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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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太后似乎早就料到萧洛如此发问，遂放下手中锦帕，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神微动“洛儿，母后是答应过你，若你还朝，让惜若为后。可你可曾问过惜若，她愿意入吗？你是一国之君，君臣之下，才是夫。若是惜若入，依你的子，只会偏她一个。后嫔妃众多，人言可畏，你忍心让她背负‘专宠’的骂名吗？就她那柔弱的子，你认为她在中能呆多久？”萧洛怔住，脸慢慢变了。

瞧着儿子的神变化，明太后角泛起一丝了然的苦笑“你护得了她一时，可未必护得了一世。哀家知道你惜她，所以早已替你打算。惜若这孩子哀家瞧得清楚，不让她入，那才是为她着想。洛儿，战场上你是无人可敌，但若论后事，哀家比你眼明。”萧洛垂眸下去，不再争辩。

“这些年你只在边关征战，殊不知镇国将军府败落后，楚惜若子并不好过。好在这孩子明事理，怕你分心，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只怕你听到她处境不好回来会遭人暗算。更何况，想拿她要挟你的人多了去了，若不是哀家替你看着她，她早就是孤魂野鬼了。”萧洛霍然抬眸，正要开口，却被明太后止住，淡淡道“哀家知道你要说什么，哀家此生只育有皇子，却无公主孝敬，霜儿常进中为哀家解闷，哀家甚觉舒心…”

“母后可知她对惜若——”见母后还护着梅霜，萧洛指尖都有些泛白。

“洛儿，”明太后摆摆手，有些无奈道“霜儿虽说小女儿家的心思多了些，那也是因为她喜你。哀家本待她到中慢慢指点，依她的聪明，也错不了。她有些做法虽不妥，哀家亦不制止，只为告诉你的敌人，哀家并不在意惜若，那亦是对她的保全…唉，今之事，哀家总觉得蹊跷，待哀家问明你皇叔之后再给你一个待…”萧洛显然并不想听这些“母后，惜若现在在哪儿？”明太后似乎乏了，半晌才道“你若放不下她，只会害了她——惜若数月前已经出家。她此生将常伴青灯古佛，为你和国运祈祷…江山美人，孰重孰轻，你自行掂量！”

…

临走的时候，玉姑姑捧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袱，递给萧洛，轻声道“这些都是之前皇上在边关写给惜若姑娘的信，太后都留下了，就是怕皇上此举反而会害了姑娘…如今，惜若姑娘已在佛祖前发誓，此生都不会再见皇上…还请皇上保重龙体…”萧洛浑浑噩噩从慈宁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似踩在云堆里，深一脚浅一脚，不着实地。

身后，太监李公公担忧地看着面大变的皇上，小心道“皇上，未央在这边方向…”

“未央？”萧洛眼底赤红一片。

未央，皇后寝，本该是他的惜若所住，而今，佳人不再，他还去那里作甚？！

——是夜，未央。

孩儿臂的龙凤红烛将富丽堂皇的寝映得如同白昼。

正中紫檀榻上，大秦国新任皇后梅茹依然穿着白天的正红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喜服，坐在榻前，怔怔盯着桌上龙凤呈祥图案的酒壶和两只枝纹银杯，空空如也。

自从天牢回来后，梅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时辰，而她的夫君，在本该与她房的夜里，却去了太后中彻夜未回。

她端在榻上，纵然内心再焦灼，再酸苦，也是纹丝不动，显示着皇后该有的气度和耐。

旁边的贴心侍女莲心面有忧，不时地觑着窗外，偶尔也会去门外看看。

当再一次从门口失望归来的时候，她看到端坐在榻前的皇后娘娘依然面沉静。

只能暗叹一声，走过来福福身子，低声问道“皇后娘娘，这快一天了，您粒米未进，要不要吃点东西？”梅茹淡淡道“不用，本不饿。”莲心只能退下，看看外面天，已经四更多了，皇上都该上早朝了。她望望桌上早已热了n次的合卺酒，不替梅茹忿忿不平起来“皇后娘娘，容奴婢说句逾矩的话，少不了是皇上怪罪霜小姐，如今倒迁怒于皇后娘娘了。”梅茹心底一，眼睛终于从合卺酒上挪开，慢慢移到莲心的脸上。

那冷冷如刀的眼神，让莲心心底一惊。

一宿的失落和恼羞成怒瞬间在梅茹眉间攒聚，她终于爆发了“混帐东西！皇上也是你这下等婢子非议的？！来人，将这不知轻重的婢子拖下去，打死！”眼见着温和的皇后突然发火，未央的太监和侍女各个心里是如锣鼓齐敲，惊吓不已，只能听着莲心凄厉的求饶声消失在门外。

忽然间，听得门外传来低沉不悦的声音“素闻皇后情敦厚，却与下人这般置气，这是嫌朕来晚了吗？”梅茹愣住，顿时尴尬不已，还没来得及跪下去，只觉一阵冷风铺面，一身明黄袍的萧洛已经踏进门。

身后则是被侍卫拖出去又复返的莲心，瑟瑟缩缩地跪在后面。

梅茹很快明白了，脸上顿时浮起得体的笑容，款款福身下去“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皇上恕罪。只怪臣妾教导无方，不得不对其惩戒。”萧洛扫视了一下未央，白天里还是一片狼藉，如今却是整齐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是喜庆的红，唯有桌上银壶身雕有龙凤呈祥的合卺酒很是显眼。

他走过去，自行执壶将两个酒杯倒，余光扫了一下梅茹，声音依然冷淡“皇后，饮罢此酒，你我便是夫…”说活如念书，更没有想象中的浓情意，梅茹心底甚是委屈，只能自我安，一来今晚皇上情绪不佳，二来她深知皇上驻守边关，常年征战，只怕已经不习惯繁文缛节，遂款款走过去，刚执起酒杯，就见萧洛已经仰头一饮而尽。

她的笑容一下凝滞在角。

合卺酒应该是夫双方杯而饮，他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喝下去？

不过，眼下的情形，也容不得梅茹多想，她也赶紧掩袖一饮而尽，生怕下一刻她还没喝她的夫君已经不管不顾走了。

正如她所料，她酒杯刚离口，她的夫君便冷硬道“朕还要上早朝，皇后歇息吧。”看着比他的话语更冷硬的背影瞬间消失在门口，梅茹手一松，杯子一下掉到了地上…