林战训练,亚热带丛林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受过训练的人进去就别想出来,你们不去谁去?”钟跃民沉思道:“威胁最大的是地雷,尽管连队都受过排雷训练,但毕竟不专业。”张海洋赞同道:“是啊,即使是专业排雷人员,也难免会失手,上次作战,工兵部队伤亡也不小,地雷真是个讨厌的东西,不过,这次行动,还有两个工兵营的军官加入我们的特遣队,他们都是排雷专家。”钟跃民对吴囤说:“哦,那太好了,有工兵撑着,剩下的事咱们自己能应付。”一九七七年,郑桐和蒋碧云一起参加了文革后的第一次高考,在填写报考志愿时,郑桐在三个志愿栏里都填写了北京大学历史系。他对蒋碧云说,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到北大历史系去读书;要么就哪儿也不去,就在陕北扎了。

蒋碧云对郑桐选择到心惊跳,这家伙从钟跃民走以后变得沉默寡言,成了典型的书呆子。这倒可以理解,随着年龄的增长,郑桐已经逐渐成起来,知道上进了。可是,曾几何时,这家伙变成了”一儿筋”他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都与常人有异,平时和别人相处,他要么沉默寡言,要么就一句话把人顶到南墙上,使对方到很难堪。为此,蒋碧云曾多次为郑桐的不近人情向别人道歉。

对高考,郑桐的兴趣不是很大,他认为大学教育对培养理工科人才是有益的,也是必须的。而文科,尤其是文史哲类学科则不一定要进大学,听老师拿着教材照本宣科还不如在家自学,对于学文科的人来说,上大学不过是为了张文凭,这张文凭充其量相当于厨师的资格证书,以此来证明自己有资格从事厨师工作,不至于把砒霜当成白糖放进菜里。除此之外,用处就不大了。

蒋碧云可不这么想,她对上大学的看法要现实得多,如果说要通过个人奋斗才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能够考上大学就是一个证明,自己是优秀的。她的要求不高,只要能上大学,无所谓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当务之急是要利用这个机会跳出陕北这块穷地方。

蒋碧云经过仔细考虑得出结论,对于前途问题,不要指望郑桐这个书呆子,他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眼下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她替郑桐做主,一定要上大学,而且一定考上北京的学校。至于如何对付这个书呆子,蒋碧云自有办法。在一天夜里,蒋碧云走进郑桐的窑,她先是坐在炕沿上久久望着睡的郑桐,然后慢慢地下衣服钻进郑桐的被窝…

的方面,蒋碧云是属于传统女,她执着地认为活动必须要在婚姻的前提下进行,除此之外,都是有违道德的。郑桐与蒋碧云往了多年,曾多次向她提出过要求,都被蒋碧云义正词严地拒绝了,记得有好几次,郑桐恼羞成怒地挖苦她可以上《烈女传》了。

郑桐说:“蒋碧云同志,我要提请你注意,我曾经多次摸过阁下的手,按照‘烈女‘的标准,你该亲自用刀把那只被男玷污的手剁下来…对了,我还摸过阁下的头,可它如今还好好地长在阁下的脖子上,我真为阁下这种忍辱偷生的行为到羞愧。”每到此时,蒋碧云总是笑嘻嘻地提议:“别这样,郑桐同志,你给学生讲课时,应该用你现在的状态做为例子,什么叫做气急败坏。”郑桐还多次故意当着蒋碧云的面向别的女人献殷勤,以此来要挟蒋碧云,再不考虑一个男人的正常生理要求,这个男人就不打算吊死在一棵树上了。蒋碧云一点儿也不着急,她就不信郑桐有这个本事,这个书呆子在别人打道时,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也不管对方文化程度的高低,不谈则已,一旦聊起来就是一些莫测高深的理论问题,经常听得对方一头雾水。蒋碧云认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能容忍这个书呆子,在那些没有文化的小姑娘眼里,郑桐简直是从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傻子,先别说有没有魅力,是否把他当做男人都值得考虑。

蒋碧云温柔地告诉郑桐:“亲的,我可能是个女权主义者,对寻花问柳的男人深恶痛觉,可是…亲的,对你我却例外,我想告诉你,无论是我嫁给你之前还是以后,你都可以去采集野花,甚至可以纳妾,去吧,亲的,看上了哪个,就勇敢出击,我还象以前一样等着你。”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郑桐后来也习惯了这种神恋

郑桐此时正在做梦,这些年来他读了不少史籍,思维经常在历史与现实中徘徊,一不留神,思维就象僵的野马,不是进入了南北朝就是窜到了五代,就连做梦都很专业,此时他正在梦中和李白饮酒狎,恍惚中,郑桐见李白搂着个小妞儿在浅低唱∶南国新丰酒,东山小歌,对君君不乐,花月奈愁何…

郑桐也随手搂住身边陪酒的歌肆意轻薄,行云雨之事…他突然到一阵剧痛,似乎是有人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郑桐从梦中惊醒,他借透过窗口的月光发现,蒋碧云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蒋碧云又羞又气:“该死的郑桐,你本没睡着,在等我自己上钩,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轻车路…”郑桐呆是呆,但碰上这种事可一点儿不呆,他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身体内沉睡多年的望象颗重磅炸弹一样轰然爆发了,他顾不上解释,一把抱住了蒋碧云,把整个身子了上去…蒋碧云挣扎着喊道:“等等,郑桐,你要答应我,我们一起去考大学,一起考回北京去,我不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郑桐,你答应我,为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求你答应我…”郑桐在手忙脚地忙乎着,他嘴里忙不迭地答应着:“行,行,考大学,考就考,我同意了还不行?我说你别动好不好?我本来就是个生手…”侦察一连的营房内,特遣队员们在紧张地收拾行装,检查装备。一排的代理排长宁伟正在磨刀石上专心致志地磨一把丛林砍刀,他时不时用姆指试试刀刃的锋利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